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蟻后無法相信,自己親手斬殺,而且已經算是挫骨揚灰了,連渣都沒留下,居然……還沒死?!

難道說那傢伙已經是重構系能力的君王了?!

但就算是君王……也該死了吧?

但玉石上的資訊千真萬確,絕不可能出錯。

這倒不是因為玉石是什麼寶物,而是因為這是她的能力。

“該死……”

……

……

夜鶯區。

戰火四起,溝渠通道上,陳寒依然率領著軍隊在持續推進,眼看著離外牆越來越近了,這溝渠通往的地方並非直線,而是從現實中彎曲繞道。

在溝渠途徑的地點,一些埋藏“餌料”的地方,都是現實中某些大人物居住的地方,或是名貴的場所,這類場所甚至能拒絕斬墟人員進去辦桉搜查。

而這也為溝渠的隱蔽提供極好的防護。

但如今溝渠已經暴露,陳寒在不斷控制著推進的速度,否則以夜鼠王派來攔截的那些二態跟戰力,他全力爆發的話,頂多兩天就能推平!

在推進的同時,陳寒也在每天聯絡光明會內的薛煤、杜明等人,探查許深的情況,但依然杳無音訊。

陳寒心急如焚,只能繼續降低推進的速度,他知道真的觸碰到夜鼠王的底線,倒黴的就是他自己。

雖然他是餌,但有的餌太誘人,會被獵物直接叼走,主人都來不及收鉤!

但在他緩慢的推進下,外牆也已經遙遙在望了。

濃霧瀰漫,這一日天氣並不好,陽光似乎有些陰沉,被濃霧遮蔽,使得白天也看上去陰濛濛。

臨時駐紮的營地內,陳寒喝完茶,正準備調動發動今天的襲擊,但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茶的味道如何?”

陳寒一愣,童孔暴縮,便要起身反抗,但一隻手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將其按在了椅子上。

緊接著手掌的主人繞到他面前,是個面色清瘦的中年人,眼窩深陷,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格外陰沉冷厲的感覺。

陳寒驚駭地看著眼前的人,一顆心擠到嗓子眼,渾身都是涼意。

君王。

他曾有幸見過夜鼠王一面,知道眼前的人便是。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心頭苦澀和悲涼,更多的是絕望。

但同時,他這些天也在提前籌謀這一刻,在腦海中已經反覆構思過無數次類似的碰面場景,自己被瞬間擊殺,或是壓制。

他想活!

因此,他在腦海中模擬過各種脫身和反抗的思路,此刻在一瞬間的緊繃和僵硬後,他的腦子便再次活絡了起來。

當他準備運用自己構思的那些想法時,下一刻,他的身體又再一次的僵住了。

只見夜鼠王身邊的虛空中,又陸續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憑空出現。

毫無疑問,這是從深層墟界降臨的人。

又一位君王!

還沒等陳寒心涼,緊接著第三道、第四道身影出現。

手持長槍,身披星甲的星君,以及另外一男一女二位,這三人渾身散發出的澹澹氣息,如某種黑暗中溼濡的狩獵者,令人不寒而慄。

加上夜鼠王,一共四位君王!

陳寒的心在瞬間就涼透了。

也徹底心死了。

反抗?

那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而且是瞬間暴斃。

他曾經覺得自己在二態中屬於頂尖級,數一數二的那種,但被許深壓制後,他就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連許深都打不過,更別說這些君王了。

他們……是為蟻后而來麼?

陳寒心驚肉跳,四位君王,蟻后也吃不消吧?

“別緊張。”

夜鼠王手掌按在陳寒身上,轉身一屁股坐在陳寒面前的茶桌上,將那杯喝得見底的茶杯,輕輕拿起,放到一旁,隨後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陳寒:

“還以為蟻后在你身邊呢,結果她居然不在,就算是放長線釣大魚,這線也拋的太長了。”

蟻后不在……陳寒的心更涼,同時感到苦澀,還有對蟻后的憤恨。

真該死啊!

陳寒心頭憋屈,自己成了一顆探路的棋子。

夜鼠王的目光洞察人心,似乎看出陳寒的想法,輕輕一笑,道:“雖然你殺了我的很多人,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掉。”

“……”陳寒臉皮微微抽動,木然地看著他,我謝謝你。

“現在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夜鼠王微笑道:“帶路,調轉你的部隊,全力衝鋒,前往母皇區,進攻雪宮,我的人也會跟隨在你們後面,你放心,我不會像那個賤女人那樣無情,放餌至少要看著漂,等那賤女人出來,我們會解決她的。”

“……”

陳寒的心情極度複雜。

自己成了啥?

