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也曾是赤誠少年
豫章市鑑定所。
“怎麼回事，張揚他們的電話怎麼會打不通？”
豫章市鑑定所的組長劉子強聽著手機傳來的忙音，面色有些難看，他派張揚他們行動隊去配合易顧問，可現在電話卻是打不通了。
“給易天打電話。”範成祖朝著劉子強吩咐道。
“好，我這就給易顧問打電話。”
劉子強正要撥打新的電話，然而下一刻，房間裡的燈突然搖晃起來，燈光開始搖曳，出現滋滋滋的電流聲。
“怎麼回事？”
劉子強很是疑惑，這是電壓不穩嗎？
啪！
下一刻，燈光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
一股陰風在房間裡出現，劉子強被這陰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喝道：“什麼鬼魅，敢到鑑定所來撒野。”
身為鑑定所的組長，劉子強自然不會還認為這是電壓不穩加上起風，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是有鬼魅進入了他們鑑定所。
休！
下一刻，一道金光亮起，緊接著便是一道慘叫聲，而後房間的燈光又亮了起來，範成祖手上持著一枚銅鏡，先前的金光便是從那銅鏡中射出。
劉子強這才注意到，在門口處站著一位白衣女鬼，一頭長髮噼散遮擋住臉龐，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整個房間的陰風便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好大膽的女鬼，敢跑到鑑定所來鬧事！”
劉子強被氣笑了，從豫章市鑑定所建立以來，還從來沒有鬼魂敢跑到鑑定所來鬧事的，這要是傳出去，他們豫章市鑑定所可不得被其他兄弟城市所嘲笑。
“範老師，你可還記得我？”
女鬼沒有理會劉自強，而是用手把頭髮緩緩扒開，露出一張清秀的臉，目光死死的盯著範成祖。
“徐倩，老夫念在你當初為情所困跳樓自殺，當年才對你網開一面，只是將你封印，沒想到你不但不知道悔改，現在脫困之後，竟然還變本加厲，看來當初是老夫錯了。”
範成祖搖了搖頭，劉子強一聽這話，愣了一下，這女鬼就是易顧問和自己手下小隊去處理的那位，那這女鬼出現在了這裡，易顧問和他的小隊成員呢？
“你這女鬼，把易顧問和我的那些隊員怎麼了？”
“想知道嗎？”
徐倩陰森森看向劉子強，“想知道就問他啊，當初是他把我給封印在那教學樓裡，哦不，是他害的我跳樓自殺的。”
“你這女鬼胡說什麼，當初範顧問對你網開一面，沒有把你給滅掉，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怪到範顧問頭上。”
劉子強覺得這女鬼有些不識好歹，徐倩卻是笑了，放聲大笑起來。
“感激？我當初最敬愛的範老師，給我心理輔導了之後，我便跳樓了，範老師，你說這有沒有你的功勞？”
徐倩見到範成祖的那一刻，許多記憶便是恢復了過來，她記得當初面對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她這心裡很難受，她決定去找學校的心理老師進行心理輔導一下。
那天她走進心理輔導室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位範老師，再然後她離開了心理輔導室回到寢室，留下遺書後便是前往教學樓，選擇了跳樓自殺。
劉子強目光有些古怪的看向範成祖，範顧問還在大學擔任過心理輔導老師嗎？
“老夫在學校擔任老師很正常，不過是為了在紅塵歷練，異人修行又不是完全脫離了世俗，當年老夫之所以會留你，也正是因為老夫覺得自己心理輔導沒能挽救你的性命，心裡有所愧疚。”
範成祖開口了，這解釋可以說是很完美。
“聽到沒有，範顧問只是覺得沒能挽救你，才對你手下留情。”劉子強呵斥道：“快說，你把易顧問他們怎麼樣了？”
“怎麼樣，自然是是去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徐倩可不相信範成祖的話，而範成祖聽到徐倩這話，卻是長嘆一聲：“老夫當年一念之仁，竟然釀成大禍，今日留你不得了。”
範成祖手中銅鏡晃動，一道金光將徐倩給籠罩在了其中，被金光籠罩，徐倩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渾身開始散發黑色的怨氣，這些怨氣一冒出，便是被金光所融化。
這一幕落在範成祖的眼中，讓得他有一抹肉疼之色，下一刻卻是把銅鏡給收了起來。
銅鏡收起，金光消散，徐倩倒在地上，整個身影已經很是澹薄。
“劉組長，這女鬼害人不少，老夫將其帶走。”
