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慢戰
鐘鳴響起的瞬間，萬物皆籟。
時空在這一刻停滯了。
那遠方燃燒的火焰，那奔突哀嚎的獸群，那爭相廝殺的巨獸，還有那靈動出入的幽鬼，在這一刻都定了下來。
時間暫停？
不！
不是。
因為實際運動還是存在的。
只是以一種超慢的速度。
是時間減速！
依然是加速與減速並存，只不過這一次的加速都在遠方海面，風浪高起，洶湧滔天，減速都在中央，萬事皆遲！
有趣的是，儘管中央地帶萬物都減速了，但是你的意識依然正常，你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得超級慢。
與此同時，遲流的身體開始霧化。
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他全力催發古鐘，然後向著江長夜抓去。
殺死江長夜！
這就是遲流的目的。
殺了你，那麼這場戰鬥哪怕是輸，都值得。
“你太大意了，江長夜，你以為你贏了，但你可以贏，你必須死！”遲流喃喃著。
他的手已落向江長夜的身體，秘術的光輝閃耀。
百倍的時間減速，自身卻只受到很小的影響，足夠他殺死江長夜了。
可就在手爪落在江長夜頸子的那一刻，江長夜的頭微微偏了一下。
險之又險的避開了。
“哇哦。”他微笑：“好厲害的手段。”
“你……”遲流愕然。
他再度出手。
但江長夜的身體再度動了。
不是很快，卻再一次險之又險的避開。
如果仔細算，那麼江長夜其實還是受到了時間減速的影響，只不過影響沒這麼大。
這使他在小範圍內的騰挪依然可以發揮作用。
重要的是他是逆輪戰士，靈敏屬性，本來速度就很快，在有限減速下，全力激發自己，竟然堪堪躲不過並不以戰鬥見長的遲流。
秘術之輝再落，江長夜發動幻影。
這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慢的幻影，肉眼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幻影的創造過程——原來幻影不是從身體裡分出來的，而是真的影子。
身後的影子在那一瞬間消失，然後幻影出現，接著再消失，再出現，在半秒之內連續消失出現，凝聚出兩道幻影，卻又因為時間減速的緣故，用了整整五秒才完成。
在此期間，江長夜也捱了遲流兩次攻擊。
他抗住了，然後發動幻火和星體結界，用了七秒，又捱了兩下。
火焰與星光彷彿慢動作，以奇詭的慢速展現威能，而即便被封印了秘術，遲流也依然比他快。
只是他確實不擅長戰鬥，於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緩慢戰鬥就這麼展開著。
鬼步挪移，每一步踏出都如老龜拖車，偏偏又總能避開要害。
江長夜甚至還有心情笑：“你真該好好練習自己的格鬥能力的。”
這句話他說了十二秒鐘。
遲流手中現出一把武器，閃耀著鋒銳的光輝。
江長夜嘆口氣，再武器刺入前發動影躍。
當他影躍的時候，他的身體一點點消失，仔細看，卻原來是變成了影子，隨後消散。
江長夜已出現在距離遲流最遠的地方。
此時遲流的臉已大半消失，身體上的肉消散的可以看到骨架，那跗骨燃燒的火焰更進一步加速了這種消亡。
但他依然目光堅定著的衝擊著：“你必須死！”
江長夜嘆息：“這正是你錯誤的地方。你以為我能抵抗你的時間減速是因為我也擁有時光能力？不，不是。是因為命運不允許我死。知道為什麼嗎？”
說話的同時，他已又捱了七八下攻擊。
遲流已又掏出一件東西。
磁力炸彈。
“哇哦，原來幽鬼也會使用科技裝備的嗎？”江長夜笑。
磁力炸彈從遲流的手中緩緩飛出，能量光束以慢鏡頭展開，但相比出手又明顯快了許多。
江長夜不得不開啟傷害延遲。
時間減速不會拉長傷害延遲的效果，但好在至少能抗住。
伴隨著衝擊波的推動，江長夜身在空中飛翔，這次速度快了許多，體驗了一回正常速度感，痛苦的傳遞絲毫不減，甚至因此還延遲更久，疼的江長夜齜牙咧嘴，偏又齜的如此之慢。
快與慢的不和諧感帶給人極其詭異的感受。
“為什麼？”遲流終於問了。
他的半個身體都在消融，氣力極具衰減。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他沒有可能在自己死亡之前終結這一切，眼中現出悲哀。
江長夜回答：“因為如果我死了，這裡的命運就會發生變化。”
“你不是命運的一環！”