前一刻還聽從蟻后的命令,攻擊夜鼠王,現在轉眼被壓降了,又轉頭攻打蟻后……你們君王交戰能不能不要玩我啊?

雖然一肚子苦水,但陳寒心中卻很無奈,他知道自己眼下活命的唯一辦法,就是順從。

想想自己先前,還臣服於許深這個二態呢……他心中一陣搖頭,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爭氣。

但這就是命運,誰能反抗?

“我知道了。”陳寒立刻說道,生怕答應慢了,讓眼前的君王不耐煩。

夜鼠王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會答應,鬆開了他肩膀上的手掌,順帶幫陳寒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軍裝勳章,手指輕輕彈了一下:

“不錯哦,區域統帥。”

這略帶揶揄和調侃的話,在陳寒耳裡就像說,不錯哦,小牆頭草。

陳寒憨憨地笑了笑。

此刻臉上哪有半分管理下屬時的霸道和狠厲,溫順得像一隻小綿羊。

星君的目光巡視著四周,並沒有落在眼前的小人物身上,等夜鼠王說完,他才道:“蟻后讓這樣的軍隊來破壞溝渠,我們必定會出手,但現在我們出現了,她卻不在,是不是提前察覺到什麼?”

“不會吧,她的能力難道是未卜先知嗎?”另一個綠頭髮的女人輕笑道,言語中帶著調侃和輕鬆。

“也許是看到我們人多,嚇得躲起來了吧,也許現在已經逃掉了。”另一箇中年人平靜地說道,眼神漠然,但偶爾會掠過鷹狼般的戾色。

“不管了,將她的老巢給端了,她總該出來。”夜鼠王冷笑道。

這一次他請了兩位外援,耗費了極大代價,不但將原本準備用來籠絡許深的兩個訊息拿出來,還貼補了一些別的東西。

但好在,他請的外援也值得這價格,這次蟻后必死!

“出發吧。”

夜鼠王對陳寒吩咐。

陳寒如小廝般連忙點頭哈腰地答應,隨後便開始傳令。

毫無疑問,他麾下的部隊有些被搞懵圈了。

命令被反覆確認幾次後,才執行了下去。

陳寒不得不親自出面,喝斥軍隊,以編造的虛假理由,說雪宮被賊人潛入,才順理成章調動大部隊,在任何情況下,造反都講究一個“理”。

這個理未必是真的理,但必須有。

而與此同時。

在陳寒率領部隊調轉方向時,另一邊,黑光區,龍淵小鎮外,一道身影卻悄然降臨。

正是蟻后。

她從虛空中行走而來,眼神陰沉。

在半路上,她就收到納瑟芬妮傳來的戰報,說前線的陳寒背叛了,正率領部隊朝母皇區行進,如此異常的行為,疑似是夜鼠王現身,將陳寒等部隊劫持。

陳寒的部隊進攻情況,時刻都在秘衛的監視之下,包括遲緩的進攻速度,也早就被蟻后知曉,但她沒在意,因為她也在等。

按理說夜鼠王那邊的情況緊急,她已經做好去應戰和處理的準備。

但,玉石上的訊息,卻讓她只能先來到這裡。

雖然她很難相信上面的事情,但她知道那是真的。

何況她親自將許深挫骨揚灰對方還能不死,似乎也從側面證實了,許深的危險性,甚至比夜鼠王那邊更高!

這個人,必須抹殺!

徹徹底底!

此刻,在龍淵小鎮中,依然有不少車輛朝裡面運輸墟獸屍體。

而這是在現實中,但在第四層墟界內,在蟻后的眼中,整個龍淵小鎮下面都是一道蛛網般的巨大血池,只要血池內的那隻墟願意,能瞬間將小鎮包圍、吞沒,就像蓮花的花瓣合攏,將蓮臺一口吞下!

“嗯?”

在龍淵小鎮的血池內,有三隻墟。

一隻是屹立在血池內那個溫柔而嫻靜的女人,頭髮如海帶般垂落,在其身邊的血池旁坐著一個女孩,兩腳浸泡在血池內,像玩水般嬉戲。

旁邊的血池內,一個身材魁梧,上身牛頭模樣的大墟,如浸泡溫泉般,將半個身體浸泡在血池內。

血池外的各個血流中不斷有墟獸屍體內淹沒,消化,其養分被輸送到血池核心中,融入到牛頭人的身體中。

因此牛頭人浸泡得十分舒爽。

看到這幾隻墟,蟻后的眼神微微變化,但沒有懼怕,她的能力堪稱無敵,除了內城少數存在能威脅到她外,基本不存在對手。

她神態漠然地靠近,來到三隻墟前。

而當她出現在龍淵小鎮外時,三隻墟也察覺到了蟻后。

但它們同樣沒有慌張,只是靜靜打量著這個女人,若是真打起來,它們雖然未必能贏,但保命絕沒有問題。

“又是你?來這幹嗎?”

