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沒有酒水的晚宴還在繼續。
眾人依舊在舞劍,談天,開玩笑。
其實,乘風商隊的眾人,不是純粹地在玩樂。其實,他們這也算是在守夜。
畢竟,沒有入城,他們此刻乃是在荒郊野嶺外過夜,將要面對很多未知的危險,自然,也就不可能如此大大咧咧地昏睡而去。
所以,嬉戲打鬧得越遲,自然也就睡得越晚。
“來,天飛兄弟,喝一碗羊羹湯。這是老金的手藝,還不錯。這個老金,打起來實力不行,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做飯煮菜的本事了。為此,我們還曾經,取笑他像個娘們,盡做些娘們做的事。但是他啊,也不生氣,反倒是依舊樂呵呵的為我們煮飯燒菜。說實話啊,這支商隊,有我沒我,差別不大,但若是沒了老金啊,本就難得吃到熱飯熱菜的他們,在這旅途上,怕是會更加難捱吧!嘿嘿……”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來到齊天飛的身邊,坐了下來,而後遞給他一碗羊湯說道。
此人亦是乘風商隊的一員。與他的身材一樣,他的名字,也相當的霸氣,叫做褚天霸,商隊裡的人們,都叫他霸爺。
如果按照他話裡的說法劃分,老金若是廚子的話,那麼這個霸爺,就是這個商隊裡的打手。
並且,他的作用,絕對不如他自己口中所說,那麼不堪。
雖然齊天飛不曾親眼見到過他出手,但只是憑藉他身體裡,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齊天飛便是能夠知道,此人不是一個善茬。
沒有客氣,既然對方已經將湯碗遞了過去,他也是直接伸手去接。
而後他仰脖,直接將湯水,灌入口中。
“恩,不對!”
然而,也就在湯水入口的霎那,齊天飛的臉色,卻是猛然一變。
但很快,像是想起什麼一般,他的臉色,卻是又恢復如常。
“好喝,老金的手藝,確實不賴,這羊湯做得,比我家族裡的那些廚子,要好喝得多。”
齊天飛手舉著空碗,對著霸爺說道。
“哈哈……我就說,老金的手藝不賴吧!這一趟押運貨物下來,像是你這樣落單的武者,我們乘風商也接納了不少。但在臨離去之際,他們所念念不忘的,不是其他,就是老金這門做飯的手藝。好了,天飛兄弟,你自己在這休息,我還要到四處巡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畢竟明天就要入城了,我可不希望在這最後一天裡,出了什麼事情。”
霸爺面帶笑意,聳了聳肩說道。
“恩!”
對此,齊天飛當然沒有挽留,而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走了!”
霸爺擺了擺手,很快,他的身影,也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希望這最後一天,出什麼事情嗎?看來,你的希望,怕是會落空吧!這件事情,我應該跟陳老通一通氣。”
像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齊天飛皺著眉頭,微微地嘆了口氣。
而後,便見到他的腹部微鼓,不過數個呼吸之間,他的口角一張,一股汙穢之物,也是被他直接吐了出來。
赫然,那便是他剛剛飲下去的羊湯。
他之所以將這羊湯吐了出來,乃是因為他察覺到,這羊湯之中,似乎被人下了某種慢性毒藥。
也正是因為察覺到這個實情,他剛剛的臉色,這才猛然一變。
雖然對於丹藥一行,他涉獵不多。
但到底,他前世乃是宗師,歷經過了太多事實。
所以,是毒藥,還是美味的羊湯,他自然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原本我便有所疑惑,這荒郊野嶺外,怎麼就會丟擲一頭迷路的羔羊。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有人謀劃好的。為了一個商隊,卻是花費了如此大的心力,顯然,陳老也不曾對我吐露實情,這乘風商隊運送的貨物,應該沒有他口中所說得如此不值錢。不過也是,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他能夠搭載我一程,已經實屬不易,如此說來,面對我一個外來人,他又怎麼可能會真的跟我袒露實情,告訴我商隊運送的究竟為何物呢!”