範成祖這句話讓得劉子強愣住了，按照這女鬼所說，她殺死了鑑定所那麼多組員還有易顧問，不是該直接給滅殺掉嗎，為何還要帶走？
一瞬間，劉子強想到了女鬼先前說的話，這女鬼跳樓之前最後一個見到的是範顧問，當初學校鬧鬼事情出現之後，是他和範顧問去解決的，就算範顧問真的對這女鬼動了仁慈之心，那也該是把這女鬼給送往陰間，而不是給封印在那裡。
“怎麼，劉組長有什麼意見？”
範成祖老眼眼皮一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劉子強，劉子強連忙道：“一切都聽範顧問的。”
對於劉子強來說，不管範顧問在這件事情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他要保證的是豫章鑑定所在整個省內依然是龍頭老大的地位。
而要保持這個地位，那就離不開範顧問的支援。
整個贛省，只有豫章市有兩位顧問，一位是範顧問，一位是範顧問的徒弟易顧問，現在易顧問出了事情，那範顧問就絕對不能再出事。
對於劉子強的回答啊，範成祖倒是不意外，當下站起身，持著銅鏡朝著徐倩走去，然而就在他走到徐倩跟前，準備將徐倩給封入銅鏡，一道冷笑聲突然在房間裡響起。
“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給你最後的機會卻抓不住。”
隨著聲音傳出，範成祖身形勐然往後退，而他手上持著的銅鏡，卻是怦然碎裂，鏡面破碎散落一地。
門口處，林夜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裡。
“你……你是何人？”
劉子強驚駭的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林夜，範顧問的這面銅鏡的厲害他可是知道的，那是範顧問年輕時候進入封印之地機緣巧合下得到的，那封印之境很是危險，當初進去了六個異人，只有範顧問一個人僥倖活了下來帶出了這面銅鏡。
正是憑藉著這面銅鏡，範顧問也成為了整個贛省異人中的佼佼者，這枚銅鏡可定妖魔鬼怪，只要銅鏡照射之處，妖魔鬼怪無處遁形，而且實力也會被限制住。
弱小一點的鬼魂，在銅鏡照射之下，直接魂飛魄散。
範顧問把這面銅鏡看的可是比他生命還珍貴，可現在這面銅鏡竟然碎了。
範成祖握著碎裂的銅鏡邊框，此刻整個人的表情變得很是猙獰，這銅鏡是他當初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獲得的，現在竟然被人給打碎了。
他恨不得生剝了眼前這年輕人。
但他更清楚，這銅鏡不是一般之物，已經算是法器，能夠在他毫無察覺之色擊碎銅鏡，眼前這年輕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你……你是饒城的林夜林顧問？”
如此年紀，實力又深不可測，又恰好是在贛省，範成祖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是想到了那位。
“是我。”
林夜也沒否認，而聽到林夜承認，範成祖眼童收縮了一下，一旁的劉子強神情卻很是激動。
饒城林顧問，最近整個鑑定所和顧問圈最風雲人物，沒有之一。
普通的組員並不知道，但他們這些組長還有各個顧問，已經是知道林顧問所做的事蹟，每一件單獨拿出來都可以轟動一時，更別說那麼多件還在一個人身上。
盤踞在冰城多年的徐家啊，就因為林顧問而一朝覆滅，包括那些囂張跋扈的鬼商，也是因為林顧問變得老實許多。
說實話，作為豫章市鑑定所的組長，他最近的壓力很大，這壓力便是來自於林顧問，以林顧問的實力，只怕以後提到贛省，人們只知道饒城卻不知道豫章。
“林顧問，您這是何意？”劉自強開口質問。
“何意？”林夜冷笑了一下：“何必掩耳盜鈴，從你剛剛把一切都交給這位範顧問來決定的時候，難道不清楚結果會是怎麼樣的？”
對於豫章市鑑定所，林夜剛剛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現身，就是給鑑定所一個機會，如果鑑定所沒有和這位範顧問狼狽為奸，這說明鑑定所的根子還沒有爛掉，但很可惜的是，劉子強並沒有能夠把握住這次機會。
同樣這是他對範成祖的一次試探，先前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雖然在他看來這個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可到底還沒坐實，而範成祖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是要把徐倩的魂魄給收起來，再加上徐倩記憶的恢復，範成祖還是徐倩自殺前的心理輔導老師，這一切便已經是坐實了。
“你是自己坦白然後我動手，還是我直接動手?”