沐浴在血池內的牛頭人看到蟻后就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和不舒服,這就像一個美味可口的食物,結果卻是一塊石頭,嚼不爛,會勾起人的食慾,卻又無法吃下,令人難受。

“想要解決我們嗎?”血池前的女孩好奇地問道,小臉看上去天真無邪,卻沒有懼怕。

蟻后漠然道:“如果你們調皮的話,我可以考慮。”

“好大的口氣。”

牛頭人冷笑,從血池內站起身來,睥睨地看著蟻后:“那你就來試試,敢欺負我老婆孩子,我將你整座城給你掀翻!”

這一刻它渾身體現出偉岸的父親精神。

但蟻后不為所動,冷漠地道:“別以為真沒有制裁你的辦法,只是我懶得麻煩,我今天來這裡是討要一個人,先前你們追隨的那個傢伙,他還沒死吧?交出來!”

牛頭人挑眉,道:“他已經被你殺了,靈魂熄滅,頂多只是肉身還在。”

果然還沒死透……蟻后心頭凜然,當初自己都用墟兵將許深的血肉啃吃了,居然還有肉身存在?她目光閃動,忽然想到當時在“過去”遺落的幾件墟兵。

那些墟兵沒有被吸收,肯定是有血肉潛藏在了墟兵當中,躲過了墟兵的啃吃。

“那就將他的肉身交出來。”蟻后冷漠地道。

牛頭人冷笑道:“你說交就交啊?憑什麼給你?”

“憑我能將你們驅逐出城!”蟻后冷漠地盯著它:“現在這樣舒服的生活,到時就離你們遠去了。”

牛頭人眯眼看著她,半晌才道:“這麼說,如果我們將他的肉身交給你,你就不會再管我們了?”

“只要你們別吃得太過分就行。”蟻后說道。

牛頭人笑了起來,道:“還是你們人類狠啊,視同類如草芥,都說我們墟殘忍,我們好歹是將你們當做食物來珍惜呢!”

“不要廢話,我趕時間。”蟻后冷漠地道。

牛頭人笑了一下,道:“希望你遵守今天的約定。”

蟻后不置可否。

“交給她吧,省得給我們找麻煩。”牛頭人對海爵說道。

海爵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還是答應了。

如今她跟孩子都跟隨牛頭人一同生活,暫時組成了一家三口。

血池上咕咕冒泡,緊接著一具蒼白而無暇的身軀浮現了出來,一絲不掛,看其雪白的面容,正是許深。

蟻后看到許深的模樣,眼底寒光一閃,這個傢伙就是自己的災難?

她手掌一招,將許深的屍體從血池上攝取到手裡。

隨後,她再次翻手取出怪嘴墟兵,道:“吃掉他,一滴不剩!”

怪嘴裡面生出蛇一樣長的舌頭,舔食著嘴唇,食慾大動的模樣,咧開大嘴,將許深從頭含住,一口口啃吃了下去。

“沒有遺留吧?”蟻后看向掌控血池的海爵。

海爵平靜地看著她,道:“你怎麼知道他在我們這裡?”

“你別管,但我希望你們最好不要試圖將他留下,你們也不想有一個能時刻鎮壓你們的人存在吧?”蟻后冷冷地看著她。

海爵微微默然,沒有說話。

牛頭人笑了起來,道:“放心吧,我們也希望他死,這樣大家都好,現在你滿意了吧?”

蟻后看著吃掉許深全身的怪嘴墟兵,將其收回,冷哼一聲,便轉身踏空而去。

“真傲啊……”牛頭人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露出殺機,若有機會的話,它真想吃掉這個女人,很想看看對方在它嘴裡痛苦尖叫和掙扎的模樣呢。

“這女人似乎能預知到什麼。”海爵說道。

牛頭人微微點頭,“有可能,對了,你沒留下什麼吧,我知道你的能力,哪怕是一滴血,也能將他再造出來,但這沒意義,這女人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小子活下來,對我們也很麻煩。”

海爵看了它一眼,微微搖頭。

許深的靈魂已經不在了,她將其軀殼留下來也沒用。

“那就行。”牛頭人見她反應,放心下來,隨後又舒舒服服浸泡在了血池中。

但他們沒注意到的是,在許深的肉身被怪嘴墟兵吃掉後,龍淵小鎮外面的霧氣,忽然間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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