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變得複雜起來了。

這讓李正有些猝不及防。

看著面前悔恨不已的谷徵,李正沒看出撒謊的跡象。

瞭解之下發現,谷徵的家庭比較特殊。

父親也當過兵,由於是偏遠農村的,所以當年也沒什麼安排,也就回家務農去了。

而且老谷的運氣不大好。

三十歲才娶上老婆,翌年生了谷徵當上了老爹。

和大多數農村的退伍兵一樣,老谷一輩子也沒走出農村,在地裡刨食。

到了三十八歲,谷徵剛上小學那年,老谷的老婆大病一場,花光了老谷的積蓄人還沒留下,走了。

從此後,谷徵就成了老谷在人世間最後的希望。

谷徵唸書挺努力,成績也不錯,可惜高考那年失手,沒考上理想的學校,唸了個二本,後來的經歷和李正相似,學校裡有徵兵,小谷問老谷,爹,我去當兵好不好?

老谷只給了一個字——去!

於是小谷就這麼穿上了軍裝,走入了屬於他自己的綠色年華。

小谷到部隊的時候,王連勝是他的新兵連長,下了連隊,也是他的連長。

小谷在新兵連訓練很刻苦,生活上也很簡樸,津貼費自己摳著指頭算,省出來都寄回家給了老谷。

第一年,小谷在連裡嶄露頭角,拿下了全旅年度考核專業科目裡的兩個第一。

這一切,王連勝都看在眼裡。

第二年,小谷想考軍校,偏巧這時候家裡出事了。

某天老谷在地裡忙完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後出來忽然感覺頭重腳輕,一頭栽倒在地,要不是恰好有過來找他借東西的鄰居,估計這條命就交待在那個夜晚裡了。

老谷被送到醫院,腦溢血。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小谷要考軍校的計劃。

忠孝兩難全。

考軍校,爹沒人照顧。

不考軍校,自己的理想就落空。

他找到王連勝,說自己不考軍校了,指標讓給別的戰友。

王連勝一聽就怒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因。

最後,是王連勝自己掏了些錢,又號召全連捐款,這事最後驚動了旅裡,全旅都捐款了,不光如此,旅裡的政治處還派了幹事去小谷家,聯絡地方做好了安頓。

老谷的腦溢血在各方關懷下恢復得不錯,人雖然沒以前利索,可也許是當過兵的命硬,撐過來了,行動上沒啥問題。

小谷感激涕零,咬牙發誓要考上軍校報答連長。

結果真考上了,之後遵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的分配原則,又回到了433旅,到了一營的支援連裡當三排長。

也許基於這種原因,也許是王連勝擔心這事鬧大了,谷徵在433旅裡待不下去,受處分或者提早轉業,這事被老谷知道非得再爆一次血管。

所以,王營長找到谷徵,用命令式的口吻讓他別摻和這事,自己會扛下所有。

這事就是這麼個事,李正聽明白了,暫時也沒想出什麼得當的處理方式,決定先把這事掛一掛,往後放一放,想明白了再說。

不然,若是處理不好,這事搞不好得毀了倆幹部。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會處理。”

這是李正給小谷排長的回覆。

小谷心裡擔心,嘴上又不敢問,磨磨蹭蹭地出了門,又敬了個禮,臨了還不忘又說了句:“參謀長,營長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得。

這兵算是有情有義了。

別看李正戰場上是個冷血魔王,心裡其實也有柔軟的一面。

於是擺擺手說:“回去好好工作,別多想。”

等小谷走了,李正坐在沙發上想到熄燈,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來。

這不是打仗,打仗好辦,這事不好辦。

三天的蹲點期很快過去,恰好遇到星期天,邵曉倩打電話來,讓他再忙這個禮拜也要回一趟家,說是女兒茜茜幼兒園裡有父親節活動,他這當爹的是主角,無論如何得去參加。

邵曉倩說,女兒也鬧騰,說是見不到爸爸就不去幼兒園參加活動了。

李正已經倆禮拜沒回家了,當爹的總不能只管生不管教,那不是跟捐精差不多了?

何況許久未見,也確實想老婆了,於是跟旅長萬向東請了假,開車回了一趟家。

三小時的車程,到了家是晚上六點,剛停在小樓前,李正就看到了停在大門口處那輛岳父的專車。

他沒料到岳父邵先勇也回來了。

邵先勇上調後,邵家面臨一個問題,是全家搬到京城,或者還是留在戰區的大院裡頭。

思慮再三,李月琴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跟隨邵先勇一起調走,畢竟在g戰區這邊的醫院工作了半輩子,眼看就退休了,調來調去真沒必要。

要真想陪老頭子,那就等退了休再說。

至於李正和邵曉倩,對上調就更沒興趣了。

倆人在g戰區都有自己喜歡的崗位,貿然離開調到別的地方,重新適應需要過程不說,重建自己的朋友圈也是個麻煩事。

“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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