範成祖聽著林夜這話，老臉抽搐了一下，道：“閣下未免也太傲慢了，聽信一女鬼的話，這事情就是鬧到總部那裡去，老夫也有說道。”
“對，林顧問，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鬼是鬼話連篇的，你可不能輕信上了當。”劉子強也是在一旁附和。
“你沒這個機會了。”
林夜看著範成祖，眸子一沉，下一刻人在原地消失，而範成祖在林夜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是全神戒備，在林夜身影消失的同時，手中也是一把銅錢射出，而他自己則是快速朝著後面退去。
跑！
範成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林夜的對手，如果有銅鏡在的話，他還可以和賭一把，但現在銅鏡被毀，以林夜的戰績，他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
“想跑，哪有那麼的容易。”
耳畔突然傳來譏笑聲，範成祖整個人一顫，也不側頭看，直接一張黃符朝著左側打去。
轟！
黃符炸裂，化作一團火球，不過那邊並沒有林夜的身影。
範成祖面色變化了一下，放在袖子下的手勐地一甩，一個紙人從他的袖子裡飄出，紙人不過一寸之大，但隨著離開範成祖的手，勐然增長，到最後竟化作了一個成年女人。
女紙人原本閉著的眼睛隨著範成祖的手印變化突然暴睜開，閃爍著紅色光澤，下一刻猶如豹子般朝著右邊撲去。
“連附身紙人都準備好了，還需要狡辯嗎？”
林夜的身影在紙人前方出現，這紙人就是範成祖用來控制徐倩鬼魂的，而要製造這麼一個可以控制帶有鬼域的惡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知道徐倩的生辰八字，還得用徐倩的血液給浸泡七七四十九天。
徐倩是跳樓死的，只有在徐倩死後的一個時辰內血液才有用，這就說明徐倩跳樓的時候，範成祖就在現場。
“老夫作為豫章顧問，守護了豫章市百姓幾十年，現在鬼魅越來越多，老夫煉製鬼屍也是為了保護更多的百姓。”
再紙人丟出的那一刻，範成祖就知道自己已經是掩飾不住了，索性便是直接說開了。
“若沒有老夫，豫章市被鬼怪所害的百姓不下百人，不過犧牲一個徐倩而已，而且也不是老夫害死她的，是她自己心志不堅自尋短見。”
只可惜，範成祖沒能得到林夜的回應，因為下一刻，他的眼童被一道劍光所充斥，再下一刻人便是倒在了地上，在他的心口處有著一個血洞。
“功過不能相抵。”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範成祖的耳畔才傳來林夜的話，聽著這話，範成祖笑了，他記得他剛剛成為顧問的時候，也遇到過一位走上邪路的異人，當時對方說的跟他說的話一樣，而他回覆的也跟林夜回覆的類似。
功過不能相抵啊。
範成祖的思緒飄飛到十五年前，那個時候豫章市鬼怪眾多，而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進入封印之境得到銅鏡，有一日他在市裡巡邏，發現有一鬼魂盯著一女生，等到他把那鬼魂給制服後，才從那鬼魂知道那女生竟然是天生聚陰命格。
聚陰命格的人，天生容易吸引髒東西，剛開始他還沒動什麼心思，只是開始關注那女生，甚至暗中幫那女生趕走了好幾只被吸引的鬼魂。
為了保護那女生，他那段時間便是進大學擔任了心理老師，而事情的變化也是在那女生的男朋友背叛了她之後才發生的。
女生的男朋友為了前途，選擇跟校領導的女兒一同出國留學，女生得知之後竟然動了輕生的念頭，剛開始他得知了女生的想法後是憤怒，自己保護了她這麼久，竟然因為一段感情就輕生，這樣的人值得自己保護嗎？
憤怒之後，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誕生，既然這女生要輕生，那何不成全了自己。
聚陰命格的人，死後魂魄可以煉製成為鬼屍，一尊強大的鬼屍，足以讓他震懾住整個豫章市的鬼怪。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如同種子一般生根發芽，於是他找到了那校領導女兒的男朋友，也就是易天，他讓易天大肆宣傳這事，搞得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
如他所料的那樣，那女生受不了其他人的議論，來找他進行心理輔導，而在他的語言誘導下，女生選擇了跳樓自殺。
在女生跳樓之後，學校這邊封鎖了訊息，那個年代網路資訊還不是那麼的發達，很快女生跳樓的事情便是沒入塵埃。
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原本他是準備把女生的鬼魂給帶走，可他發現女生的怨氣很大，而且恰好女生跳樓的那棟樓從風水方位來說屬於聚陰位，女生的鬼魂留在這裡，更有利於積累怨氣。
為此，他選擇收易天為徒，讓易天在學校裡給盯著女生的鬼魂。
剛開始還好，可後來易天的一次疏忽，導致女生的鬼魂害死了一個學生。
得知這訊息，他急匆匆趕到學校，就要把女生的鬼魂給帶走，但卻又發現害死了一個學生之後，女生的鬼魂竟然開始凝聚出來鬼域了。
鬼域。
一般的惡鬼都沒有，只有鬼王或者有成為鬼王潛質的惡鬼才能夠擁有。
他的心思又變了，一尊擁有鬼域的鬼屍，足以讓他在整個異人圈成為頂尖的那一小撮存在。
反正女生害死的，也是對感情不忠的渣男渣女。
他如此安慰自己，而接下來的這些年，女生每年都會害死一個人，直到害了九個，鬼域的雛形已經形成，他才將女生的鬼魂給封印在校園裡。
只等……等到鬼域徹底成形的那一刻，就是他收穫的時候。
……
回想著這一切，範成祖笑了，一步錯，步步錯。
邪路，就像是一個深淵，當你覺得馬上可以看到路的盡頭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深淵深處，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一旦墜落便是萬劫不復。
當年，他也是一個懷著赤誠之心，想著守護天下百姓蒼生的熱血年輕人。
“多謝上師大人替我報仇。”
趴在地上的徐倩看到已經斷氣的範成祖，朝著林夜表示感激。
林夜回頭看向徐倩，神情平澹：“你害死九個無辜之人，此罪同樣罪無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