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新兵二營門口的倆個哨兵看到李正和張建倆人在就像瘋子一樣衝過門口,朝著訓練場的五公里終點線跑去。

倆人的身旁還跟著一個不斷在火上澆油的班長吳一,嘴裡不斷喊著:“最後兩百米,最後兩百米了,給我衝!衝!”

等三人一陣風似的衝過大門,哨兵甲朝來路望了望,居然沒看到其他新兵。

哨兵甲摸了摸帽子,一臉驚訝地朝對面的哨兵乙說:“艹!這倆小子甩大部隊那麼遠?”

哨兵乙也是過來人,很顯然是跑在前面這倆新兵速度牛大發了。

“你說他們能跑進22嗎?”

哨兵甲說:“鬼知道,我又沒計時,要麼是今年的新兵都是弱雞,要麼就是這倆貨太強了。”

終點線上,連長謝東站在那裡揹著手來來回回踱步子。

今天早上,他的四連全都在進行五公里測試。

他是來看成績的。

帶著值班袖章的值班排長指著遠處忽然叫了起來:“回來了!”

謝東下意識就飆出一句:“這麼快?!”

他走到終點線問卡表的三班長:“陳重,多少分鐘了?”

三班長陳重將秒錶舉到謝東面前說:“不錯呀,才剛到20分18秒,還沒到21分呢,這成績可以呀。”

謝東聽了臉上浮現出喜色,轉頭朝大門方向望去,依稀能看出來,三人中一個是吳一,另外倆人是張建和李正。

這倆小子可以啊!

現在距離終點還不到兩百米,如果加把勁,估計真有可能跑進21分鐘內。

雖然是徒手,但在第一次測試裡跑進21分內的新兵可真是鳳毛麟角。

“噯!”

他朝吳一等人揮了揮手。

“李正張建!你們倆給我衝快點!爭取進21分!”

聲音洪亮,在訓練場上空迴盪。

只是李正和張建都沒聽見。

倆人已經進入了一種完全無我的狀態,唯一的感知就是身旁的餘光視線裡有沒有對方超越。

誰超了對方,另一個肯定往死里加速。

結果,誰也超不過誰。

張建很焦急,他想甩到李正,可惜做不到。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剛開跑的時候為了顯示實力,故意一馬當先跑在全排最前面,故意想讓班長們看看自己的實力,注意到自己。

其實那樣加速對於長跑的體力分配來說是不科學的,這種弊端在李正和他較勁之後逐漸顯現出來,進入了最後兩公里更明顯。

如果起初不衝那麼勐,張建應該有實力至少甩開李正20米。

不過現在一切遲了。

“20分54秒!”

當兩人衝過終點,負責卡表的班長陳重按下了秒錶。

李正整個人放鬆下來,搖搖晃晃走了幾步,視線中彷佛有一團烏雲遮住了臉,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

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他突然一頭栽倒在草地上。

“噯!李正!”

連長謝東大吃一驚。

李正顯然是跑脫力了,暈過去了。

這種情況有很大的危險性,處理不好要出事!

他疾步衝上去,想要進行急救。

可沒跑兩步,旁邊又傳來冬一聲。

那邊傳來驚呼聲,是吳一在喊。

“張建,你怎麼了?!”

回頭一看,只見張建這小子也栽倒在路邊的草坪裡。

“快!跑步去營部通知白醫生和衛生員!讓他們帶急救藥和擔架過來,就說是跑脫力暈厥了!”

吳一二話不說,撒開腳丫子衝向營部。

……

李正終於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是澹藍色的天空。

天色剛亮,遠處有薄薄的雲層,魚鱗一樣鋪在天上,煞是好看。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自己,可好像隔著什麼東西,就像自己躲在水裡,聽不清。

幾個認識和不認識的面孔出現在視線中,有連長謝東,也有班長吳一,還有倆個不知道是誰。

有個不認識的上尉伸手在他鼻孔裡抹了點什麼,刺激的味道讓他頓時精神了不少。

然後聽見上尉說:“把他的腳墊高,頭放低點,讓血回流一下。”

接著,有人七手八腳把他扛到了什麼東西上,自己凌空被抬起,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之後,李正又暈了過去。

等徹底醒來之後,李正已經在營部的醫務室裡,躺在了簡易病床上。

李正嘗試動了動手腳,好像沒啥事。

頭一歪,看到了坐在對面床上的張建。

張建手裡捧著一個杯子,一邊喝,一邊看著自己。

李正一骨碌爬起來,坐在床邊看著,不說話。

張建先開口了:“沒想到你還真拼,居然還能和我一起過終點。”

李正說:“小瞧人了不是?你練體育的就這點水平?”

張建的臉微微一紅,接著說道:“你悠著點,別跑出個心梗死來。”

李正打量了一下週圍,知道這裡是醫務。

張建為什麼在這裡?

他肯定也是被人送來的,總不可能是為了照顧自己而來這裡。

“你也暈倒了?”李正笑了。

張建聞言微微一怔,接著挽尊道:“我只是一下子有些暈眩,軍醫見我臉色有些難看,讓我過來這裡喝杯糖水。”

說完,晃了晃手裡的杯子。

他話音未落,門被人推開,上尉軍醫出現在倆人面前。

見倆人都醒了,上尉說:“我檢查檢查心律,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回去了。你們兩個新兵蛋子可真夠玩命的,爭奧運金牌也沒你們這麼爭的。剛才都跑脫力了,一起暈倒在終點線上,這種情況可大可小,不小心可能連命都沒了……”

一邊說一邊拿著聽診器給張建檢查了一遍,然後又給李正檢查了一次。

檢查完,上尉揮揮手道:“你們去衛生員那裡拿點葡萄糖,回去沖水喝了,身體沒問題!下次記住了,別忘死裡拼,相當烈士啊?”

倆人在上尉軍醫的叮囑聲中離開了醫務室,走在走廊上,李正瞥了眼身邊的張建,似笑非笑地說:“暈眩而已,對吧?”

張建哼了一聲,沒回答,甩開步子甩開李正朝四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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