想想到這,齊天飛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今天這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他也曾想過,直接離開乘風商隊,遠離風波中心。畢竟,說到底,這件事情,與他關係不大。
他雖然與乘風商隊眾人,有一些情誼。但這些情誼,遠遠沒有到了可以讓他為眾人賣命的地步。
而且,現在敵暗我明,他連敵人是誰,擁有怎麼樣的實力,都還不知曉。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若是還一味地強出頭,萬一一不小心,令自己身陷囹圇,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畢竟,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擺脫齊家,這才剛剛出門,便要止步於此。
只不過後來,他轉念一想。
他與眾人之間的情誼,雖然不深,但好歹還有這樣一份情誼在。
所以,就算要走,也應該支會對方一聲。
反正,齊天飛有這個自信,他知道,自己身法卓絕,就算萬一,敵強我弱,他打不過對方,但逃跑,他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心中如此想到,所以最後,齊天飛還是選擇,留了下來,靜觀其變。
“不過,我留下來,也不能夠什麼事情都不做,至少,我應該告訴陳老一聲,至於怎麼去做,那是他老人家,需要考慮的事情。”
心中如此盤算道,暗中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齊天飛也是快速邁步,躍入到了一輛馬車之中。
而這輛馬車,自然便是陳老平日裡的坐騎。
“天飛,你來了啊!”
再見陳老,對方依舊是擺出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情。
像是不曾察覺到,商隊裡不對勁的地方一般,陳老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擔憂之色,相反,他還笑臉盈盈地與齊天飛打著招呼。
“陳老,情況有些不妙啊!”
沒有陳老那份閒情逸致,齊天飛知道,事情緊急,故而,他沒有再與對方諸多客套,反倒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妙,什麼不妙?”
看著齊天飛臉上流露的神情,聽著對方口中的話,這一刻,陳老終於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他也是趕忙地問道。
就如同齊天飛預料中的那般,身為管事之人,自然,在陳老的心中,無比清楚,自己這一趟押送的貨物,有多麼珍貴。
原本,在剛剛接手這批貨物之際,他本事拒絕押運的。
只不過,東家有令,他不得不從。
再加上,他也明白,富貴險中求的道理,這一來二去,最終才讓他咬牙,接下了這批貨物。
而且,據東家透露,他可是分別派出了十餘支的商隊,一同押運這批貨物。
當然,貨物只有一批,另外幾隻商隊,實際上是掩人耳目所用。
沒有人知道,那批貨物,實際上,在自己這支乘風商隊之中。
事實上,東家的這個辦法,確實也出到了奇效,至少,在這三個余月的押運過程中,他們不曾受到任何匪盜的騷擾。
相反,他們的商隊,曾在一個城市之中駐足,補給必需品之際,他也是探聽到,與他一同出發的幾支商隊,已經有人遭到匪盜團下的死手。
這樣的訊息,自然是令陳老又慶幸,又難過。
他知道,那些遭受匪盜毒手的商隊,全都是在代他受過。因為那批貨物,正是在他的商隊之中。
而今,眼見這趟行程,已經是快要走到頭了,但臨了,齊天飛卻是又告訴他,情況有些不妙,這自然也是一下令陳老感到心驚起來,連忙詢問,其中的緣由。
“這羊湯,有問題!“
齊天飛面色沉重地說道。
也正是這三個字,讓陳老本就感到心驚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怎麼,這羊湯有什麼問題。”
陳老皺著眉宇詢問道。
此刻他的樣子,也是頗為的著急上火,與先前那副風輕雲淡的神情,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也難怪,畢竟,他是知情人,他知道,這批貨物的珍貴。
若是丟了,或者被人給劫掠了,那麼他就算是死上一萬次,怕是也難以賠償其中的價值。
“怎麼,你不曾喝下今晚的羊湯?”
聽到陳老詢問,齊天飛也是如此反問道。
“我確實不曾喝過這羊湯,畢竟,我的年紀大了,一來對肉食的需求,沒有那麼大,所以便想著讓那些年輕人多吃一點。這二來,羊肉火旺,若是食此物,我的身體,怕是會虛不受補。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這才不曾動筷,吃這羊肉。”
陳老淡淡地說道。
要說這陳老,不愧是商隊的管事。
在經歷過最初的不安,此刻的他,也是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他知道,慌亂這種情緒,於事無補。他只有冷靜下來,才有可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反正,我乘風商隊,風裡來雨裡去,押運了貨物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不曾見過。既然有些宵小,膽敢覬覦我們押運的貨物,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不要,我也要讓這些鼠輩,掉下一層皮!”
甚至於,陳老還在心中,如此憤怒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