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日頭很曬,把此刻的劉強曬的頭暈眼花,差點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叔侄倆的冷汗從額頭唰唰往下直淌,看得出面色並不平靜。

“強子,來,咱們說個事兒!”

年輕的餘會計,此時朝劉強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私聊,至於蒯書記以及劉隊長,此時一個眉毛擰成了倒八字,另一個拿起了草帽遮起了臉。

他沒臉開這個口吶,跟劉強從小摔泥巴長大,現在卻因為隊上交公糧的事情,要把人家的豬給賣咯,這讓他怎麼有臉面對。

劉雷剛想站出來說什麼,劉強扯了一把大侄子的胳膊,重新把他拽了身後。

示意大侄子別吭聲,劉強長吐了一口氣,拿草帽扇了扇,隨後換上了一臉笑容,往這邊走了過來。

“餘會計吶,有啥事直接說唄!”

“好,事情呢,很簡單,情況你也能看得見,如果咱們定下四等糧,大隊少說還得補交一兩千斤的糧食,這樣,分下去的可就少了!”

“咱們隊上,本身人也多,這少個幾十百把斤,我們隊裡自己就能做主了,現在差的太多了,糧站這邊意思,就是你家裡的大肥豬,也是時候出欄了,收購站那邊,給你們一個公道的價格,這樣咱們公糧也不用交這麼多了!”

餘會計話說的輕輕鬆鬆,還沒大沒小的拍了拍劉強肩膀上的灰塵,眼中的輕鬆寫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好不容易幫劉家爭取到的福利呢!

劉強沒搭理這個餘會計,肩膀一使勁兒,就把這貨的手掌從肩膀上甩了下去,隨後眼睛死死的看著蒯書記。

“你~!”

“我什麼我,他定四等糧,目的不就是在這候著呢,餘會計,你是咱們隊上的會計,還是他們糧站的會計,這是幫著外人,欺負自己人是不是?”

沒等餘會計發火,劉強這邊忍耐不了了,一把把這個不懂事的年輕人給推到了一邊。

“蒯書記,豬是不可能賣的,母豬已經帶崽了,您不是說過,讓咱們村過上好日子麼,現在,剛有了希望,就把豬拖到收購站宰了麼,他們什麼德行您不知道,他們為了自己家吃上肉,這是要斷了咱們村的根?”

看著糧站辦公室門口吞雲吐霧的範所長,劉強此時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回來的時候姐都說過,現在掙著錢,豬一時半會賣不賣都行,這要是產了崽,一家養不了,還幾家可以分著養,日子苦一點,但有了奔頭啊。

這要是拖去宰了,一頭賣個一百塊錢,(收購站壓價)劉家是錢能多一點,但本來可以順順當當走的路,要是因為眼皮淺,給直接斷了,那損失可不是這兩百塊。

“你什麼意思,強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公糧還交不交了,要是因為你這一家……”

“行了,餘會計,大家先回去,別在這裡吵!”

沉寂許久的蒯書記,此時終於張了口,咄咄逼人餘會計見蒯書記開了口,終於熄了火,手指頭點了點劉強,氣急敗壞的去推自己的腳踏車。

回去的路上,眾人皆沒有多說什麼。

只不過,劉強能感覺到,當時一道樂呵呵來的村民們,此時看向自己和侄子的眼神,跟之前有所不同了。

“真TM的晦氣,白費老子半包煙!”

氣的手都打哆嗦的劉強,此時抖出了一根大前門,原來還捨不得抽,特地帶回來充門面,現在發現,給那些苟日的抽,真的白瞎了好煙。

“挨,怎麼都回來了吶,什麼情況?”

還沒到大隊門口,村口守著的一些人,看著堆著滿滿當當的馬車,驢車又反身回來了,各個衝上前詢問道。

沒辦法,家裡都等著趕緊把公糧交掉,隨後分糧食吃頓乾的呢,這要是一天交不掉,大傢伙一天也別想分糧。

面對著閉口不言的交糧隊,村口的眾人全都目目相覷,最後一起幫忙推著,這才把糧食送到了大隊前的場地上。

所有人家此時基本都在這裡,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猜到了交糧可能出了岔子。

“咋回事,老蒯,怎麼都回來了,你們去沒解決好麼?”

“餘會計,說句話吶!”

