許深從李美娜那裡探了一下口風,卻沒問到具體的事,只能穿衣來到局裡。

“柳局。”

在辦公室裡看到柳積川,還有他身邊身穿黑色職場短裙的李美娜。

柳積川看到許深,笑了笑,讓李美娜給許深準備了一杯咖啡:“坐。”

“局長找我是?”許深坐下,接過李美娜遞來的咖啡低聲道了聲謝謝,李美娜微笑回應,安靜地退到一旁。

“如今你已是局裡的大隊長,又是蟻后身邊的親衛,要錢有錢,要權勢有權勢,你對未來有什麼想法麼?”柳積川抽出大煙,李美娜彎腰幫他點燃,煙霧從他嘴裡緩緩飄散出來,將面容遮蓋,顯得頗為神秘。

“未來?”

這是一個奢侈的詞,絕大多數人都不敢暢享的詞。

但許深如今的確有資格思考這兩個字。

“修煉,享受生活,如果有機會的話,能成為君王就最好不過了。”許深坦然說道。

這種想法也非常正常。

柳積川微微頷首,任何二態的想法,大多都是如此,成為君王是所有二態的終極目標,他輕聲道:“君王地位崇高,想要成為君王也是極其艱難,需置之死地而後生,涅槃重聚肉身,這一關本身就極為艱難,但再加上咱們注射的劣化淨墟劑,又是難上加難。”

許深微微點頭,他明白這點。

“劣質淨墟劑?”旁邊李美娜出聲,疑惑詢問。

柳積川接下話解釋道:“沒錯,淨墟劑有兩種,一種是高階,純淨版,一種是劣化,就是咱們用的這種,內城的普遍使用高階淨墟劑,而運輸到咱們手裡的淨墟劑,裡面含有雜質,當達到二態極限後,需要將這些雜質全都剔除乾淨,才有資格敲擊君王的大門。”

李美娜驚訝道:“這豈不是說,咱們平白要多耽誤一些功夫?為什麼會這樣?”

“當你來到金山上,看見後面還有人往上爬,你自然想要丟些石頭,將他們砸下去,給他們製造阻礙。”柳積川輕聲道。

“真是醜陋……”李美娜低聲道。

柳積川看了許深一眼,見到許深表情平靜,似乎早就知曉此事,他輕聲道:“這種事你好像已經瞭解。”

許深點頭,“聽說過。”

柳積川深深看了許深一眼,沒有詢問許深是從哪聽說的,這種隱秘,一般人不會輕易透露,也許是許深成為蟻后親衛時,從蟻后口中得知?

不管如何,既然許深已經知曉,那麼他也不必再多解釋了。

“局裡給你們分發的劣化淨墟劑,也是迫不得已。”柳積川嘆道:“只能從內城採購到這個,全城都在用,其他底城也是如此,這是沒辦法的事。”

許深微微點頭。

柳積川看了許深一眼,似在思量,很快便吸了口大煙,輕輕敲打下菸灰,笑道:“有空沒,陪我出去轉轉?”

“行。”

許深只能答應。

柳積川站起身來,李美娜遞給他外套披上,旋即率先走出辦公室,去安排車輛。

許深跟柳積川並肩同行走出辦公室,如今許深有蟻后親衛的金腰帶在身,地位絲毫不遜於他,二人也都沒在意這些細小地方。

沿途遇到局裡的其他人,見到二人都是連忙低頭問好。

出了墟秘局,李美娜在前面開車,許深跟柳積川坐在車後面。

“你覺得咱們底城的環境怎麼樣?”柳積川搖下車窗,臉上保持著捉摸不透的微笑。

“環境?”

許深目光閃動,問道:“局長是指哪方面的?”

