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名字？”
像他這樣，從小就被人遺棄的孤兒，沒有名字很正常。
蘇喬以為他沒名字，琢磨著該他取一個。
男孩卻嘴角動了動，有些結巴地道：“餘……餘小六，我叫餘小六。”
“餘小六？”
小六？
難道是排行第六？
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嗎？
“你有身份證嗎？”
餘小六眼神黯然，緩緩搖頭。
身份證，他看到過別人的，也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但他從來就沒有奢望過。
就像跟他一塊住在地道里的那些流浪漢說的一般，身份證那種東西，不是他們這種下水道臭水溝裡的臭蟲該有的。
他們這樣的，能有口吃的，能活著喘氣就不錯了。
“沒有也沒關係，明兒我想辦法給你去弄一個。”
有身份證，才能辦其他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首先就需要給他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讓他變得自信起來。
“對了，這個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蘇喬覺得，以他的性子，給自己取名字這事有點不可能。
而且他是從小被人遺棄的，怎麼知道自己姓‘餘’？
餘小六腦海中閃過一張有些模糊的，佈滿皺紋的滄桑的臉，略有些自豪地道：“爺爺。”
蘇喬愣了愣。
不是被遺棄的孤兒嗎？
“你還有爺爺？”
餘小六似乎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臉色有些不好，最明顯的是紫紅色的眼珠子顏色變得更紅了。
他情緒有點低落，輕聲道：“撿破爛，車撞，死了。”
撞他爺爺的車子當時就跑了，後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他的家也被別人佔了。
因為年紀小，流浪了一段時間後，他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只能繼續到處流浪。
白天就在地道這些地方躲著睡覺，天黑就會出來活動找吃的穿的。
蘇喬大概能瞭解當時的情況。
那個時候他應該年紀很小，稍稍有了些認知，明白了一些事，但又是很容易忘事的年紀。
“是親爺爺嗎？”
餘小六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兄弟，你以為我已經跟你心靈相通了嗎？
點個頭搖個頭，我就能像你肚子裡的蟲一樣什麼都明白。
“不是，還是不知道？”
餘小六再次搖頭：“不知道。”
想了想，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些並不相連的記憶片斷，“只有我跟爺爺，沒有別人。”
沒有別人，爺爺又是靠撿破爛過生活，蘇喬懷疑，他是被那個老爺爺撿來的。
“算了，這些沒什麼關係，你這個名字，我幫你重新取一個好不好？”
到時身份證上面，也好寫個正式一點的名字。
最主要小六小六，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店小二呢？
而且記得以前宮裡頭的不少太監都叫小六子。
餘小六眨了眨眼，輕輕地道：“爺爺說，六順。”
“你是說，六六大順？”
所以，餘小六這個名，就是這麼來的，也不是因為什麼排行問題。
餘小六點了點頭。
蘇喬想了想，“你是不是不想換名字？”
如果他真不想換，也沒什麼，反正就一名字，就是個代號而已。
餘小六遲疑了一下，“我……想。”
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輕聲地道：“六，不順。”
蘇喬明白他的意思，心裡暗道，你不順，那是因為你沒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