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朱瞻墡一直沒有去長沙就藩。

自從當年漢王朱高煦帶了壞頭,大明皇室的王爺,也不是每個人都去就藩了。

雖然跟兩個哥哥相比,朱瞻墡沒有那麼受寵,但那也是相對的。

其實在所有的皇孫當中,朱瞻墡應該是排名第三,在朝中還是有一些人緣的。

“蹇尚書,大哥和二哥現在為了一個棉花在那裡鬥來鬥去,我們再插進去一腳的話,得不到什麼好處吧?”

蹇義在朝中一直都是扮演著帝黨的角色,似乎哪邊都不站隊。

不過,伴隨著朱棣的年紀變大,再加上朱棣有意把蹇義的孫女許配給朱瞻墡,他的態度開始有了一些變化。

雖然他知道讓朱瞻墡成為儲君的難度非常高,但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畢竟,這對蹇家來說,是一次翻身的好機會。

當然了,他也很注意。

如果是不可為,也不會硬上。

所以到現在為止,大家都還沒有感受到湘王朱瞻墡對皇位也有興趣。

“湘王殿下,這個事情不能這麼簡單的看。”

“我們府上的棉布作坊雖然規模不大,但也是有的嘛。”

“如今越王府和太孫府的人都在高價收購棉花,似乎要在棉布上面好好的鬥一鬥,那我們就給他們加一把火。”

“把棉花的價格推高一些,我們雖然會多花個幾千兩銀子,但是越王府和太孫府多花的銀子就多去了。”

“最關鍵的是這會進一步的激化他們的矛盾。”

蹇義做事顯然都是有目的的。

要不然他才不會去摻和商業上的事情。

在他看來,商業就是為政治服務的。

只要能夠讓越王府和太孫府的矛盾變得更加激烈,他就會去做。

也只有他們兩方的矛盾更加激烈了,湘王府才有機會啊。

“你的意思是我們順水推舟的高價收購棉花,到時候讓大哥以為是二哥的原因才導致棉花價格一直上漲,讓他把這筆賬都算到二哥頭上?”

朱瞻墡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只不過兩個哥哥把他的聰明都給遮蓋了。

“沒錯,就是這個目的。”

“你也應該聽說了,太孫殿下對棉布是有很高的期待的。”

“他想要藉著棉布的事情給自己撈一個好名聲,還能掙點錢,一箭雙凋。”

“如果這個事情被越王府的人破壞了,你說太孫殿下會有什麼反應?”

蹇義這麼一說,朱瞻墡終於明白了。

看來自己花費的這點銀子,完全值得啊。

“大哥在二哥手中一直都吃虧,如今梁儲君的位置都要不穩固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事情可以獲得政績和銀子,卻是被二哥給攪和壞了的話,他肯定是要氣壞了。”

“這種情況下,指不定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朱瞻墡對兩個哥哥的性格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朱瞻基越是重視的事情,搞黃之後矛盾就會越嚴重。

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個機會啊。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我們要儘快的出手,要不然就晚了!”

蹇義看到朱瞻墡總算是理解了,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朱瞻墡太固執,那就不好辦了。

……

“太孫殿下,越王黨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

“明明跟去年一樣的收購價格,就已經是高於大家預期了,他們居然還要漲價收購。”

“這不是故意跟我們過不去嗎?”

“損失最大的不就是我們嗎?”

張輔氣沖沖的來到了朱瞻基面前,在那裡投訴越王黨。

他是真的很生氣。

在他看來,這就是對方故意跟他們過不去。

要是損人利己,他也就認了。

畢竟大家是對手。

現在卻是損人不利己,那就過分了啊。

“這個事情我也看到了,《大明日報》上面還刊登了棉花價格變化相關的新聞。”

“他們這樣子做,確實是讓人感到噁心。”

“不過我們的棉花已經收購了一大半了,影響並不會那麼的大。”

“等到半個月後,我們的棉布開始大量的上市,一定要把今天損失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朱瞻基的心情也很不好。

這種做法,在他看來就是打他的臉。

這種事情,之前是沒有發生過的。

雙方雖然有衝突,但是做事還是有一定的底線的。

現在他就覺得這種底線似乎在不斷的被突破。

“確實是要讓他們好看。”

“要不然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的眼光放在了棉布上面,到時候我們要是沒有達成目的,那就比較難看了。”

張輔位高權重,自然很清楚這種事情的影響力。

政治這個事情是很微妙的。

有些原本單獨拿出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卻是有可能被放大的影響之後,完全變了樣。

就像是一戰的時候,那個行刺的年輕人,肯定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為導致一場世界級的大戰吧?

“按照之前初步統計的資訊,越王府的人購買的棉花數量,已經不少於我們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就不怕全部浪費在倉庫之中嗎?”

“還有,這樣子搞的話,他本的損失會更大啊。”

“按照這個棉花種植的面積增加幅度,明年棉花的價格肯定是要下降才對的。”

“他們的棉花壓在倉庫裡頭,到時候絕對是會虧本的。”

“這背後的邏輯,你有什麼看法?”

