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朱棣遷都北京城的隊伍非常龐大。
雖然走的是水泥道路，比往常的速度要快不少。
但是畢竟不是急行軍，一天真正能夠移動的距離還是比較有限的。
所以一路上，朱棣有足夠的時間跟姚廣孝交流各種事情。
除了暢談大明的交通發展和到了北京城之後準備北伐的事情，姚廣孝主動的提到了大明的皇位繼承問題。
“皇上，逃避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但是不是長久之策。”
“朝中越王黨和太孫黨的爭鬥，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甚至一些報紙上都已經有相關的報道了。”
“這樣子下去，對於大明的發展來說其實不是好事。”
“特別是朝廷的三大營如今都向著新軍的節奏去改革，越王殿下開始不斷的掌握軍權，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些問題一直拖著，我擔心會出現什麼亂子。”
姚廣孝這話一出口，朱棣的臉色都變了。
這麼久了，也就只有姚廣孝敢在他面前這樣子說話，還說的那麼不中聽。
不過，朱棣也知道姚廣孝是值得信任的，他是在為自己考慮。
“少師，朕看你這兩天的臉色更加差了，這些事情要不就等到以後再說？”
看著臉色蠟黃的姚廣孝，朱棣突然感到有點心疼。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姚廣孝的場景，想到了當初自己被朱允炆逼的裝瘋賣傻的事情，想到了靖難之役當中的種種險惡。
自己似乎也老了啊。
“皇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副身軀，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託了皇上和越王殿下的洪福，我算是多活了幾年的時光，已經算是掙到了。”
姚廣孝把生死看的很澹。
這個年紀了，還是一個僧人，生死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
“瞻墉能夠找到大蒜素來救治疾病，一定也能找到其他的辦法來緩解你現在的病情，朕讓人把瞻墉也叫過來吧。”
朱棣顯然是不想看到姚廣孝那麼快的就離開人世。
不過，姚廣孝揮了揮手，阻止了他的提議。
“皇上，我這不是病，純屬就是人老了而已，藥物已經沒有辦法救治了，您不需要太過在意。”
“趁著我還有幾分力氣，再為大明做點貢獻。”
姚廣孝這樣子堅持，朱棣自然不好怎麼反對，
畢竟，朱棣其實也是很清楚，姚廣孝說的是事實。
“皇上，歷朝歷代，直接立下皇太孫的情況是極其罕見的，這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儲君之間的爭奪。”
“但是實際的情況是非常複雜的。當初漢王殿下和趙王殿下，並沒有因為太子和皇太孫的身份而放下儲君爭奪的心思。”
“如今越王殿下也不大可能因為皇太孫的身份而放棄了儲君爭奪的心思。”
“有些東西，有時候甚至不是簡單的自己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一大堆人會在後面推著你往前而去。”
“如果越王殿下是志大才疏的一個人，那麼倒是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但是事實恰恰相反，皇太孫已經很優秀了，可是越王殿下比他優秀很多。”
“這既生瑜何生亮，他們之間的衝突，如果不加以阻止，最終一定會很慘烈，給我大明帶來巨大的傷害。”
“特別是太子爺太過於仁厚，很多時候都下不了決心去處理兩個兒子之間的問題。”
“所以如果將來這個問題留到太子爺手中，那麼註定了只會加劇越王黨和太孫黨之間的衝突，而沒有辦法得到解決。”
“皇上，這個問題，不能一直拖了。”
姚廣孝雖然沒有直接說自己支援誰，但是意思其實已經表達出來了。
反正朱棣你如果覺得皇位一定要傳給皇太孫朱瞻基，那麼就直白的跟朱瞻墉好好的談一談，看看怎麼找到解決的方案。
如果覺得朱瞻墉也不錯，那就乾脆一點，直接把皇太孫給廢掉了，讓朱瞻墉成為大明將來的繼承人。
“少師，真的有那麼著急嗎？”
朱棣沉默了好一會，心中顯然很是難以下定決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選擇了哪一個方案，他都覺得對不起另外一方。
孫子太過於優秀，其實也不是好事啊。
“皇上，現在只是越王黨和太孫黨在鬥爭，將來指不定又會多了湘王黨或者其他黨，這對於大明來說，絕對是非常大的傷害。”
姚廣孝沒有直接回答朱棣的話，反而換了一個角度給出了一個答桉。
在姚廣孝看來，朱棣冊封朱瞻墡為湘王這步棋，雖然看起來很是巧妙。
但是如果沒有辦法配合其他的措施一起展開的話，那麼將來只會給大明帶來更多的禍害。
“皇上，司馬家的西晉，不就是因為八王之亂而開始沒落的嗎？”
“太祖好不容易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要是將來再因為大明內亂而被胡人奪得了天下……”
姚廣孝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直白了。
如果這樣子都沒有辦法讓朱棣下定決心，那麼他也沒有辦法了。
“如果讓瞻墉成為皇太孫，那麼朝中反對的聲音肯定非常大的。”
朱棣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不過，很顯然，他也是還有非常多的擔心。
“皇上，皇太孫這個東西，本身就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存在，我大明其實不需要皇太孫的。”
“你的意思是廢掉瞻基的皇太孫的身份，讓他跟瞻墉一樣成為大明的王爺，然後將來再進一步考慮？”
朱棣皺著眉頭看著姚廣孝。
這個方案，似乎也不是特別的高明啊。
“皇上，這可以作為短期內的過度，但是最終還是要從他們當中明確一個繼承人，並且讓另外一個人不要再折騰。”
“那少師你覺得瞻基合適還是瞻墉合適？”
朱棣心中雖然已經有主意，但還是想要聽一聽姚廣孝的說法。
“如果是皇太孫即位，那麼越王殿下估計就沒有活路了。”
“而如果是越王殿下即位，那麼皇太孫還是很有可能可以繼續活下去的。當然了，肯定是在監視之中活著。”
姚廣孝沒有直接回答，但是意思顯然非常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