大隊辦公室,婦女主任和民兵連長此時都從裡邊走了出來,此時見大傢伙都不吱聲,趕忙向推著腳踏車的餘會計追問到。

“哼,有人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小家庭,不顧大隊所有人的死活,可不得回來!”

說完熱的嗓子冒煙的餘會計,拿起葫蘆瓢,直接在門口的大水缸裡舀了一瓢井水,咕冬咕冬的喝了起來。

“姓餘的,你tm怎麼說的話的,外人欺負咱們,你還幫起忙來了是吧,怎麼著,我們家養的豬,就活該給採購站!”

還沒來得及跟父親解釋,那邊餘會計就陰陽怪氣了起來,劉強哪裡還忍得住,擼起袖子,指著餘會計就罵。

“好了好了,都別吵,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交糧,怎麼跟豬扯上關係了?”

民兵連長趕忙把兩人推開,虎著臉瞪向兩人。

“……”

“自己家養肥了,別忘了隊裡還有那麼多人家嗷嗷待哺,一兩千的糧食,一家少說少分五十斤,你說你不是自私是什麼,呸,還京城回來的,京城回來的就你這覺悟!”

剛把前因後果跟捋清楚,這歇息好了的餘會計立馬蹦了出來,趁著人多,那話說的叫一個坦蕩,把劉家貶低的不成樣子了。

“對,你覺悟高,糧站定四等糧的時候,你怎麼不據理力爭,算盤珠子都打到我家頭上了,你還幫著他們,明明是糧站的不守規矩,我們就活該挨欺負!”

劉強也得理不饒人,眼看眾人的目光都有著怪罪的意思,唾沫星子直接噴在了餘會計的臉上。

“母豬都帶崽呢,大傢伙說說,他糧管所還有收購站乾的是人事兒麼?”

劉強拍著自己的掌心,氣的牙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拳頭狠狠的捶向了地面。

所有人家此時都說不出話來,現在這事兒鬧的跟每一家都息息相關,誰也不想平白無故少幾十斤糧食,但劉家母豬有崽,這事兒大夥也知道。

都抬頭不見低頭見,逼的人這時候殺豬,確實也下不去那口,與其兩邊的罪人,還不如不吱聲。

“怎麼著,帶崽就不能殺,帶崽還是走Z呢,之前就不好說你們,大隊也有養豬任務,你們家倒好,大隊的豬不養,替別人廠裡養,人還不出工,今天不殺豬,你工分也別買了,糧食不夠分,你們劉家看著辦吧!”

“姓餘的,我艹你祖宗!”

這哪能幹,劉強瞬間從地上彈跳了起來,眼珠子都紅了,這不讓買工分,不給參與分配糧食,這就是要人命啊,自己掙得錢,真要是吃商品糧,不說糧票的問題,錢能花完。

劉強一把掐住了餘會計的脖子,直接把人推到了牆邊,直接單手把他掐了起來。

眾人也沒預料到,劉強就這麼一言不合就動手,這餘會計細胳膊細腿,被掐的都吐舌頭了都。

“你把我掐死,咱們隊也不收你的錢,工分我們不賣了,你有本事掐死我!”

餘會計用著嘶啞的聲音,繼續刺激著劉強,哪怕到這時候,依舊嘴硬,早就看不慣劉家這種吃獨食的行為,只顧著自家,壓根不為大隊考慮。

“快放下,強子!”

“劉強,你要幹什麼,你這是要殺人啊!”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兩人拽開,此時的餘會計才得以喘氣,憋的有些紫的臉惡狠狠的盯著劉強,毫不氣餒。

“好了,大傢伙商量商量,這事兒也不怪老劉家,豬帶崽,確實不能殺!”

蒯書記點著了旱菸袋,坐在石碾子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臉上的溝壑,此時,更深了。

“老蒯,我知道你為難,沒想到收購站的小范竟然跟我們玩起了這招!”

李峰外公此時也很難受,一邊是村裡的父老鄉親,一邊是自己的家庭,兩頭都為難。

殺了豬是能解了圍,但後邊呢,以後村裡還是回到了以前的光景。

“老劉,不行我去公社找找,不能這樣,我接受不了,我們的糧食,曬的乾乾的,篩的也乾乾淨淨,憑啥給咱們定四等!”