朱瞻基這麼一說,倒是把張輔給問住了。

他也覺得事情很奇怪。

奈何他就發生了啊。

“太孫,在我看來,這就是越王府的人以本傷人了。”

“他們能夠做出使用精鋼來鋪設鐵路的事情,現在做出這種高價購買棉花的事情,也是不奇怪的。”

張輔這麼一說,朱瞻基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反駁。

以本傷人……

這真是讓人惱火啊。

……

越王府的棉布作坊,這段時間都在進行封閉式的管理。

反正作坊的佔地面積很廣,裡面也有宿舍和食堂。

只要給的工錢足夠,一個月不出作坊,也沒有誰有意見。

畢竟現在壓根就沒有一天八小時,一週五天的說法。

對於那些匠人和幫工來說,錢到位了,什麼都好說。

要不是棉布作坊不方便點蠟燭幹活,大家直接都可以來個兩班倒,白天黑夜都不休息。

“要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沒有辦法相信。”

“王爺,太孫黨的棉布鋪子,如今都已經把價格降低到了去年的八五折。”

“各種報紙上也開始鋪天蓋地的宣傳這方面的內容,把高度拔的很高。”

“好像是太孫殿下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了這個降價,才有了讓更多的百姓可以用上棉布的樣子。”

張軏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

對於這段時間的棉布事件,他也是比較清楚的。

在他看來,太孫黨完全就是基於過往越王府的貢獻,然後想要透過一點點小努力,就把功勞都放在自己身上。

“讓他們先搞起來。”

“我們再過個幾天再行動。”

“現在站得越高,捧的越高,到時候就越尷尬。”

朱瞻墉一點也不著急。

售賣棉布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這是一個長期的生意。

先讓自家大哥開心一下,到時候衝擊效果更大。

“也是,我們的棉布要是價格直接降低到去年的七成的話,估計太孫府的人就要鬱悶了。”

“這直接就已經是低於他們的成本價格了。”

張軏雖然跟張輔是親兄弟,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交流了。

就連居住的地方,都已經分開來了。

所以朱瞻墉倒也沒有避開他做什麼事情。

“也不用一次性就直接降低那麼多。”

“要想讓他們難受,慢刀子割肉的效果更好。”

“先上一個相當於去年售價八折的價格,然後再七五折,七折,甚至更低。”

“讓他們一步一步的糾結,要不要跟著我們的步伐走。”

既然大家要PK,朱瞻墉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哪怕是對方是自己的大哥也不例外。

現在除了在老爹老孃面前的時候,兩兄弟還能正常說話,其他時間基本上沒有交流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管是朱瞻基、朱瞻墉,還是朱高熾夫婦,其實都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身在皇家,顯然是不可能什麼都有的。

“到時候我們讓《大明日報》也好好的報道一下,讓大家看看皇孫黨是怎麼被我們打敗的。”

“也要讓那些還在搖擺的人,認清楚現在的局面。”

“甚至動搖皇孫黨內部的軍心。”

張軏越說越是開心。

這事,太有意思了。

“王爺,我們得做點準備,萬一到時候人家狗急跳牆了,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出來,我們不能一點應對都沒有。”

楊士奇在旁邊插了一嘴。

雙方的鬥爭已經越來越激烈了,朱棣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好。

甚至朱高熾的身體也不大行。

這些資訊都加劇了太孫黨和越王黨之間的競爭。

“是要做一些準備了。”

“他要是真的要走極端的動作,對我們來說,也許是一個好事。”

朱瞻墉終究是愛惜羽毛的人。

能夠不自己先動手,他還是不想要自己動手,免得在史書上留下不好的名聲。

當然了,如果真的到了要先動手的時候,他也不會手軟就是了。

“王爺說的有道理,我覺得是不是可以藉著這個機會,乾脆逼一逼太孫黨,讓他們走出那一步?”

楊士奇臉上露出了一絲狠厲。

這種拉鋸戰,他並不喜歡。

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不想要一直等下去了。

“你們看著辦吧。”

朱瞻墉思索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他對楊士奇的能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

東宮之中,朱高熾和張妍在吃著晚飯。

幾個兒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業。

甚至陸陸續續都搬到了外面自己的府邸裡面居住。

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看不到那種一家人一起吃飯的場景了。

“我說太子爺,瞻墉和瞻基這樣子折騰來折騰去,你就真的什麼事情都不做嗎?”

“這樣子下去似乎不是辦法啊。”

張妍有點憂心忡忡。

這段時間北京城裡頭髮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很顯然,自己的兩個兒子又在鬥法呢。

這可就苦了她這個當孃的了。

“哎,這事怎麼管?”

“連皇上都不說話,我們說話合適嗎?”

雖然兒子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兒子爭奪的是皇位,這就不是他這個太子爺說了算的事情了。

“皇上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你怎麼想的呢?”

張妍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朱高熾。

這個事情,她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看開了,但是天天看到報紙上若隱若現的爭鬥,她還是很難受。

“我沒有想法。”

“我有想法也沒有用啊。”

“就說最近的棉布的事情吧,你說我能做什麼?”

“棉花價格的上漲,這事情背後的故事恐怕一點都不簡單。”

“你那些兒子,都不是省油燈啊。”

朱高熾知道的資訊挺多的。

但是他也不想什麼都跟張妍說。

因為那樣子只會增加煩惱,卻是解決不了問題。

“這樣子下去,不是辦法啊。”

“要不把他們幾個叫回來一起吃個飯,看看能不能有點作用?”

張妍心裡面其實有了答桉,但是還是想要努力一把。

“吃飯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你不要有什麼幻想。”

“朝中現在已經形成了太孫黨和越王黨,各自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已經不是他們兩個自己想什麼就是什麼了。”

朱高熾看的很通透。

兒孫自有兒孫福。

這事,他操心了也沒有用了。

倒不如操心操心他自己的身體呢。

“那也不能不管啊。”

“報紙上都在說這一次的棉花之爭是瞻墉和瞻基的人在鬥法。”

“現在已經從朝堂上面鬥到了商業領域了,下一步不知道會進化到什麼領域。”

張妍心中有一點不好的預感。

不會當初漢王朱高煦做的事情,自己的兒子也會做出來吧?

這是不是有點早了啊。

“行吧,那就把他們叫到東宮,看看我們說的話,他們是否可以聽進去了。”

朱高熾嘆了一口氣。

明知道是做無用功,但是也還是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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