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對莊嚴說：“你們旅的這個新兵不錯呀，都打入決賽圈了。”
莊嚴笑道：“何止決賽圈。”
他環視周圍，然後神秘地對嚴肅說：“我說他能拿第一，有至少六成機會，你信不信？”
嚴肅看著莊嚴，看了好久，最後笑了：“你說的，我就信。這麼說，他是個天才？”
莊嚴說：“是塊好鋼，加把火錘鍊下，將來不比我當年差。”
“你說李正？”嚴肅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李正的軍銜上：“噯？他今年怎麼沒轉士官？是不是打算考軍校？”
莊嚴說：“不，他要退伍，現在是延長服役期而已。”
嚴肅徹底沒話說了，愣了好一陣才道：“你捨得讓他走？”
莊嚴還沒說話，那邊的成績出來了。
“……6號靶，偏差0。”
李正的“冷膛射擊”真的是個零偏。
這一下，包括各軍兵種和各大區的其他狙擊手都驚呆了。
“我艹，李正這小子居然零偏！”
“零偏？沒看錯吧？！不可能吧？”
“這小子運氣是爆棚了，蒙上去的吧？”
李正內心狂喜。
0偏。
自己終於實現了一次。
他甚至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靠運氣打中了靶心，從靶位上下來，侯軍上來勾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道：“好小子！真勐！這下你可出名了！這次比武之後，全軍特種部隊的人都會知道你是誰了！”
侯軍就這樣，李正出任何成績他都比自己出成績還要開心。
畢竟李正是他的兵，一手一腳從新兵帶出來的，李正有成績，他這個當班長的臉上也有光。
其實對侯軍的理解更深。
從勐虎團時代開始，侯軍就一直擔心青黃不接的問題。
以前帶出過一個鐘睿，結果人家被血狼大隊特招了，之後帶了那麼多年兵也沒到過在射擊方面有鍾睿這種天賦的兵，直至李正的出現。
現在他總算對自己的老部隊有個交待了，也算是聊了一塊心病。
李正青出於藍勝於藍，對於侯軍來講，他寧可看到李正比自己更出色，那樣他會更開心。
這就是心態。
侯軍這次打得也很好，偏差只有，算是正常發揮。
不過，相比起侯軍，另一個人就輸在了自己的心魔上。
同為G軍區的狙擊手，作為曾經G軍區的槍王級別的鐘睿，在“冷膛射擊”這個科目上居然大失水準。
他的比武編號是32，位列第二批，打完後的成績是偏差！
記錄牌上出現他的成績後，鍾睿面如死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按照這個水準，第一個科目他就已經大幅度落後了。
這種落後非常致命。
因為來這裡比武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彼此之間的差距非常微弱，往往一分就能定勝負。
更何況，現在鍾睿的偏差值直接讓他排在了20個決賽組合40名狙擊手裡的最後一名。
倒數第一。
排在前三的是李正、韓進、肖劍。
一個0，一個，一個，都是高水準。
武特在精度射上的實力不容小覷，因為部隊性質問題，他們日常訓練追求精度到了變態的地步。
在等其他人考核的時候，韓進過來跟李正握手。
“小子，是個厲害角色！我以前是小看你了，不過接下來還有22個科目，咱們還有一場巔峰較量，你小子可別慫，拿出你的最好水平，別讓我們笑話陸軍老大哥軍中無人了！”
說完，回頭掃了一眼鍾睿。
鍾睿的成績他也看到了，也確實讓他大為驚訝。
G軍區今年是走了兩個極端。
出了一個槍法驚人的李正，而原先的神槍手鍾睿卻名落孫山排在最後。
韓進是那種啥事都看得挺開，有點嘻哈的傢伙。
於是跟鍾睿半開玩笑說道：“老鍾你這幾年是不是提幹之後偷懶沒怎麼訓練了？咋失手了呢！？”
鍾睿突然爆發了，衝著韓進吼了一嗓子：“滾蛋！別煩我！”
