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中氣很足,且又充滿了凜冽殺意。

隨後,一個濃眉大眼、滿臉絡腮鬍須的漢子,從府邸之中,疾行出來。

而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瞬間,他的臉色,驟然間大變。

那躺在地上的屍體,鮮血橫流,只不過,那血液很快就被血海大陣所吸收,化作漫天血霧,融入其中。

而這具屍體的臉上,卻是還保留著猙獰的笑容,看背上的傷口,顯然是被人一劍斬殺,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另外一名武者的臉上,那驚恐駭然之色,昭然若揭。

來者實力不弱!

他的心頭,禁不住一陣凜然。

尤其是,當他看到來者,竟然是一個年輕人的時候,心中更是升起一陣極其怪異的感覺。

年輕!

實在是太年輕了!

眼前的這個少年,怕是隻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可是那修為,竟然已經到了自己都無法看破的地步。

自己的修為,在煉骨境第一層,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少年,至少是煉骨境第七層的實力!

可是,這怎麼可能?

打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也無法在這短短的十幾年,就修煉至煉骨境第八層啊?

他望著齊天飛的面孔,心中開始思索,這少年究竟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可是,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有哪個門派內,會有這麼年輕的驚才絕豔的天才!

更加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的是,這個少年,竟然獨自一人,就闖過了這傳承數千年的血海大陣!

要知道,這血海大陣,可是一座讓血海宗內每一個人,都感到驕傲的屏障,這千百年來,還從未有任何一名非血海宗的武者,闖進來。

即便是血海宗的武者,在修為達到凝血境第六層之前,也根本無力自己進出。

縱然是那三大聖地的宗主,親自前來,怕也無法,從外面硬生生的闖進來。

血海大陣,傳承千萬年,號稱無人可破解!

可如今,這個修為深不可測的少年,卻是不可思議的,穿過了綿延百里的血海大陣,來到了血海宗的碩大府邸之前。

“這……這怎麼可能?”

他下意識的喃喃說道。

但他畢竟是煉骨境的強者,心中雖然無比凜然,在經過了短暫的失神之後,也很快是恢復了過來。

而他想到這門派之中的無數高手,以及坐鎮的老祖宗,心中卻是大定。

他冷冷的盯著齊天飛,沉聲問道:“小子,不知來我血海宗何意,為何無緣無故對我門中子弟出手?若是不說個清楚,我執法堂血赤,定然不會饒你!”

“無緣無故?”

齊天飛愣了一下,隨後哂笑一聲,喟然說道:“我自詡,還是十分講道理的,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說,唔,那麼,我就再‘無緣無故’出手一次好了!”

說著,他手中的滄溟劍,驟然間揚起,隨後斬出。

他的動作,似是無比的輕鬆隨意,仿若是春日裡的一縷春風,而他似乎也化身成為了一個劍仙,身體舞動於九天之上,揮灑出無盡劍光。

而就在他的身體,躍至空中的剎那間,一股蒼涼的氣息,陡然間自他的身體之中,噴薄而出。

與此同時,自滄溟劍內,亦是揮灑出來一陣彷彿來自幽冥的意志,陰冷、肅殺,且又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彷彿,有無數幽魂,自幽冥而來。

淨水真意!

碎金真意!

滄溟御天劍訣,第一式,劍舞九天!

“嗖——嗖——”

劍光如電舞,如雷動,如風起,快到了極致,卻也絢爛到了極致。

其中蘊藏無盡劍意,將這一片空間籠罩,那等肅殺之意,攝人心魄。

“哧——”

“啊……”

那個叫血赤的執法堂中武者,在這舞動九天般的一劍面前,卻是隻來得及慘嚎一聲,便身首異處。

顱腔之中,熱血噴灑而出。

“血赤大人!”

那名倖存下來的凝血境武者,看到執法堂的強者血赤大人,竟然也被對方一劍斬殺,心中更是驚懼到了極點,下意識的喃喃叫道。

“滴答、滴答……”

一股尿騷味傳來。

他實在是恐懼到了極點,嚇得失禁了。

這一劍,雖是沒有落到他的身上,卻似乎是將他的魂魄奪去了,他站在那裡,失魂落魄,任憑尿液滴答,滿臉呆滯驚恐。

“這才是真的無緣無故,不問緣由呢啊!”

