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腦脊液
高工是真的有點搞不懂了。
他開出【手動神經擾亂器】之後，便知道這玩意其實並不算特別安全。
因為前世不只有一個玩家用它來引怪，結果引著引著就變成怪物加餐了。
所以他還特意加了一個調頻模式，就怕把怪物仇恨引的太高，把自己變成唐僧。
c+級的鍋爐大象，c+級的轟炸鷹，二者中的任何一個，都能輕易幹掉自己。
難道自己裝備打造失敗了？
不可能啊，系統面板上不是已經成功了麼。
這引怪的效果也太猛了。
不過好在前路已經暢通。
“喂，你進不進去，你不進去我進去了。”
“你、你你——”
麻子臉想要說些什麼，口中噴出焦煙，眼皮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你不進去我就進去了。”
高工聳了聳肩，按了一下自己衣領上的一顆按鈕，下一刻，身影便開始漸漸消失。
沙漠面板具有擬態能力，再配合著‘開放版虛擬投影’的特效，基本上能實現隱身的效果。
尤其是在機械生化獸都被引走的情況下，高工認為自己不大可能被發現。
不過有點出乎意料，在兩條狗被引走之後，門口的兩個人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個重複著‘什麼情況’，另一個則在說‘我一定要報告大長老’，然而他只轉了半個身子，就又轉了回來，重複先前的動作。
看著二人古怪的動作，高工心頭一沉。
這電纜部落，一定出事了！
……
電纜部落的地牢之中，足足兩百多號人塞在一起，一個個灰頭土臉，身上帶傷。
不過重傷之人卻是不多，倒不是大長老心善，而是按照那幾個販奴者的說法——受傷的肉人是賣不出價格的。
孟多艱難的挪到黃元莉的身邊，原本只剩一條手一條腿的他，現在又少了半條腿。
是大長老的兒子趙易親手斬下的。
黃元莉做為暴動的倡導者，她身上的鞭痕尤其的多。
而且自從前日起，她就昏迷不醒，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用這個吧。”
見孟多要給黃元莉擦汗，一個老嬤嬤摸出一塊還算乾淨的手巾遞了過去。
“謝謝。”
孟多低聲道謝，然後用手巾蘸了點地上的積水，小心翼翼的擦了起來。
不知為何，從昨天開始，黃元莉的額頭就熱的發燙，而且高燒不退。
孟多向守衛求藥，結果被人用口水噴了一臉。
“阿嬤，我們真的要被人吃掉嗎？”一個瞎了隻眼的小姑娘突然道。
“胡說什麼呢，不會吃人的，不會吃人的。”
那位阿嬤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孫女，只能緊緊抱著她，然後一句又一句的重複。
地牢裡一片死氣沉沉。
孟多堅持了片刻，也扛不住了，半暈半睡了過去。
不過在睡夢之前，他依稀聽到，緊閉雙眼的黃元莉，似是在說些什麼夢話。
“教授，不能這麼做，教授，不要——”
“不對勁啊。”
高工臉色越來越嚴肅，眼前的電纜部落，給他一種莫名的悚然感。
部落的面積不大，大約只有舊金屬回收站四分之一，風格像是綠洲外的拾荒者聚集地，只不過把木屋變成了金屬帳篷，又或是把樹洞鑿空，變成房間，環境要乾淨不少，部落的人看來很愛惜這裡。
只是眼前空空蕩蕩，一點聲音都無，完全不像是一個部落該有的樣子。
高工皺著眉頭，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一位守衛前。
而這個守衛一臉的傻笑，嘴裡似是在咀嚼著什麼，好似是生肉，細看之，是他的舌頭。
高工深吸一口氣，摸出了一個‘黑色耳機’，掛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名稱：神經頻率放大器
類別：輔助裝備
品質：精良-
重量：100克
操作模式：神經操縱
輔助模組：神經加強
備註：這是一個神經層面的助聽器
神經加強：強化耳部神經訊號的發生與傳遞，啟用離子通道
高工剛一帶上‘耳機’，耳邊便發出刺耳的噪音，直灌腦部。
“嘶——”
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神經訊號！
高工彷彿站在不夜城的企業區，無數擬感訊號交織成賽博網路，神經束像是一道道閃電穿過自己，五感交爻在一起，最終這五道支流匯成一股洶湧的擬感洪流，朝自己撲面而來。
