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年,夏初。

“太陽也光顧汙穢之地,但並沒有因此被玷汙。”

“我不忍心看著光明被人埋葬。”

“光來到世界,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明倒愛黑暗。”

“與其詛咒黑暗,不如燃起一支明燭。”

“光照在黑暗裡,黑暗卻不接受光。”

一陣陣低沉而洪亮的禱告聲從巍峨莊嚴的教堂內傳出,如千萬道洪流匯聚,讓教堂外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低頭靜默誦唸。

也並非所有行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但在黑光區,聽到光明教的禱告而選擇忽視的存在,都視為是對太陽神的褻瀆。

褻瀆就將遭到懲罰。

即便是在街上犬吠的狗,此刻也低著腦袋,爪子扒拉著腳前的石塊,似乎石塊的形狀在禱告下都變得有趣起來。

這並非誇張描述——

在這時刻犬吠的狗,都已經被宰殺了。

晨鳴時的禱告,街道上只餘寂靜的聲音飄蕩,穿透迷霧。

在這份寂靜中,兩道沙沙行走而來的腳步聲,就顯得有些刺耳了。

“這就是黑光區最大的勢力,那個親衛隊長建造的宮殿?”

其中一人抬頭,看到街上行人的模樣,有些驚詫,抬頭望著那座尖銳陡峭聳立的教堂,感覺教堂外的黑色屋頂有幾分猙獰。

“這是教堂,不是宮殿。”旁邊的中年人糾正道。

“是愚者的教堂,是智者的寢宮。”老者微笑著說道,眼眸中露出看透世事的睿智,緩緩道:

“芬妮小姐讓咱們來審查他的情況,看來懷疑並沒有錯。”

中年人微微頷首,不置可否:“聽說這教堂原本叫黑光教,跟黑光區相符合,殿下也知曉此教,但考慮到教堂宣揚的神祇和信仰,能維護底城的安寧,操縱那些有錢人和小資的思想,也就縱容了。”

“但現在,這位親衛隊長的野心似乎有點過於大了。”

“呵,太陽神,你聽說過麼?我只聽說過月主、黑夜女神、墟霧之神等三位主神,但從未聽說過什麼太陽神。”老者輕笑道。

言語中透露著幾分譏笑和蔑視。

試圖憑空捏造一位神祇的情況,在他漫長的年歲中不是沒見過。

但都沒什麼好下場。

各種宗教如雨後春筍般,創造出智慧女神、希望女神、愛神、戰神等等,但最後都湮滅了。

要知道,底城的宗教體系,都是建立在內城宗教體系之上。

原先黑光教所信奉遵從的黑夜女神,也是從內城月光教移植過來的,將月光教的教典稍微編改,就拿來用了。

這也算是間接替月光教宣揚了信仰。

因此才沒有得到內城的打擊。

雖然內城的大勢力並不關心和在意底城,但若是傳出底城有人冒犯到他們,那必然是雷霆打擊!

宗教和信仰,始終被內城牢牢把控,即便是在內城,幾大宗教勢力也常年爭鬥,將彼此信奉的神明拿出來摩擦,互不分勝負。

其餘勢力想要染指宗教,就是找死的行為。

“太陽神,太陽灼燒黑夜,這是想要跟黑夜女神對著幹麼?”

旁邊的中年人饒有興趣,道:“奇怪的很,這裡原本的信徒都是信奉黑夜女神,為什麼忽然間轉變了,信奉明顯跟原先信仰背離的神祇,而且還是從未聽說過的神祇。”

“也許是觀念的轉換吧,比如黑夜女神的伴侶,是太陽神,或是黑夜女神製造的永夜之中,有一尊太陽神,執掌我們頭頂的太陽……呵,這類說辭我聽得太多了,通常來說,任何信仰都不是憑空捏造,最初的誕生,都是依靠……碰瓷!”老者一副過來人的表情說道。

“碰瓷?”

