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禁城,被濃霧籠罩,隨著上班的人流,如波濤般洶湧。

茫茫白霧,像是薄紗,又像是濃煙,輕輕的撫摸著每一個騎車經過的路人,讓清晨的寒意,更加入骨。

“叮鈴鈴~叮鈴鈴~”

通往軋鋼廠的路上,一輛腳踏車奮力的鑽出濃霧,車把上的鈴鐺不停被按動,提醒著過往的行人,注意後方來車。

努力著辨別著方向,躲閃著突然出現的汽車,李峰口中撥出的熱氣,透過圍巾,與霧氣合為一體。

“真該死吶,剛上任就來這麼大霧,老天爺不帶這麼玩我吧!”

心裡滴咕著,李峰騎車的速度一點兒不敢放慢,得在那些大老粗之前趕到運輸科。

自己剛上任,要是因為大霧天沒提醒到位而發生了交通事故,那可拜拜咯。

早晨起床,掀開窗簾,看著窗外伸手不見五指,李峰那心,就跟被狼狗啃食過似的,痛的早飯都沒吃,趕緊往廠裡跑。

“感覺身上擔子越來越重了,哎,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麼!”

自我嘲諷了一番,到了軋鋼廠門口,李峰直接跳下了腳踏車,推著進了軋鋼廠的大門。

“洪湖水呀,浪呀麼浪打浪吶……漁民的光景,是一年比一年強吶!”

機關樓的樓頂,依舊放著大喇叭,這首《洪湖水,浪打浪》記得退伍後第一次進軋鋼廠的門,當時也是這首歌迎接的自己,沒想半年之後,當初差點進不來的自己,現在折騰到了科室的二把手。

搖了搖頭,李峰嘴角微微一提,鎖好車子,快步朝運輸科那邊走去。

“工人同志們,工人同志們,年關將近,拿出我們十足的幹勁兒,農業學大寨,工業學D慶,謹記MZX的話語,備戰備荒為人民,咱們軋鋼廠,誓要奪得這次先進集體稱號。”

歌曲放完後,軋鋼廠廣播員,照例讀著宣傳稿,鼓勵著每一個跨進軋鋼廠大門的工人,激勵他們為創造新的歷史奮鬥。

“李副科長早……”

“李教練~聽說您升副科長了!

剛到運輸科樓下,紅的發紫的李峰剛一亮相,一群人圍攏過來,紛紛說著好聽的話,前來道賀。

“還沒有正式下檔案,這只是暫時的,等上面安排人下來前先掛著。”

擺了擺手,示意今天跟那次提幹不一樣,今天沒有帶糖果,李峰直接把一些渾水摸魚,眼巴巴瞅著的給趕走,大白兔現在死貴,票還不好弄,只能先這樣,等檔案下發再買也不遲。

“所有駕駛員,先別記著出車,全部集合一下!”

眼看學員們搓著手,磨刀霍霍向自己,李峰趕緊到休息室門前扯著嗓子喊道。

“噓~噓~!”

值班員看李副科長,這新官上任,不知道又鬧什麼么蛾子,趕緊吹響了哨子,提醒司機們趕緊來集合。

急促的哨聲,穿透了濃霧,響遍了停車場和運輸科,躲在休息室裡的司機門,紛紛探出頭,兩眼抓瞎的看著吹哨子的值班員那邊。

“運輸科司機們集合,其他人別過來湊熱鬧,該幹啥幹啥去!”

看著樓上辦公人員都從圍欄探出了腦袋,一臉疑惑看向樓下,李峰直接又嚎了一嗓子。

“今天這個天氣,我不說,大家應該都能看見,這霧嚴重影響駕駛視線,對於行車安全,有很大的威脅。”

“把你們招呼到一起,就是提醒你們,車燈,都給我開啟,速度,一定不要快,任務是任務,安全歸安全,沒兩天過年,我不想正月裡去誰家吃席,踩油門的腳,給我抬高點兒,城區過路口多按兩下喇叭。”

看著廣場上十幾張臉全都一臉矇蔽,李峰一手掐著腰,一隻手指著他們這些老司機們,斬釘截鐵的說道,現在也沒有霧燈,今天碰見了,下次去兄弟廠薅羊毛的時候,這個也得加上。

現在的車子上,沒有霧燈,自己不提醒,怕這些老司機,大過年整么蛾子。

“還有駕校的教練員,那些學員,沒有複雜天氣下的駕駛經驗,你們看好副駕駛下面的剎車踏板,情況不對,及時踩下去,別有一絲猶豫。”

沉浸了片刻,看大車司機們集體點頭,上車開啟了黃燦燦的大燈後,李峰又朝著小車司機們喊道,早晨起來後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漸漸放了下去。

“李副科長,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好聲好氣說麼,吹啥哨子,嚇死我了!”

