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

胤禛不耐煩的瞥了一眼抖著身子的二人,吩咐道。

二人連聲應是,忙不迭的挨個回答道:

“奴才小路子,負責花苗的培育,當日這盆四季海棠亦是奴才送去內務府的,”

“但花房一直都有定例,用的都是上好的松針土,斷無半點問題。”

“奴才小史子,只負責往各宮送花,當日只是湊巧送這盆四季海棠,同行的還有幾個其他小太監,奴才也不敢做什麼手腳啊。”

“喲,這倒是奇了,”

年氏修長纖細的手指滑動,抿唇一笑,

“你們二人一個‘斷無半點問題’,一個‘不敢做什麼手腳’,那這些腌臢東西,難不成是自己長腿跑進去的不成?”

知愉微勾了勾唇,

年氏雖然性子傲了些,但說話從來一針見血,

此番恰好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知愉目光沉沉的盯著兩個小太監,只等著二人鬆口,

但小史子、小路子二人只不停磕頭,直言“奴才等絕不敢欺瞞主子。”

知愉薄唇輕啟,

“那除了你二人可還有什麼人,碰到這花盆?”

小路子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相隔實在久遠,當日之事,奴才實在記不清了。”

“奴才亦是。”小史子也點頭道。

知愉眉頭一皺,

也確實,相隔時間太久了,

這樣問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就算這些奴才清楚,但只要咬定沒有問題,論誰也沒辦法,

“記不得?”

烏拉那拉氏嗤笑一聲,看向二人,“在宮中做事,這麼不上心……”

胤禛直接揮手打斷烏拉那拉氏的話,給蘇培盛一個眼色,

蘇培盛立即會意,招呼門外的侍衛前來,

拖了小路子、小史子出去就打,

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的響起,

蘇培盛盯著二人,一甩拂塵,

“雜家也不跟你們廢話,什麼時候想起來,這板子什麼時候停!”

說罷,又招了小太監,去搜小路子、小史子住的太監房,

結果什麼也沒搜到。

知愉垂著頭,盯著錦被上的福紋,腦子不斷捋著郭氏記憶中關於那盆花的事,

“皇上,這似乎確實不是這兩個小太監所為,”

年氏再次開了口,

“或許,這四季海棠是到延禧宮後,才被人動了手腳,”

一頓分析後,年氏又提議道:

“不若,再查一查這延禧宮中的奴才?”

此話有理,

但知愉面色微滯,蹙眉看向胤禛,

當初她剛重生到郭氏身上時,

可是借胤禛的手,清理過延禧宮一批奴才,

當時沒有明說,但側面呈現給胤禛的就是——那群奴才陰奉陽違,眼裡沒她這個主子,

胤禛看到後,直接下了令,讓內務府給換了一批人,

清理掉的那群人,都是其他宮裡的釘子,

沒準在花盆中動手腳的,就在其中,

可如今都四散而去,

不是在慎刑司、浣衣房等地,就是已經死了,

這要查起來,可就難了!

胤禛面色也不大好看,顯然是也想到了這一層,

命令是他下的,

人也是蘇培盛親自讓內務府的人帶走的,

但總不能讓他一個皇帝,在眾多妻妾前說自己命令下的不好,

況且當時,是真的為知愉著想,才換掉那群奴才的。

胤禛轉了轉手上扳指,一時未作聲。

“年貴妃娘娘有所不知,當初臣妾小產後不久,覺得這宮裡的奴才不夠盡心,”

知愉苦笑一聲,緩緩解釋道:

“便求皇上給臣妾換了一批新的來,所以……如今再想查探,便有些困難了。”

此番話,給胤禛留足了面子,把責任全攬到了她身上,

胤禛手上動作一頓,

年氏不知內情,還真當是知愉復寵後,恃寵而驕,迫不及待的清理宮中的釘子,

“這倒確實有難辦了,和嬪你……唉!”

知愉維持著臉上的苦笑,微微垂頭,

“不過既然如此,那……”

年氏還想再繼續打擊一下知愉,

胤禛眉頭微皺,打斷了她的話,

“好了,事已至此,不必再多言。”

胤禛都開了口,

年氏只能嚥下口中的話,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平,

看向知愉的眼中明晃晃的寫著:

真不知你郭氏有什麼好的,都這樣自作自受了,皇上竟然還願意袒護,

要她說,郭氏就是活該!

知愉注意到年氏的視線,略略揚眉,

而後繼續維持她那乖巧溫順的模樣,沒有理會年氏,

這副做派,看的年氏在暗地裡輕嗤:矯揉造作!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盡皆在三人身上,

無人注意到一側,烏拉那拉氏不動聲色的,給了身旁大宮女芙蓉一個眼神,

芙蓉悄悄退了出去,

片刻後又悄無聲息的返回,

緊跟著,外面響起一聲叫喊,

“奴才、奴才說。”

是小史子!

眾人齊齊望去,

“蘇培盛!”胤禛喊道。

蘇培盛會意,立即出去讓那些侍衛住手,

小史子此時滿頭大汗,面色發白,喘著粗氣道:“奴才、奴才有話要說。”

蘇培盛揮揮手,

兩個侍衛立即架起小史子,進入殿內,往地上一扔,

小史子忍痛跪到地上,

“回稟皇上,奴才方才突然想到一事,那段時日後,小路子手上極為闊綽,”

“不僅請人吃酒賭錢,還認了內務府曹公公為乾爹,”

“奴才等人疑惑他錢財來路,爭相詢問,小路子卻從未正面回答過,奴才懷疑……”

後面的話,小史子沒明說,

但在場的都懂了,

這是懷疑小路子收了人的賄,在那四季海棠中動了手腳,

畢竟宮中認乾爹,需要孝敬的錢財不少,

何況他還到處請人吃酒賭錢,

僅僅靠主子的賞賜,可拿不到這樣多的錢財。

胤禛眸色深沉,“傳小路子。”

蘇培盛一直在旁等著,

聽了吩咐,立即到殿外,讓侍衛也把面色慘白的小路子拎了進來,

小路子知曉小史子已經說了,

回想到方才那個宮女的話,也不再梗著,

當下立即顫著身子,招了個一乾二淨,

“皇上饒命,非是奴才不報,實在是沒想到,”

“當初蘇常在身邊的錦繡,經常來花房,碰巧碰到內務府吩咐下來,要給各宮裡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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