“當然,信仰憑空捏造很難,只有先碰瓷別的信仰,從裡面慢慢剝離出來。”

老者眼眸中閃爍著光芒,道:“但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件工程量頗大的事,也很費腦子,只有野心足夠大的傢伙,才有這樣的閒心。”

中年人點點頭,嘆道:“這麼說來,這位隊長真有反心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跟夜鼠王聯合。”

“去會會再說。”

老者說道。

二人當即加快了腳步,從街道上走過,來到教堂內,直接從門口穿梭而入,悄無聲息地切換到墟界當中。

穿過教堂外面的大門,避開門口的守衛,二人看到教堂內遼闊的大廳中,站著密密麻麻的信徒,身穿統一的教袍,胸口的連線處,是一輪金色的太陽。

黑色的教袍邊緣是金色邊紋,背後有一道光照的虛影,就像是陽光將體內的黑暗陰影照射出來。

從教袍設計到誦唸的禱告詞,都充斥著信仰的暗示和引導。

“嗯?”

正在打量教堂內信徒的二人,忽然間目光一動,感受到一雙凌厲的目光射來。

那目光的來人坐在教堂中央,在一道莊嚴肅穆的講臺下面,身材魁梧,眼神銳利。

“被看到了。”中年人神色平靜,沒有意外,這裡有二態坐鎮很正常,何況他們就是來找那位親衛隊長談談的。

老者面帶微笑,迎面走了過去。

“二位是?”

坐在臺下的石雷站起身來,身體也遁入到墟界當中。

“我們是蟻后的秘衛,前來找許隊長商量事情,他現在何處?”老者微笑問道。

石雷微怔,蟻后秘衛,只在傳言中聽過,似乎是從親衛裡選拔出的出色二態,是蟻后手下的一柄尖刀。

“教皇大人不在這裡,他有事出去了。”石雷思量後說道。

他沒有冒然跟眼前的人聊翻,畢竟是蟻后手下的人,還是等許深回來再處理。

“哦?”

老者挑眉,難道是知曉他們到來的訊息,提前遠遁了?

他輕笑一聲,道:“在何處,我們去找他。”

“不知道,教皇大人沒說。”石雷說道。

旁邊的中年人緩緩踏出一步,道:“希望你識趣。”

石雷眼神微變,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澹澹的壓迫感,但他沒有後退,而是站直了身體,偉岸的身姿如一頭直立起的棕熊,目光睥睨地看著二人:“抱歉,教皇大人的行蹤我並不知曉,而且也無權透露。”

老者看到他的模樣,不禁笑了。

“看來外區的小傢伙,已經失去對殿下的敬畏了。”

數分鐘後。

渾身毛髮覆蓋,已經進入變身的石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渾身傷痕累累,血水如泉湧般滲透出來,原先偉岸的身高在變身後,達到近四米的高度。

如直立的人形怪物。

但此刻卻千瘡百孔,手臂和腳掌都被折斷、一條胳膊擰成麻花。

“倒是條硬漢子,這樣都不說。”老者拍了拍手掌,看著地上瀕臨死亡的二態,不禁感嘆搖頭。

旁邊的中年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輕吐了口氣,道:“那怎麼辦,去一趟墟秘局?那裡也是他的巢。”

老者正要答應,忽然表情微微變化,笑了起來:“不必了,有新朋友來了,再問問看。”

……

……

黑光區,邊境。

巍峨的高牆聳立在邊境。

在牆的另一邊,就是城外。

到處遊蕩著漫無目的的殼,兇險異常。

許深停下腳步,仰望著那高高聳立的牆,眼前的視線陡然轉換,如電流掠過童孔,牆壁在閃爍跳躍,忽然從牆壁跳躍成一堵破舊的圍牆。

那圍牆並不高,跟他眼前的高牆完全不能比。

圍牆粉刷著白漆,周圍空蕩蕩,眼前只有一道身影抱在圍牆邊的老樹上,傻呵呵地笑。

是病院裡的病友?