“你看到的是哪方面的?”柳積川反問。

許深思量道:“如果是道路環境的話,母皇區比較乾淨整潔,咱們黑光區在市區外也比較繁榮,只是郊區有些落後。”

柳積川靜靜聆聽,微笑點頭:“沒錯,這是財力沒有落實到下面,以黑光區的財政,雖然不至於將郊區全都改善,但至少會好一些。”

許深不置可否,建設的錢都被瓜分了,自然不會有好環境。

見許深沒有接話,柳積川繼續道:“但即便是這種糟糕的環境,絕大多數人也能適應,畢竟居住在郊區的都是霧民,他們也看不見,道路髒點,亂點,頂多抱怨幾句,怒罵兩句,也就過去了,即便有人投訴,也是極少數人。”

許深點頭:“對霧民來說,要求不高,能夠生活,娶妻生子,然後有份安安穩穩的工作幹到老,就是幸福了。”

“是啊……”

柳積川臉上褶皺中的笑紋消失,輕嘆了口氣:“就是因為要求太卑微了,反倒只會過得更卑微。”

許深目光微動,微微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越是降低自己的需求,別人越會得寸進尺,侵蝕你的權益。

但,若非被逼無奈,誰又願意捨棄自己該有的利益呢?

車輛駛入到市區一處莊園前停下。

莊園內頗為乾淨,柳積川說道:“來拜訪一下老友,這位老友是稅金局的老職員,我的錢有不少都是他幫我打理,幫我理財。”

許深有些意外,但沒多問。

幾人下車,來到莊園前,看到一隻大黃狗在莊園門口蹲守。

看到幾人,大黃狗迅速爬起,低沉犬吠了一聲。

莊園後面忽然跑出來一個少女,穿著潔白的連衣裙,看到門口的幾人,驚訝地道:“柳叔叔,美娜姐姐。”

“艾琳娜,給你帶了份小禮物。”李美娜取出車裡早已備好的禮袋遞出。

許深注意到這小女孩是金色頭髮,褐色的童孔,臉孔頗為精緻,看上去跟絕大多數人不同,但……跟蟻后卻有幾分類似,似乎是同一種族。

柳積川笑了笑,道:“我來找你爸爸談點事。”

“好噠柳叔叔。”艾琳娜乖巧點頭。

柳積川注意到許深疑惑的神色,低聲說道:“艾琳娜他們家是古老的西蒙血統,在很久遠時期有許多血統的人種,但後來在種族戰爭中消亡了,如今是大統一時代,像他們這樣的少數血統,數量較少,主要集中在內城。”

許深恍然,他沒看到過那段歷史記載,也許是太過陰暗而被隱藏了。

少女看到許深,露齒一笑,十分甜美可愛。

幾人進入房屋,艾琳娜的爸爸有一頭棕褐色頭髮,眼窩深邃、鼻樑高挺,看上去硬朗而英俊,也是西蒙血統。

後者熱情招待了三人,讓保姆準備了咖啡跟點心。

許深看到他們家裡的裝飾也別有風味,柳積川跟艾琳娜的爸爸聊著理財的相關事情,比如銀行的利息、最近的投資專案等等。

兩人都有意無意將目光投向許深跟艾琳娜身上。

“小許,你要覺得枯燥,跟艾琳娜先去樓上,等我談好咱們一起走。”柳積川笑著說道。

許深本想說不枯燥,他雖然聽不懂,但也聽得津津有味,因為他感覺這是自己缺乏的知識,他有種海綿般的屬性,想要吸收一切未知的知識。

但看出柳積川眼神裡的別樣資訊,許深明白這並非客氣話,也許後者要談論一些不便於旁人傾聽的內容,當即識趣點頭。

艾琳娜臉上微紅,在她爸爸的關照下,跟許深一同上樓。

“我也去。”李美娜說道。

柳積川白了她一眼,“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湊合了。”

李美娜愕然,難道自己不年輕了嗎?

她頓時想要去找鏡子照照。

樓上。

這裡頗為寬敞,艾琳娜臉頰粉紅,對許深道:“許哥哥,你是柳叔叔身邊的手下嗎?”

“手下?也算吧。”許深點頭,目光四處打量著這裡的別樣裝飾。

“聽說柳叔叔做的事非常危險,經常要跟一些看不見的東西打交道,許哥哥也是嗎?”艾琳娜好奇問道。

許深點頭:“你好像瞭解一些。”

“聽爸爸說過一些。”艾琳娜笑了笑,帶著許深來到一處琴房,道:“許哥哥,你喜歡玩鞦韆嗎?”

琴房的角落,竟有一處鞦韆蕩悠。

只是此刻上面坐了人,正是梅芙。

她的行動比自己更快……許深的目光轉移過來,道:“還好。”

艾琳娜笑了笑,坐到了鋼琴前,道:“許哥哥平時聽音樂嗎?”