“這血海宗,是真的太自信了呢,還是太自信了呢,真的以為血海大陣,可以防得住天下英雄嗎?這一聲警報,竟然連一個有分量的人,都沒有過來。”

齊天飛站在這府邸前面,搖頭嘆息道。

“切,說的跟你多麼厲害似得,若是沒有我,你怎麼可能穿過這座陣法?”菊花禁不住不屑瞪了齊天飛一眼,隨後趾高氣揚的說道。

但馬上,它便又露出來一臉憤怒的表情,咬牙切齒的哼哼道:“你這個無良的傢伙,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你就將我扔了進來,害得我現在,一身都是臭烘烘的味道,真的是臭死了,臭死了……”

齊天飛假裝聽不到它的抱怨,嘿然一笑,自顧自的抬起腳步,邁入了府邸之中。

不過,他自然也是知曉,若是沒有菊花引路,就算給自己一百年的時間,也無法從這血海大陣之中,闖進來。

要知道,這傳承千百年的血海大陣,消耗的可不是武者的元力,也不是佈置陣法的材料內蘊藏的天地元氣。它已經可以自給自足的運轉,吸收武者或是妖獸氣血之力,甚至可以吸收天地元氣。

若非如此神異,豈能傳承千萬年?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闖進山門了,執法堂血赤大人被殺了!——”一個尖利的嗓音,在齊天飛的身前不遠處響了起來。

卻是那跟隨在血赤身後一起過來的武者,大概是血赤的手下,只不過他還沒有來的及走出府邸大門,便看到血赤大人被殺。

在短暫的驚駭之後,他飛也似的向著府邸深處狂奔而去,一邊跑,口中還一邊撕心裂肺的吶喊著。

齊天飛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但是卻懶得理會他。

普通的煉骨境武者,都已經不放在他的眼裡,莫說這樣一個凝血境的小小武者。

他信步向裡面行去,走的堂堂正正,走的昂首挺胸!

此番前來血海宗,他就是準備單人只劍,將這血海宗殺穿,不逃避不退縮,不猥瑣不偷襲,昂首向前。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直到救出老爺子齊望山為止。

而若是老爺子齊望山有個三長兩短,那麼,自己就是付出一切,也要這血海宗覆滅,也要讓它自這蒼靈大陸上除名!

血海宗的所有人,都要為老爺子陪葬!

他前行的腳步,越來越慢,但他心中的殺意,卻是越來越強。

每走一步,他的雙腳,都像是揹負著萬鈞一般沉重,腳下,竟是顯露出來兩個深深印痕。

忽然間,無邊風起。

無數道殺意,彷彿落葉,在他的齊身飛舞。

他的身前,漸漸地出現了血海宗內的武者,修為不一。

“請留步!”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驟然間響了起來:

“老夫乃是執法堂堂主,宗萬年,少年,你所為何來?”

這聲音,猶若炸雷一般,響在齊天飛的耳邊,振聾發聵。

顯然,說話的人,施展了“震天吼”一類的武技。

但是齊天飛卻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發梢,都沒有顫動一下。

那音波,那蘊藏著極強元力的音波,在進入齊天飛身側的時候,其中的元力,便已經被他齊身旋轉飛舞的、猶若實質一般的殺意,絞碎。

徹底的絞碎!

隨後,人群之中,驟然分出一條道路,一個老者,揹負著雙手,神色傲然,緩緩地向齊天飛,迎面走來。

只不過,他雙眸之中的凜然之意,透露出來,他的心中,並非如他的臉上表情,那般輕鬆。

“我是大秦帝國鎮國大將軍齊望山的孫子,齊天飛,我想,你明白我所為何來了吧!”齊天飛冷笑兩聲,淡淡的回答。

他沒有絲毫的隱瞞,回答的堂堂正正。

那執法堂的堂主,宗萬年聞言,頓時一怔,隨後說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只不過,我想問一句,你是如何穿過這血海大陣的?”

他沒有回答齊天飛的話,卻是反問出口。

這是他內心中,最為關注的問題。

同時,也是在場所有的血海宗子弟,所關心的問題。

那座讓他們所有人,賴以安心的血海大陣,究竟是如何被這少年闖進來的?

“哼,區區血海大陣,還難不倒我,這天下間,沒有任何陣法能夠難得到我!”齊天飛冷笑一聲,淡淡說道。

站在他肩膀上的菊花聞言,頓時忍不住撇了撇嘴,無語道:“還真是有夠不要臉呢,這明明是我的能力……”

它非常有分寸,說話聲音細若遊絲,只有齊天飛一人聽得到。

而齊天飛,卻是根本不理會他。

不過,那執法堂堂主宗萬年,在聽了齊天飛的話,卻是忍不住心中鬆了口氣。

這穿越血海大陣之法,乃是血海宗內不傳之秘,定然是沒有洩露出去,這少年,顯然是不知道得了什麼奇遇,所以才能夠破開這血海大陣。

但與此同時,他的雙眸之中,閃過了冰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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