許深怔了怔,不禁使勁拍打了兩下腦袋。

眼前的世界頓時如訊號不好一般,很快又閃爍跳躍回來。

依然是巍峨聳立的高牆。

而高牆外面是許深曾經到過此處的鎮墟碑。

許深的目光穿透鎮墟碑,看到了那下面匍匐的一隻碩大身影。

那道身影腦袋碩大如牛,生長犄角,似乎在酣睡。

似乎察覺到凝視,那身影的眼皮微微動彈,似乎要睜開。

許深目光閃動,慢慢朝對方走了過去。

這道身影跟他第一次見時略有不同,而這道鎮墟碑似乎也被修復過了,多半是靈秘互助會內的1號出手。

很快,那碩大牛頭上的眼眸睜開,頓時便對視上了許深的目光。

剎那間,牛眼勐然一凝,緊接著露出濃烈翻騰的殺氣,這股殺氣如怒濤般席捲而來,令人色變膽寒。

但許深的腳步沒有停留,依然在向前邁出。

等走到鎮墟碑前30米外,許深才停下,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墟。

這隻墟也在凝視著許深,眼神中的殺氣轉變成一絲驚疑。

它看出了許深的身體問題,只是二態,並非是君王。

君王的身體內斂如墨,根本無法窺透,而許深的身體卻有多處是虛幻的,說明體內的墟力還不夠充實,這並非君王的標誌。

但……區區二態人類,居然能看到自己?

“小子,你看得到我?”

牛頭人凝視著許深,有些懷疑。

許深靜靜地道:“我可以釋放你出來,想不想追隨我?”

開門見山。

跟墟沒什麼好寒暄,許深說的很直接。

牛頭人聞言頓時愣住,許深果然能看到它,而且還能聽到它的聲音!

“哈哈哈……”牛頭人不禁笑了起來,眼前的人類有點有趣呢。

“追隨你嗎,沒問題啊,只要你能放我出來。”

牛頭人舔食著舌頭,眼中露出熾熱和飢渴,等釋放出去,它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眼前可口的小點心,好好的品嚐了。

“答應了,就不許反悔。”許深說道。

這話猶如童真無邪的孩子在跟大人做約定。

牛頭人笑得更歡樂了,道:“沒問題,我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那就將你的心臟獻出來給我吧,這樣我就信你。”許深說道。

牛頭人的表情頓時冷笑起來:“小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什麼叫開玩笑?”

“你過來,我教你。”

“直接說吧。”

“小子,我讓你過來!”牛頭人低吼一聲,眼神變得邪魅,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命令。

許深的身邊一道黑影掠過,墨衛浮現而出,驀然抬手將某種絲狀物斬斷。

許深的表情依然平靜:“看來你是不願意了。”

牛頭人眼神變得兇殘和憤怒,沒想到眼前的小鬼居然有兩把刷子。

“我答應你,心臟是吧,這就給你。”兇殘的目光瞬間收斂,牛頭人忽然張口,吐出一坨血肉心臟。

許深瞥了一眼,道:“那是假的,我要真的。”

牛頭人憤怒地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猜的。”

許深微笑道。

“你最好不要激怒我。”牛頭人目光冰冷下來。

許深正要說話,忽然通訊器的聲音響起。

他拿起接通,聽到裡面傳來的訊息,微愣了一下。

旋即點點頭:“等我回來。”

說完掛掉了通訊。

隨後看向眼前的牛頭人,依然保持著微笑,道:“我時間有點緊,就直接談正事吧,要麼跟著我幹,包吃包住,要麼被我吃掉,你選一個。”

“你?吃掉我?”

牛頭人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險些蚌埠住。

許深也笑了起來。

隨著他的笑容,在他的肩膀上浮現出濃密的黑絲,這些絲法蓬鬆,轉眼間如霧氣般蔓延到十幾米的區域,遮住了許深左半邊的天空。

而在許深的胸口,滲透出濃烈的血水,汩汩流淌而下,在他腳下匯聚成池塘,隨後是河流、延伸到數十米的區域。

如此詭異的景象,讓牛頭人頓時笑不出來了。

它的童孔微微收縮,驚駭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兩隻墟……寄生在其體內?

不,是三隻!

在血水裡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笑嘻嘻地看著他。

牛頭人心底直冒寒氣。

“選一個吧。”許深輕聲道。

牛頭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如此架勢,這還有得選?

它感受到強烈的生命威脅,若是解開封鎖的話,它也許還有一戰之力,但被封鎖下,它只能成為魚肉,任由宰割。

“有話好商量。”

牛頭人有些憋屈地說道。

自己居然面對一個小零食屈服了。

“我時間緊,快點選吧。”許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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