“音樂……”許深想到書裡對音樂的定義,有節奏的旋律…

墟獸的慘痛嘶吼算不算?

“偶爾聽吧。”許深說道。

“偶爾?”

“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聽到。”

艾琳娜驚訝,笑著道:“那我來彈一首給許哥哥聽聽。”

“好。”

許深順其自然地坐到了旁邊的鞦韆上,抓起鞦韆盪漾起來。

梅芙兩腳站在鞦韆板上,看上去猶如小腿被許深攬在手臂內,隨著鞦韆晃動,她的身體竟然也跟隨著晃動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玩?”梅芙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低頭說道。

你都坐上來了,我能不知道嘛……許深心中說道,表面卻露出微笑,似乎在偏頭聆聽著前方艾琳娜彈奏的琴聲。

雖然沒得到回應,但隨著許深的搖晃,梅芙發出開心的笑聲。

許深臉上的微笑也更濃郁。

艾琳娜看到許深微笑陶醉的模樣,也彈奏得更起勁了。

音符如律動的泉水,一首名曲結束,她起身拎起衣裙優雅禮畢,旋即小跑到許深面前,期待地道:“許哥哥,我彈的怎麼樣?”

許深將鞦韆慢慢剎住,點頭道:“很不錯。”

艾琳娜笑得更開心了,帶許深來到自己的書房,那裡有各種書籍、琴譜,還有一些故事書跟玩偶。

艾琳娜帶著許深到處參觀。

許深隨意閒聊著,看到艾琳娜臉上的笑容,心頭有些感慨,後者已經17歲了,但心靈卻依然純淨跟孩子般。

“這裡每天晚上都會傳來很輕微的聲音,許哥哥,你說這裡會不會有髒東西啊?”艾琳娜帶著許深來到一處客廳的掛鐘前。

許深四處看了眼,在牆角看到一處老鼠洞,不禁莞爾:“沒有,應該是幾隻小老鼠。”

艾琳娜鬆了口氣。

二人又聊了許多,許深也藉機透過她詢問了一些她父親的事。

艾琳娜毫無心機,在許深的旁敲側擊詢問下,基本全招。

她母親在二胎時難產死去,本來她還有個弟弟,而他父親是稅金局的小領導,雖然這些年職務提升不快,但頗為安穩。

她還有外婆,聽說在內城,很少見到。

三言兩語,許深已經將他們家的情況都掌握。

許深見時間差不多,跟隨艾琳娜下樓。

柳積川看到二人明顯比先前熟絡許多,臉上露出笑容,道:“看來你們聊的不錯。”

艾琳娜臉頰微紅,來到爸爸身邊。

他爸爸也微笑著打量許深。

原本要招待中午留下吃飯,但柳積川拒絕了,帶著許深回到車裡。

“小許,看來你挺受女孩子歡迎的嘛。”柳積川上車後打趣笑道。

許深看到他眼神怪異,道:“柳局該不會是故意帶我來這裡的吧?”

柳積川失笑道:“怎麼叫故意,其實也算是吧,你也年齡不小了,就算要享樂,也總歸要有家室才是。”

許深啞然,難怪看艾琳娜父親的眼神怪異,原來這是一場密謀的相親?

“我還年輕……”許深說道。

“一般18歲成年就該娶親了。”柳積川白了許深一眼,“你已經不年輕了。”

許深啞然。

李美娜捂嘴輕笑,說道:“艾琳娜是個好女孩,你要真喜歡,可別辜負人家,你在外面再找女人也沒什麼,但別讓人家知曉就行。”

許深有些無言,你好歹也是女人,怎麼不幫自己的同類說說話。

回去的路上,經過某處巷口,裡面傳來喝罵聲。

幾人看了眼,是兩個小混混正在欺辱一個霧民少女。

柳積川臉色微沉,揮手讓李美娜處理。

事情很快解決,兩個開過眼的小混混被揍得鼻青臉腫,被李美娜趕跑。

柳積川微微搖頭,沒說什麼,顯然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

回到局裡,柳積川也沒別的事,許深便跟他道別了。

在返回自己住處的路上,許深想到什麼,駕車來到某處雜貨店。

等再次返回住處,許深取出鞦韆,將繩索內注入墟力,嵌入到房頂的牆壁中,隨後將墟力吸收,很快,一個鞦韆在房間內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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