韓進愣了一下，邊上的肖劍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
李正也明白他倆眼神中的意思，大家都是頂尖狙擊手，輸要輸得起，鍾睿很顯然是輸不起，情緒上出了問題。
不過，韓進也沒打算跟鍾睿一般見識，拍了拍李正的肩膀：“加油！你能贏我拿下第一，我回頭讓我們隊長跟你們旅聯絡一下，找個時間咱們混訓交流一下。”
等倆人走後，侯軍看了一眼鍾睿，扯著李正轉到了一邊去。
李正說：“老班長，我覺得鍾睿的心態不穩，你要不要去給他調整下？”
“調整？怎麼調整？”侯軍說：“他最大的敵人是他自己，不是別人，誰也幫不了他。”
……
鍾睿趴在浪板上，裁判員已經將浪板拉到了指定的位置，只要鬆開手，浪板就會開始擺動。
他感覺自己手心裡都是汗。
這個叫做“穩中求勝”的科目已經打過無數次，早就不是第一次接觸。
光是這次集訓，鍾睿已經打了不下上百次。
但不得不承認，最近自己真的不在狀態。
自從在軍區比武場上第一次遭遇李正而遇挫後，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調整好心態，在全軍的賽場上找回昔日的自信。
可沒想到事與願違。
他的狀態愈來愈糟糕。
集訓前期的七天淘汰期裡，沒人知道鍾睿的內心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雖然鍾睿也熬過了淘汰期進入了最後的三天決賽，只不過只有他才清楚，每次從靶位上下來，他迷彩服的背後都溼透一片，那些汗都是因為緊張而冒出來的，每次都有種死裡逃生感覺，跟以往參加的競賽相比，這是最最難熬的一次。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反正到了靶場一拿到槍，他就忍不住往李正的方向多看幾眼，也說不上什麼心態，反正就是一個“亂”字。
到了今天，似乎一直如同彈黃般緊壓著的情緒終於爆發了，鍾睿感覺自己這回真的徹底要崩掉了。
目前已經進行了四個科目。
在記分牌上，李正和侯軍的小組目前處於總榜第二名，之前一直是第一，只不過在第三個科目的時候，韓進和他的搭檔老賀遇到了他們最拿手並且是最優勢的一個科目——縮影。
這個科目實際上是武特的優勢科目，它實質上屬於一個人質營救科目。
目標為劫持人質靶、手靶、頭靶、半遮蔽靶各1個；科目的運動距離為150米；射擊距離為130-170米；時限為3分鐘；使用彈數4發；姿勢要求分別為臥、坐、跪、立不同姿勢各打一發。
射手在出發地線立姿準備，聽到開始訊號後，徒手躍進50米，爾後攜槍鑽爬管道，佔領1號射擊位置，臥姿利用牆體洞孔對劫持人質靶實施射擊；完畢後，攜槍躍進，翻越矮牆，佔領2號射擊位置，坐姿利用輪胎對手靶實施射擊；爾後，透過Z型獨木橋，佔領3號射擊位置，跪姿利用矮牆，對頭靶實施射擊；最後躍進，佔領4號射擊位置，立姿利用斜面牆體對半遮蔽靶實施射擊。
在聽到結束訊號後，停止射擊。
這種科目，完全就是武特的絕對舞臺。
但韓進和老賀的在總分上並沒有佔到多少便宜，只比李正和侯軍的狙擊小組高出了2分而已。
而自己呢？
以往全軍比武場上，狙擊專業科目他總能打入前三。
今天，記分牌上長長的記錄下，鍾睿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19。
倒數第二名。
想到這裡，鍾睿的鼻尖都滲出了一層汗珠，彷彿有隻手緊緊攥住了咽喉，令其感覺呼吸不暢。
旁邊的搭檔劉海似乎察覺到了鍾睿的異樣，輕聲道：“排長，我們在比賽！”
鍾睿腦子裡勐地嗡了一聲，彷彿有一口銅鐘在耳邊重重被敲響，此時，開始哨音響起，裁判員鬆開了浪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