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心中質問起自己,但於面上,齊向東對於齊天飛此刻所展現出來的神情,多少還是有些不屑。
在他看來,齊天飛眼下之所以如此從容淡定,必然是因為他還沒有意識到死亡的恐懼。
“或許,讓我的武技,再離他近一些,他便會開始服軟認輸,甚至還是向我求饒。我就不信了,我齊向東,會拿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毛頭,沒有絲毫辦法。”
咬了咬牙,齊向東也是在嘴邊如此輕語道。
而後,他也是屏息凝神,施展出自己全部的精神力,來推動那襲黑洞,朝著齊天飛緩緩靠去。
之前,齊向東曾經對齊天飛說過,自己無法控制這道武技,並且以此來嚇唬齊天飛,想要逼迫他服軟。
但最終,結果是失敗了。
而後的事實,也證明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武技。
可眼下,他再控制起這道武技,卻是顯得頗為的吃力。
他之所以會感到吃力,乃是因為他現在與齊天飛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而他的本意,卻是又不準備傷害齊天飛。
故而,這就使得,他必須要精準地控制住,自己武技與齊天飛之間的距離。
否則,以他的修為境界所施展出來的武技,怕是不需要真的命中齊天飛,只要離他數尺,怕是都會直接將對方重傷。
也正是明確地意識到這一點,眼下,齊向東這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武技。
而至於,他為何會想要如此逼迫齊天飛,向他服軟認輸,並不是因為此刻齊天飛心中所想,對方與齊建川聯合起來,想要殺他滅口這種子虛烏有的陰謀論。也不是因為之前,齊天飛得罪於他,更是出言辱罵他是“孫子”。
他之所以如此,純粹是因為“考驗”!
因為想要收齊天飛為徒,以齊向東這樣擁有高深修為的大修士,自然也是馬虎不得。
所以這便註定了,他在真正下決心,準備收齊天飛為徒之際,必須要花費大力氣,去考驗對方。
如若不然,等到收入門下,再發現齊天飛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顯然便會有種為時已晚的感覺。
故而,這在齊向東眼中,被他視為頭等大事之事,自然也是令他馬虎不得。
所以他這才需要好好地考驗對方一番。
對於齊天飛的資質,以及對方所擁有的實力,或是透過旁人口述,又或者是經過昨晚對方與周海媚的那場大戰,他已經是有所瞭解。
這便使得,考驗對方的戰鬥力,沒有絲毫的意義。
如此一來,齊向東便將考驗,放在了他最重視的“心性”方面。
他想要看一看,齊天飛的心性,是否真的如同昨天那般沉穩,在面臨身死的困境之中,依然面不改色。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所以在之前,他才會故意營造出,將要置身齊天飛於死地的局面,而後在暗中,偷偷觀察齊天飛的反應。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為了考驗齊天飛,齊向東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於連說謊話,嚇唬對方這等偏顯幼稚的手段,都拿出來了。
只不過,對於對方的心思,齊天飛不瞭解。
故而,眼見自己陷入危局之中,他才會腦洞大開般,胡思亂想,甚至於,還在心中,搬出了對方想要將他“滅口”這樣的想法。
甚至於,到了此刻,他還保持著這樣的想法,並且還在心中,痛恨著齊向東。
只不過,齊天飛對於眼下所發生的情境,有些不瞭解,但身為想到這個主意的齊建川,自然是心知肚明。
故而,就算是當齊向東施展出了“黑洞術法”,他的臉上,也是沒有顯露出任何的緊張之意。
他只是覺得,齊向東此舉,有些偏為小題大做罷了。
畢竟他知道,這“黑洞術法”,可是對方賴以成名的一大殺招,就算是與他處在同階級的武者,怕是都難以承受對方這樣的攻勢,但此刻,他卻是對齊天飛這樣,堪堪到達通玄巔峰的修士施展這一招。
“這可有些殺雞卻用宰牛刀的嫌疑。”
齊建川呶了呶嘴,在心中如此想到。
“不過這樣也好,他所施展的武技,威勢越大,齊天飛便會越加地感到驚恐,到時候,只要承受不住這道武技,所帶來的壓迫,他便會立馬認輸。如此一來,我阻止他外出遊歷的目的,倒是可以達成了。只不過,不知道眼下齊天飛的表現,是否能夠達到向東心中的預期。”
齊建川如此輕聲地嘀咕道。
直到現在,他還在惦記著,齊天飛想要外出,到清源山遊歷一事。
平心而論,從血緣上來說,齊天飛乃是他的孩子。
再加上,眼下的他,可是展現出了頗為不俗的天賦。
縱使之前,這對父子,沒有什麼深交。
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他乃是堂堂齊家之主?