“我艹！”
高工在‘洪流’撞來之前，猛的摘下放大器，另一隻手捂住嘴，左邊耳孔發出流水的聲音，這不是水，而是血。
高工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機械生化獸跟瘋了一樣追殺人頭狗了。
手動神經擾亂器只是個引子，在肉眼看不見的層面上，一定有讓它們非常不安的東西。
星球級文明沒有‘奈米修補劑’、‘細胞再生針’這類紅藥，掉血了也只能慢慢扛，又或是直接進行修復手術。
血量：190/202
高工忍耐片刻，確認耳朵不再流血後，才將‘神經頻率放大器’調到了最小，掛在了另一隻耳朵上。
這一次就好多了，依舊有神經層面的噪音，不過這種噪音並不高，而且細細聽，這種噪音也不嘈雜，像是雨滴，不過是將千萬滴雨滴同時重疊在一起，釋放出來。
透過搜尋，高工很快發現了兩個秘密通道，一個是地道，一個是山道。
山道方向的神經噪音明顯要強的多。
秉著先易後難的原則，高工翻身下了地道。
說是地道，其實就是下水道的一個井蓋，只不過井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大石頭堵住下水道口。
剛搬開石頭，一大片五彩斑斕的蝴蝶飛了出來。
下水道里養蝴蝶？
從生鏽的樓梯爬了下去，一股難聞的味道頓時直衝鼻子。
這感覺，像是腐爛了不知多少年的蔬菜味道。
而且高工發現了一個讓他尷尬的情況。
受到神經噪音的影響，他的‘面板’也開始自然產生變化，一會兒變成馬賽克、一會兒變成電視雪花。
這種av級的畫質，‘特效生成器’也遮不住啊。
高工搖了搖頭，捏了一下衣領上的‘紐扣’，將‘開放版虛擬投影’關掉，反手拔出紅獨角獸，小心翼翼的探了過去。
值得一提的是，星球級文明同樣沒開發出‘亞空間儲存技術’，所以，裝備只能用手提，最多想辦法用無人機空投，指望著從裝備欄隨手抽出一件武器，那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高工此行只帶了紅獨角獸，狙擊槍也好、獵獸器也罷，都丟在汽油鎮裡呢。
高工緩緩向前，空蕩蕩的下水道中，只剩下他的腳步聲。
高工如今的感知是14點，差不多是常人的三倍，而以他的感知，很快就感應到了零星的呼吸聲。
同樣，順著下水道的方向，他也聽到了腳步聲。
‘這麼快就發現了，有攝像頭嗎？’
高工右眼切換為紅外線模式，很快就找到了幾處隱蔽的熱源。
刀光連閃，一連串的炸裂聲後，很快，對方的腳步聲雜亂了起來。
地下隧道當然不止一處，這說明敵人開始分散。
高工右手一甩，單分子線爪抓到上空的一處鋼筋之上，左蹬右踏，在對方來之前，消失在隧道之中。
“人呢？”
“好似就在這邊。”
來人的話語漸漸嘈雜，隱藏在暗處的高工視線忽然一花，再睜開眼時，就發現了相當驚悚的一幕。
只見四五個去了腦殼、腦漿一跳一跳的‘活人’從中黑暗中走出。
它們手持簡陋的手工槍械，表情怪異而又猙獰，嘴巴張開，粘液一樣的東西黏在上下唇中。
高工莫名的生出一股怒意，這股怒意之強烈，讓他的心智幾乎被仇恨淹沒。
黑暗之中，刀尖從天而降，從腦漿插入，一直穿到下半身。
然後高工拔刀，反手將旁邊一人的手工槍械劈開，另一隻手一把堵住搶眼。
隨著子彈炸開槍膛，紅獨角獸橫切豎斬，將對方砍成肉段。
腦漿噴灑，血液濺射，紅白之物到處開花。
就在高工將最後一個腦漿怪物砍死的同時，一種濃郁的瘙癢感從頭頂傳來。
他手上一扒拉，一團‘豆腐腦’被抓下來。
高工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下意識抓向左耳，結果並沒有抓到‘神經頻率放大器’，取而代之是一隻耳朵。
輕輕一摘便掉了下來。
這是自己的耳朵！
幻覺？
對，一定是幻覺！
然而當高工轉頭，看向牆壁的倒影時，卻發現其它的腦漿人消失不見了。
真正的腦漿人，就他一個。
倒影中的他，朝自己五官流血的一笑。
高工眼角狠狠一抽，看向手上的紅獨角獸。
刀身鋥亮乾淨，完全沒有斬過人的感覺。
高工再抬頭，卻發現四面牆壁上開始擠壓出粉紅色的‘大腸’。
淅淅瀝瀝的水從上空流了下來。
水質乾淨而透明。
高工知道這是什麼了。
腦脊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