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叛變了！”賈海傑叼著煙，蹲在地上，無精打采的對著天空，仰望四十五度。
“你大舅子出事了！”李峰站在窗戶前，看著排程室裡忙忙碌碌的眾人，沒管賈海傑的問題，丟擲了另一個問題。
“嘛情況？雨水呢？”賈海傑立馬站起身來，神色焦急的問道。
“傻柱打人被抓進去了，雨水早晨給苦主家磕頭，腦門都磕破了！”李峰不緊不慢的說道。
“他好端端的打什麼人吶啊，這不把雨水給害了！帶我去看看。”
賈海傑一聽，腦門都磕破了，瞬間緊張到不行，薅著李峰衣服就要走。
“我媽給她擦了藥，你長點心吧，估計又是擔心傻柱，又沒有飯吃，早晨人看起來狀態就很差。”
“我，我，我，還不是你小子，幾天沒跑長途，任務都甩我身上了，我TM哪知道她哥哥這麼沒譜。”
賈海傑搓了搓鬍子拉碴的臉，有點煩躁不安的來回走著。
“你不行今兒先跑趟近的，中午去她學校給她送飯，三食堂別去了，飯難吃的要死，去別的食堂打吧。”
“不行啊，今兒還有趟遠的，得去趟保城，需要拉石灰！”
看著賈海傑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何雨水邊上。
說到保城，李峰突然想到，這何大清不就是跟那個白寡婦，跑內去了麼，嘿，還真巧了。
“咱附近沒有石灰麼，幹嘛跑這麼遠？”
李峰不禁撇了撇嘴，擱前世，這貨絕壁舔狗大賽第一名冠軍得主，得，給你去舔，以後你去給她哥擦屁股。
“附近有，但量太少了，人糧食局蓋家屬樓全包了，咱們軋鋼廠的鋼材又不能抵著吃。”
“人跟糧食局對接，到年底，指不定能分多少糧食呢！”
說到這，恨恨的賈海傑，往地上吐了口痰，供需不對口，人瞧不上。
“算了，保城也沒多遠，一天一個來回差不多，不行我去吧，看你這著急忙慌的樣，沒點出息。”
“你不是轉幹部了？還開車？”
聽到李峰肯攬活了，賈海傑屬狗臉的，立馬笑開了花。
“不然呢，我跟你說，你內大舅子，真夠狠的，摟人後腦門子敲棒子，你以後小點兒心！”
“哎，哎，你跟我說清楚點！”
“自己問且，我再不走，晚上怕回不來了。”
一把薅過賈海傑口袋裡的排程單，從排程室拎著暖水壺，領了一斤全國糧票，李峰轉身上了車。
***
還是老樣子，在百貨大樓，東單附近幾個人流量大點的地方兜了個圈子，這次李峰直接寫了塊牌子“保城”插前擋風玻璃上。
晃盪一圈下來，後面車廂裡的乘客都不滿意了，敲著李峰後車玻璃就喊道。
“師傅，怎麼還不走，急事兒，哎！”
“還缺一個，上車就走！”
李峰迴過頭，看著車廂裡還能擠擠，拍著車門朝後面嚎到。
“都上來幾個了，每次都還缺一個！”有不滿意李峰的服務態度，語氣中透露著差評。
李峰咬咬牙，坐墊下面的盒子差不多裝了五塊多錢，也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別催了，走了！”
李峰油門加上，熟練的換著檔，往獅子橋的方向開了過去。
“師傅，您這車，這門上沒標單位吶，請問哪的啊？”
駕駛室的商務座，穿著的得體的一位中年禿頭大爺，好奇的問了起來。
“嗨，還沒來及寫呢！單位您可別問，給您送到地兒就成了！”
李峰有些不耐煩，這不明擺著麼，有單位回頭你嫌錢多給我舉報了，我不是給自己惹麻煩麼。
禿頭大爺被李峰嗆了一句，看出小夥子脾氣不太好，沒敢主動聊了。
“您別想多，這車也只有公家單位才有，我也是怕麻煩，剛後面內幾位也不是好脾氣的主，我要再不走，他們真敢舉報您信不！”
看著禿頭大爺面色有些訕訕，李峰解釋到。
“要的，要的！”
“您這是去保城公幹？”
李峰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好奇的瞅著下面的獅子橋，聽說六百多頭獅子呢，日月朝的時候就建了。
“嗨，談不上公幹，去磚瓦廠處理一些機器問題！”
禿頭大爺看李峰後面還給自己解釋了原因，氣稍微消了些，和李峰聊了起來。
“得，老技術員，是我有眼無珠了！”
李峰穩穩得過了獅子橋，給禿頭大爺打了個哈哈。
“談不上談不上，只是對機器這塊，有一點淺薄的見解。”
“你可別謙虛，現在懂技術還能留在咱四九城的，可不多咯。”
李峰吹牛逼，吹多了，嘴上爺沒把門，聊著聊著就出來了。
“誒，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吶！”
“嗨，我們廠去支三線都走了不少人！”李峰看話題有點歪，趕緊圓了回來。
“哦，哦，對，是的，走了很多，都是為了建設國家嘛！”
隨著兩人之間的談話，卡車逐漸使出四九城，紅磚蓋的筒子樓一點點消失在後視鏡裡，零零散散的土坯房映入眼簾。
來往的路人貼著路邊，避讓著駛來的大卡車，隨著離四九城越遠，李峰能看到，路上的行人越發稀少，衣服也開始變得破破爛爛。
跟上個月不同的是，附近的玉米地基本已經收乾淨了，田地裡，只剩下黃燦燦的玉米秸。
農婦們頭上頂著土布扎的頭巾，揮舞著手上的鐮刀，收了玉米秸捆好後堆在一起，這可是燒火做飯的好東西。
不時能碰見公社的場地上，堆滿一地的玉米。
趁著日頭出來，社員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扒皮的扒皮，晾曬的晾曬，小孩子們在場地上，幫著做事。
“唉，今年也不知道收成怎麼樣！”
李峰望著窗外的那些人，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比去年好一些，今年來城裡逃荒的少了許多。”
旁邊的禿頭大爺掏出口袋裡的香菸，給李峰點上一支，自己也抽上一隻。
“聽上面開會說，退掉了在其他國家定的工業機器，在外頭買了很多糧食，堵住了缺口。”
“您訊息還真不少！”
“專門幹這個的，能不知道。”禿頭大爺一副你別小看人的樣子。
李峰也知道今年是最後一年，熬過了今年，明年開始就是一路增長了，心情也好過不少。
“得，早晨出來飯都沒吃，您帶了吃的麼，我這花錢跟您買點？”
出了城後，李峰感覺肚子越發的餓了，問道旁邊的禿頭大爺。
“沒，擱家吃飽了出來的，不行你開快點，早點到保城，那邊有家包子鋪，蠻不錯的。”
看著禿頭大爺說就說吧，還嚥了咽口水，李峰心想真能這麼好吃，隨即問道。
“嘿，保城的包子還能比津門的狗不理還要香。”
“我跟你說，小夥子，梅老闆你知道吧！”
“嘿，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啊！”李峰白了禿頭一眼，瞬間哼了起來，得虧三大爺沒事喜歡唱一唱，李峰還真記住了。
梅老闆不是前幾個月才走的麼？”
“還別說，他這走的太可惜了，一群老票友，都心痛吶！”聽李峰問道，禿頭大爺揉了揉胸口。
“與這包子鋪有啥關係！”李峰好奇的問道。
“他生前，最愛這保城的白家包子。”
“白家包子！”李峰瞪大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