賈海傑從值班室領著今天的排程單,嘴裡叼著根大前門,含湖不清的都囔著。

“不這樣提醒,你猜他們會不會自覺!”

“你別跟我扯別的,手錶票呢,媳婦都快揹回去了,我這紅人水都沒撈上一口。”

“您都升副科了,你還惦記著我這張票!”

賈海傑看著李峰,伸出的手掌,緊緊的捂著口袋,這票要是給了,以後再想弄一張,可就難了。

“我升職是幫廠裡辦了事,你欠我的手錶票,那是幫你辦了事,一碼歸一碼,拿來吧你,媳婦還想不想娶了……”

直接了當把手插進了賈海傑的褲兜裡,他那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明顯是已經帶過來了,都是自家兄弟,誰用不是用。

“自己開車慢點兒,別沒過門的媳婦便宜了別人家……”

掏出賈海傑口袋裡,因為兩人爭搶,皺成了一團的手錶票,李峰心滿意足的看還有多長時間過期。

正常這種大件,一般有效期都是一年,看了一下這張票還有小半年時間,還是滬上牌的全自動,李峰的嘴角咧到了腮幫子。

“哎,幫我好好照顧他,誰讓我們是手足兄弟呢!”

賈海傑戀戀不捨的瞧著李峰手裡的手錶票,感覺像是被嘎了腰子,嘴上說著漂亮話,實際心疼的要死。

“放心,你可是我的摯愛親朋,這玩意,兄弟先替你試試水!”

這邊揣著手錶票的李峰,想著啥時候去百貨大樓,那邊崔建行色匆匆的把李峰拉到了一旁旮旯角里。

“啥事,啥事,你直說,別拉拉扯扯!”

掙脫開崔建薅著的胳膊,李峰皺著眉頭問道。

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峰真想一腳踹他屁股上。

“李副科長,昨天領完工資,廠裡邊,有一些不好的言論,我感覺事情不對頭。”

可能是有些緊張,崔建嚥了咽吐沫,心虛的看了看周圍,隨後小聲和李峰竊竊私語道。

“別,你還是叫我李股長,現在沒正式檔案下發,副科長責任大,我這小身板現在承擔不起,你說有不好的言論,什麼言論,從哪裡聽見的。”

感覺又是啥棘手的事情,風言風語哪個時代都不缺,這玩意最難管控,怕火燒到自己身上,李峰這時候趕緊把自己位置重新定義到安全股。

“這個,這個,領完工資後,我聽機關那邊說的……”

崔建撓了撓頭,臉色一臉深沉,嘆了一口氣,看李峰面色不耐,繼續咬著牙說道。

“機關那邊傳的訊息,咱們運輸科吃飽,他們那邊餓著,一領工資,我們比他們多出一大截,雜七雜八,反正意思就是這個。”

聽到崔建磕磕絆絆的說完,李峰眉頭一挑,機關那邊傳的訊息,那就是李副廠長那邊作妖了,八九不離十的事。

至於為什麼那麼確定,李峰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現在傳言很厲害麼,我去領的時候,咋沒人跟我提這茬?”

搓了搓下巴,李峰給崔建遞上了一支大前門,咂咂嘴說道。

“他們哪會擱您面前說,您帶頭辦的駕校,咱科裡都感激著您呢,這不是機關那邊眼紅咱們們,所以只在他們那邊的小圈子裡,陰陽怪氣的傳話。”

雙手接過李股長遞來的香菸,崔建也沒有抽,一臉焦急之色。

原來工資多少,那就是規定多少是多少,現在運輸科有駕校這個額外來源,多了獎金這一項,少的七八塊,多的十來塊,這要是被機關的孫子們折騰沒了,那可真開心沒幾月,又過回老日子了。

所以崔建得到訊息,趕忙找自家股長了,自己位低言輕,還得李股長想辦法,不然恐怕後邊真出了啥意外。

“老老實實教課,別擔心這些,眼紅怪他們領導沒能力,我這邊找科長談一談!”

