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感覺今天聽到的資訊,比他這輩子聽到的還多。

腦子完全不夠用。

他暈乎了好半天,才總算抓住了重點,“所以,當初祁……先生來找媽媽,是被我爺爺派人打傷扔到公海的?還是說,是我爸做的?這不可能吧。”

他從小長在席家,也曾承歡於席老爺子膝下,因此對老人家還有很深的印象。

只記得很嚴厲很兇,性格強勢說一不二。

要說是席老爺子做出這種事情,或者有那個可能,但如果是席景行的話……

席景行那麼溫和的一個人,總是優柔寡斷這也不捨那也為難,真的幹得出來這種心狠手辣的事情?

光聽祁願的描述,就感覺像是電影或者電視裡才有的情節,完全無法代入生活當中。

顏汐:“當然不可能……”

祁承:“難道您懷疑先生在說謊嗎?我當年參與搜救,親手把先生從海里打撈上來的!”

他太氣憤,無論如何也要辯解兩句。

祁願:“祁承,閉嘴!”

顏汐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不管是爺爺,還是爸爸,單靠他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所以一定還有人,跟他們勾結在了一起,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你身邊的人。”

她抬頭看著祁願,“如果沒搞錯的話,你還有個兄弟吧,那位祁二爺,就是對外公和舅舅下手的幕後主使。”

祁願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聲,“你說得都對,是我當年太過自負,才忽視了身邊的危險。”

祁承一臉的震驚:“您是說當年的事情是二爺的手筆?可是當年幫助我們找到您墜海的地點的也是他啊!”

哪怕他時常提醒自家先生要防範二爺……也只是擔心二爺想要搶家業,卻從來不相信二爺會對先生動殺機。

先生畢竟是二爺從小帶大的,兄弟感情深厚。

祁願願意扶持不被董事會看好的祁連,接手祁家家主之位,就是顧念著兄弟之情。

祁連遇到麻煩也時常來找祁願商量哭訴,一副全心全意信賴的模樣。

他以為對方只是著急上位,才頻頻動手腳,沒想到早在十八年前,就給先生布下了殺機。

祁願:“恐怕當年傾城忽然那麼決絕地要離開我、回國嫁席景行,也有二哥摻和的一腳。”

能讓顏傾城突然改變主意,席景行當然不夠格,更不可能是因為顏傾城突然愛上了席景行。

只可能是來自於親人的背刺,才讓顏傾城深信不疑。

顏汐想到了什麼,手心微微有些發抖。

謝長則察覺到她的狀況不對,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顏顏!”

顏汐垂眸看著他的手心,輕輕搖了搖頭。

“有件事情,杜曉曼曾經說過,席景行是強暴了媽媽,才得以讓媽媽下嫁。但我不相信,媽媽是會輕易向強姦犯妥協的人。”

之前她猜測,或者母親心裡對席景行多少有幾分喜歡存在的,才不好質疑母親下嫁的決定。

但根據祁願的說法,他跟母親決定在一起的那一晚——也就是母親得以懷上她和哥哥的那一晚,過去也才短短五天,母親就忽然改變了主意,堅決要回國跟席景行結婚。

怎麼想都不可能,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兒戲,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在那五天裡,母親到底遭遇了什麼?

顏汐心裡有些難受,她發現,自己對席景行或許太過仁慈。

“當年哥哥出生沒多久就被抱去做親子鑑定,但是母親拿到的親子鑑定結果是被人為改過的。”顏汐把從母親的保險櫃裡拿到的兩份親子鑑定書都遞給了顏清和。

她把從保險櫃裡拿到母親留給她的兩份親子鑑定書,到自己懷疑再偷偷做了一遍發現哥哥的那份是偽造的事情說了一遍。

席言整個人都驚呆了,他以為自己只是忽然被拉去做了一份親子鑑定,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多事。

“這是爸爸偽造的?”席言不是很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連媽媽都要騙?”

顏汐的聲音微沉:“對啊,如果不是媽媽病逝前還偷偷去做了我的親子鑑定,恐怕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

但其實母親也確實被矇在鼓裡了。

恐怕到死,她都以為一雙兒女的父親分屬不同人,才把親子鑑定結果留給了顏汐,交由她去評判。

甚至還留下那樣一封遺囑,將那些珠寶的分配權交到顏汐手中。

母親心中的天平到底傾向誰,顯而易見。

顏允之忍不住,又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砰”地一聲震得眾人的心也跟著抖了抖。

“豈有此理!席景行這是我們顏家的臉扔在地上踩還嫌不夠吧?他大爺的,老子還沒死呢!”

他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簡直氣得頭暈眼花。

席景行那個混賬!欺負了顏家的女人還不算,還欺負了十幾年,外人眼裡的恩愛婚姻原來是一場騙局!

言非鹿聲音冰冷地說:“這件事絕對不能輕易罷休,一定要查清楚,給姑姑一個公道!”

哪怕姑姑已經病逝,也絕對不能饒過始作俑者。

顏清和老淚縱橫,既心疼女兒的遭遇,又自責自己的疏忽。

“傾城從小就很獨立堅強……是我錯了,總把她當男孩子養,卻忽視了來自外界的傷害。”

當年如果他不是那麼放心女兒,派人跟著,是不是不至於對女兒在國外的事情兩眼一抹黑?

女兒回國後忽然說要嫁人,他多問一句,多堅持一下,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明明可以不用那麼倉促結婚,隨便找點理由也能拖延時間。

祁願不久後就會追過來,女兒心裡也不用揹負那麼多的負疚,對席景行和席家一再忍讓。

“傾城或者心裡還在愧疚,讓席家養了別人的孩子,難怪臨走她都要我好好照顧顏顏,不能指望席家。我還以為她擔心席家重男輕女……但現在想來根本不是。”

祁願低垂著腦袋,許久沒說話,眼淚卻一顆顆滴落在地上。

心痛得難以自抑,稍稍一想連呼吸都牽著絲絲縷縷的疼。

男人忽然抹了把眼淚,抬起頭的時候,眼裡是滔天的怒火,彷彿要焚燒一切。

“席景行!祁連!”聲音裡都是徹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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