“不，你錯了。我是！我是哥斯拉的主人，也是安妮的掌控者，是時光之主，是法則的書寫者，我決定了成與敗，甚至決定了法則最終能否完成這一切的結局。所以我不能死！因為我是唯一會全力推動這一結局的人！我創造了一個結局，命運需要這個結局，所以它會全力支援我！”
“那我就更要努力破解這一切！”遲流將手中的刀緩慢刺進江長夜的身體。
再一次！
“因為你想對抗命運？”江長夜看著插入胸口的刀。
回流。
炸彈與秘術光輝帶來的傷勢消失，江長夜的速度突然快了幾分，猛然抓住了遲流的頸子。
“你……”遲流愕然。
“是的，我突破了。”江長夜笑：“命運不允許我死，又不好直接下場。那麼它該怎麼做？當然是幫助我更好的理解這裡的時光啊！我本來就是時光法則的領悟者，進一步領悟，順理成章啊。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你不僅僅讓我領悟了更多的時光法則，更讓我看到了對抗的下場。”
江長夜這次沒有去想辦法取走古鐘，除了因為他想感受被其他人使用時光能力對付自己時會怎樣這個原因外，還有就是因為他知道命運會眷顧自己，讓他在一定程度上不需要直接接觸，也能從這使用中獲得感悟。
這或許會讓他損失許多感悟，卻意味著開啟更多的時光感悟獲得機會。
事實確實如此，當江長夜遵循命運的安排時，他便成為命運的眷顧者。
當他陷入生死的危機時，命運就幫助他更快的獲得那些感悟。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遲流卻越來越慢。
遲流甚至發現，那本來應該五秒鐘就消失的幻火依然存在……它和時間的減速同步了！
火焰的燒灼讓他越發痛苦，力量不斷衰減。
撲撲幾聲輕響，咽喉多了幾個血洞，鮮血流出，速度竟然變得格外快，化作血泉，成為這超慢世界唯一的高速存在。
江長夜冷道：“時間加速，我賜給你的，不用客氣。”
“赫……”遲流想借助時間加速快速衝擊江長夜，可他做不到。
時間加速只能加速自身運轉，不能提升速度，否則江長夜可以更快。
而現在，它被用來擴大遲流身上的傷勢，使原本的小傷變成重傷，尤其是遲流自己都在時間加速。
雙份的時間加速，再加上維持減速帶來的損耗，遲流終於撐不住了。
他撲通跪倒在地，無力的看著江長夜：“我知道了……你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
江長夜唏噓著點頭：“我為大家安排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在這個結局裡，你們收穫了成功，榮耀，利益，而我則收穫了巨大的成長以及必要的債務成本。本來這個故事到此已經結束了，可你不滿意……你想要加個彩蛋，想殺死我，想重新改寫結局。但是很遺憾，你不是逆輪戰士，你沒有改寫的資格。你的做法是在對抗命運。”
說著江長夜一笑：“知道嗎？我喜歡你的做法。因為我也想看看和命運作對是什麼樣的結果，會遭遇什麼。但這麼危險的事我不想自己做。所以，我歡迎你來做。”
整了整衣領，江長夜道：“現在，我看到了。你放棄了我給你的結局，選擇了對抗命運，然後給了自己一個更糟糕的結局。你的確成功了，你改寫了結局，但很遺憾，你只做到了改寫，卻沒做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有得有失，這很公平！”
江長夜就這麼喃喃的說著，眼神中閃爍著無情的光輝。
遲流的生命還在消融著。
他的全身顫慄出死亡的光輝。
然而他還在笑：“所以，這也在你的計劃中？”
江長夜搖頭：“我無法計劃這麼多，但我的確想到了。我沒指望你會這麼做，對我來說，這可有可無，無關緊要。”
遲流無力的看著天空，身體還在快速消散著。
他呢喃：“我是命運序列者，但不甘於命運的掌控。你是時光的領悟者，但你也有想要對抗的存在，是什麼？”
“預言。”江長夜回答。
“原來如此。”遲流笑了。
說著遲流緩緩的閉上眼睛，道：“江長夜，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走上完全的叛逆之路的，我等著你。”
然後他的身體徹底消散，流於風中。
“也許吧。”江長夜出奇的沒有否認。
他只是低語：“我們身在體系，我們創造體系，我們對抗體系，我們顛覆體系……時光，命運，也是體系！”
砰！
遲流化灰消散。
萬物重歸正常。
遠處的古鐘也在轟鳴中徹底破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