如此說來,他又怎麼可能真的會去使用這樣的陰謀詭計,而後陷害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說到底,還是齊天飛誤會他了。
這並不是說齊天飛生性薄涼,心中沒有父子的觀念。
而是前世作為武道宗師,齊天飛一心皆是撲在武道之上,故而,從始至終,他都是孤家寡人一個。
如此說來,在他的心中,也是極度地缺乏親情觀念。
再加上,從他轉世之後,除卻新近這段日子,他與齊建川,根本就沒有什麼接觸。
這也就使得,他的心中,對於齊建川這麼一位從血緣上來說,乃是他父親之人,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這也就使得,他與齊建川之間,還是有一些無形的隔閡。
也正是因為這些隔閡使得,這才會導致他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於,還覺得對方是要殺死自己“滅口”,以此,來保證周海媚身死一事,不會暴露出去。
只不過,與不知道齊向東準備收自己為徒一事一樣,對於齊建川的心思,齊天飛也是絲毫不曾知曉。
眼下,看著那在齊向東的催動下,已是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洞術法”,他頓時感受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之力。
受到這股壓迫之力的影響,甚至於,他都有些站不住腳跟,整個人都有種想要跪下的衝動。
“噗嗤……”
又是朝著自己唇角之處,狠狠一咬。
齊天飛故技重施,用這唇角處給自己帶來的痛處,死死抵禦齊向東的攻勢。
“我不能夠向我的敵人服輸,就算是敗,我也要保持自己的尊嚴!”
一邊舔著自己嘴角處的那抹腥甜之意,一邊,齊天飛也是在心中如此對自己說道。
直到現在,他還是在心中認為,眼下這齊向東,乃是與齊建川串通一氣,想要殺死自己。
自然,懷著這樣想法的齊天飛,也是無比硬氣,選擇繼續咬緊牙關,準備死扛這由齊向東所帶給他的壓迫。
並且,他還準備,用這樣的神態,來迎接死亡。
“齊天飛,你當真不怕死?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認輸,我就停下這道攻勢。我齊向東,向來說到做到。”
眼見齊天飛依舊沒有想要朝自己服軟的意思,另一邊,齊向東也是強行分出一縷精神之力,來控制自己的唇角,來向齊天飛喊話道。
“服軟?嘿嘿,做夢,要殺便殺,我齊天飛豈是怕死之人?哼!”
齊天飛冷笑地說道。
並且在這番話語說完之際,他也是以一道重重的冷哼之聲,來表達自己不屑服軟之意。
“好!有骨氣!我欣賞!不過,你真以為,我齊向東,不敢殺你不成?既然你執意求死,那麼我便成全於你。去死吧!”
像是被齊天飛這番話,給說得惱羞成怒一般,一聲怒吼之後,那道原本離齊天飛還有數尺之遠的“黑洞術法”,也是一下子加快了推進的速度。
只是幾個呼吸之後,他便是來到距離齊天飛數步遠的範圍。
也正是因為對方這猛地加快了推進的速度,頓時,那夾雜在齊天飛身上的無形壓力,也是變得沉重了幾分。
這個時候的齊天飛,就好比身上揹負了一座大山般,死死地壓迫著他。
這樣沉重的壓迫之力,顯然,不再是光靠疼痛,便能夠輕易驅離的。
還需要齊天飛,擁有遠遠超越常人的意志。
顯然,前世身為宗師,他也是歷經了不知道多少的磨難,故而,這股忍耐之力,他還是有的。
所以,一時間,在這股壓迫之力的逼迫下,齊天飛也是咬牙硬撐。
但也就是他這副咬牙硬撐的模樣,落在齊向東的眼中,終於,也是讓他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他不是齊天飛,自然也就不知道,對方乃是轉世重生而來之人。
他只不過是看著齊天飛臉上的那股堅毅之色,而後覺得對方的心性,確實是要遠超常人,甚至於,比起他這樣的,常年混跡在殺場的大修士,都要來得沉穩。
身為武技的施展者,齊向東當然知道,自己的這道“黑洞術法”,能夠給他人,帶來一股怎樣的壓迫之力。
但也就是這道連煉骨之境的武者,都沒有辦法堅持多久的壓迫之力,齊天飛卻是能夠死死硬抗下來,再聯想到之前,對方的種種表現,終於,他也是能夠肯定,這齊天飛,就是他想要找的門徒。
“既然我已經得到了答案,如此說來,這場考驗,也就到此為止,沒有必要再繼續進行了吧!”
心中如此想到,而後齊向東那張長得頗為粗獷的面龐,竟是破天荒地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後,也正是在他流露出這抹笑意之後,另一邊的齊天飛,卻是豁然覺得全身一輕,那些原本壓迫在他身上的威壓,竟是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麼情況?”
場中的情形,雖然變化極快,但齊天飛也是很快地便有所察覺。
畢竟,先前那股壓迫之力,可是讓他形同揹負了一座山峰,而此刻,這座山峰卻是如此突兀地消失不見。
這一前一後,也是反差巨大。
如此說來,他又不是如同瞎子這般,五感閉塞之人,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可也正是因為察覺到場中的變化,這才讓他變得更加低困惑。
要知道,之前的他,已經是認定了齊向東,與齊建川二人串通一氣,準備置自己於死地。
而後他也是做好地赴死的準備。
但他想象中的攻勢,還未來臨,眼下的局勢,卻是來了這樣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莫非,他們還沒有折磨夠我,還想要留我性命,繼續羞辱於我?”
甚至於,因為詫異,齊天飛的心中,還迸發出這樣的想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