拍了拍崔建的肩膀,李峰故作豪笑安撫道。

自己從股長提拔到副科,運輸科上下沒有一個多說二話,為什麼?

不還是因為,運輸科全體上下都是得到了切實的利益,每個月領工資時,多出來的獎金麼。

轉過身子,李峰朝樓梯那邊走了過去,臉色瞬間漆黑。

這李懷德,眼看自己鯉魚躍龍門,抓著要害打吶,想把掛職的自己給重新按回去。

眾口悠悠,畢竟駕校這事,也只有運輸科得到了實惠,上交廠裡的那些可是分文未動,還攥在楊廠長手裡,機關那些人一分好處得不到,難怪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這要是沒有發現,解決不了,後邊肯定因為這事,機關和運輸科發生矛盾,廠裡開個會,停了獎金的收入,運輸科上下誰還會服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副科長”。

倒吸了一口涼氣,李峰一點點摸清楚了李懷德的目標,陰沉著臉,迅速往科長辦公室那邊走去。

大辦公室裡的辦事員,看著李副科長大清早陰沉著一張臉,從門外走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副科長,婁副科長的東西全收拾好了,您這邊的東西需要給您搬過去麼?”

有眼力見的,恬著臉上前,指著副科長的辦公室,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準備開舔新一屆領導班子。

“現在只是掛職,東西就不收拾了,婁副科長的東西,就放在裡邊,別等他回來,啥東西都沒了,不得說我沒良心。”

眼看有人來拜山頭,李峰嚴肅的臉,僵硬的笑了笑,擺了擺手後直接推開了姜科長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

“伊呀,誒嘿嘿呀~!”

坐在辦公桌後邊的姜科長,看著推門而進的李峰,歪了歪腦袋,把懷中抱著的收音機放在辦公桌上,示意他先坐下。

“不錯,早晨大霧,我這邊還想提醒呢,沒想到你小子擱樓下,就嚎嚎起來了!”

“我這邊肩負安全責任,肯定把預防工作給坐在前邊!”

李峰一邊把收音機的音量給調低,一邊平靜的說道。

“老婁就這麼走了,哎,棋盤還給我帶走了,你還把他東西留著幹嘛?”

撇了撇嘴,姜科長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嗤笑了一下,點著了香菸,癱坐在椅子上。

“機關那邊開始出手了!”

“什麼子情況?”

“早晨崔建來找我,機關那邊眼紅咱們運輸科發工資時,多出來獎金這一項,現在外邊風言風語已經傳開了!”

李峰說完後,科長辦公室內恢復了安靜,姜科長看著窗外的濃霧,一言不發,像是在看濃霧背後,躲藏的敵人。

“李懷德~?”

挑了挑眉毛,姜科長一把把沒抽完的香菸,摁進了菸灰缸,緩緩道出那個人的名字。

李峰雙手食指交叉,放在腹部,額頭上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這下更證明了自己的判斷,這個老陰P出手了。

“姜科長,我們……”

“這老傢伙,還真會挑時候,年前這個時候發難,到時候走親訪友,肯定有心裡不平衡的,會把訊息傳出去,然後順理成章再開會取消,奪回財務分配的權力。”

姜顯達閉上了眼睛,打斷了李峰的話,自顧自的把自己的判斷緩緩的說了出來。

“不擇手段吶,這樣機關和運輸科,就會有了矛盾,運輸科上下被剝奪了獎金,就算明面上不說,暗地裡也會說咱們領導不中用吶!”

“而且,成或不成,都會在雙方紮下一根釘子,利用人心這塊,李懷德比咱們,強不少吶!”

沉吟了片刻,姜科長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

“這貨,憋了半天,想出這招,我還真沒預料到,多損吶,筍都被他奪完了!”

可能是因為辦公室內的小火爐燒的比較旺,李峰掙開了衣領,熱的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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