劉隊長此時摸著騾馬的腦袋,馬匹像是感覺到主人的委屈,不停的打著響鼻,蹭著生產隊長的胳膊。

“還能憑啥,人家兒子要結婚,結婚要肉,計劃內的肉人家不敢動,計劃外的軟柿子,可不就咱們大隊了麼,他們跟公社穿一條褲子的,不然兩頭豬,一家怎麼分的完!”

人群裡,不知道哪個明事理的回應了一聲,把原委差不多道了出來,也是,真要是因為產量不達標,早就下來人了,哪裡會等到現在。

偷偷摸摸這麼搞,不就是為了以權謀私,豬這麼送到收購站,指不定,真進了那些人自己家裡,不光省了肉票,還不會影響計劃內的產量,收購價格還便宜,好處全落他們那邊了。

“老蒯,小豬生下來,我們家一家也養不了那些,總歸是給隊裡一些窮苦人家,劉老三家老大,到現在也沒錢結婚,這要是豬宰了,我們家是能拿到一點錢,但隊裡,揭不開鍋的,後邊還是揭不開鍋,沒有豬糞漚肥,明年糧食又得減產!”

李峰外公此時說的話也發人深省,自家的豬,跟公社定的豬,肯定不一樣,公社的任務豬還得擔驚受怕的養死了,就算養大了,跟自家也沒多少關係,計工分罷了,公社能落著的就是豬糞。

但劉家的野豬隻要配了窩,再難也能養到百八十斤,野豬比黑豬抗病能力強,這是隊裡脫貧的一條路子,雖然不是家家戶戶都能分到,但,最窮的人家,總歸是有點希望,各家都有豬了,糞肥產量上來,糧食也能種好。

“好了吧,還不是你們自說自話,你們劉家想走Z,現在還想把別人家帶上是吧,我看你們就是要改造,你們的思想太危險!”

“我們是一個集體,榮辱與共的集體,幹什麼,你們都想讓自己家富,那其他家人呢,越窮越光榮,不要想著自家去抄近道!”

餘會計此時緩過來了,勁頭又足了,面對李峰外公給蒯書記說些歪門邪道的話,他得站出來了!

“姓餘的,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下地幹活麼,你看你面板白淨的,你可知道他們的苦,你是有腳踏車,老婆孩子都有了,別人家呢,四喜家養的任務豬,病怏怏的,死了還得扣口糧!”

劉隊長看著餘會計在這邊扇風點火,直接把他推到了一邊,作為生產隊長,隊裡產出的糧食平白無故被打上了四等不合格的標籤,他也咽不下這口氣,這要是去開會,少不得被別的隊隊長拿出這事兒嘲諷。

“你說的倒輕巧,你去找啊,你看看有幾個會幫我們說話,去得罪糧管所和收購站的,現在最好還是大事化小,吃虧是福,以後路子還長著呢,明年還是要交公糧!”

餘會計雙手掐腰,那脖子梗的比誰都高,在他看來,自己這麼做為的是大隊,是從集體考慮。

“你家不吃虧,就讓別人家吃虧,姓餘的,當初日嘛就不該讓你來當這個會計,你真該下地幹活,壞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的!”

面對道德綁架,劉強可不是自己的父親,大家大家,大家都是讓小家吃虧,自家養豬的時候,沒有搭把手也就算了,現在還想落井下石,這殺了,以後還上哪逮合適的野豬去,還一公一母,成年的野性足,只能從小養,哪能再有那麼湊巧的事了。

“那就別提買工分的事情,再補一兩千斤的糧食,其他家就不夠了,我們憑什麼讓你買工分,哪裡給你買,你去上哪去,我不收你們的髒錢,誰知道從哪弄的,呸!”

被劉強噼頭蓋臉罵的餘會計,此時針尖對麥芒,惡

劉強此時感覺真的喘不上來氣,看著拿口糧威脅自己的餘會計,一腳踹了上去,不分口糧,這就是在要他的命吶。

“啪,啪!”

一個接著一個的打耳光,把餘會計臉都扇腫了,這貨還是死不改口,這時候,眾人反而沒有心思拉架了。

“爺爺,不行給小峰打個電話吧,他說過,有麻煩,跟他說!”

劉雷此時束手無策,只能想到了自己那個有能耐的表弟,緊咬著下嘴唇,面對蒯書記和爺爺,試探性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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