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正咬咬牙，緩聲道：“我會割斷戰友的傘繩，讓他有機會開備份傘，然後在試圖自救。”
張衍說：“我說過了，大多數纏傘事故里，割掉別人的傘繩分離後，自己往往沒時間自救了，所以只能活一個。如果只能活一個，你怎麼辦？”
大家的目光再次回到李正身上。
因為所有新兵的心中都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桉。
高大上的話誰都會說。
但要當這麼多人的面說，就得是問心無愧的實話。
這些兵都是相對純潔的人，對於撒謊，有著一種天生的羞恥感。
在沒有得到李正的回答之前，張衍再次提醒：“我只聽實話，如果你只是要說好聽話，你可以不回答我。”
李正最後一字一頓道：“讓戰友活。”
所有在場計程車兵眼中都閃過一絲光亮。
邵曉倩的眼眶微微一紅，感覺有些發熱。
一直在隊伍旁邊不說話的佟志，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張衍從李正的表情和眼神裡看到了真誠，他肯定對方說的是真話。
良久後，他問：“為什麼？給我個你的理由。”
李正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平靜地回答了張衍：“因為我曾經被人拼死救過。當年地震的時候，我被埋在了廢墟下面，救我的是一群軍人，在救我的過程中發生了餘震，如果他們撤，我就沒了，如果不撤，他們也許就沒了。最後他們沒撤……從那天起，我就就決定此生一定要穿一次軍裝。”
張衍微微點了點頭，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說：“我不能要求你們在遇到險情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想李正一樣得出同樣的答桉，並且我也沒有權力要求你們這麼做。不過在這裡我想跟你們講一個真實發生在我們這裡的一個故事。兩年前，在一次跳傘中，很不幸因為氣流原因發生了一起纏傘事故，事故的裡的一個是上尉連長，一個是士兵。最後連長割斷了糾纏在自己士兵身上的傘繩，和對方快速分離，而自己卻因為失去了自救的時機最後犧牲。”
全場沉默。
這似乎是個沉重的話題。
“很快你們就要登上飛機進行人生第一跳，祝你們一切順利，到時候，我會陪你們一起上機。”
最後，張衍一揮手：“開飯！”
地面訓練考核結束後的兩天裡都在反覆練習疊傘，體能訓練量也減少了，每天頂多進行一下被稱為“三維太空環”的空中姿勢定型器械訓練。
實跳，成了那兩天每一個過來參加傘訓的特一連士兵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晚上，佟魔頭放了一小時的假，讓大家統一去小超市買點日用品和零食放鬆放鬆心情，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實跳。
在傘訓基地的管理很嚴格，最近的兩個月來，每天都是訓練訓練訓練，從沒有一天假期。
難得這兩天輕鬆，眾人心情好，三五成群全跑到基地的超市裡去購物了。
剛進去，李正一眼就看到早已經到了這裡的女兵班，看到了貨架旁和自己戰友嬉笑的邵曉倩。
人多，他想上去說幾句話，但卻不敢造次。
邵曉倩來特戰旅都幾個月了，倆人除了偷偷碰頭了兩次，每次都跟地下黨接頭一樣，匆匆說幾句，然後慌慌張張趕緊走人。
能加入特戰旅不容易，雖然李正覺得倆人並沒有啥見不得人的，畢竟在入伍前就是情侶關係，這會兒只是湊巧碰到了一塊，總不能算是違反規定。
但他和邵曉倩都擔心一件事，如果倆人的戀人關係被證實，連裡會做出怎樣的處理？
會不會將其中一方調走？
這是邵曉倩和李正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後天早上跳傘的時候別慌，鎮定點……”
邵曉倩故意走到偏僻的角落裡挑著貨架上的東西，李正裝作沒事人一樣湊過來，目光雖然一直落在貨架上的商品上，實際嘴裡已經開始關心起邵曉倩來。
“你慌我都不會慌，小看人！”
邵曉倩想了想，又道：“你那天在飯堂前說話的時候，真帥！”
說完，有人過來了，邵曉倩趕緊離開回到自己的同伴那邊去了。
真帥？
李正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想起那是張衍的提問自己回答的那番話。
超時裡忽然又進來幾個老兵，看迷彩服不像是空降兵，和自己一樣是陸軍，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隊的。
魏胖子對李正說：“你看他們胸口前面的那個東西，怎麼我們沒有？”
“什麼東西？”李正好奇地問，目光投向那幾個空降兵。
乍看之下好像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細看了，總算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那幾個老兵迷彩服胸口右側的袋子翻蓋上有個標記，看起來是個降落傘的形狀，一邊一個翅膀。
再低頭看看自己，沒有。
“看到沒有？”魏胖子問。
李正搖頭：“看到了，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魏胖子忍不住好奇心，乾脆上前打探起來：“老兵，老兵，你們胸口那個徽章是啥？蠻好看的。”
正在選購的老兵看了看魏胖子，又看了看魏胖子的口袋翻蓋，然後頗有些得意地問魏胖子：“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傘訓的新兵是吧？”
魏胖子笑道：“對，你看我這軍銜，就列兵。”
那個掛著下士軍銜的老兵說：“哪個部隊的？”
魏胖子說：“勐虎旅的。”
下士恍然大悟：“哦！新成立的那個特戰旅？”
魏胖子只能再次點頭：“對，新成立的。”
下士將手裡的東西放回貨架上，伸手捏住衣袋翻蓋上的那個徽章，向前提了提，然後不誤驕傲地說：“這叫做傘徽，分為金銀銅三個等級，我這個是銅質的，至少要20次實跳並且成績優異才能獲得，今年我來這裡集訓完，再跳十幾次就能拿到銀質的了。”
他笑嘻嘻地伸手拍了一下魏胖子的胳膊肘。
“新兵，加油！努力點，也許你退伍之前也能拿個銅製的回去作紀念。”
說完，拿起商品和自己的戰友結完賬，走了。
魏胖子看著幾個老兵離開的背影，愣在原地好一陣。
李正過來推了推他，說早點回去吧。
魏胖子說：“你看到沒有？傘徽！瞧他們哪個得瑟樣，說得有多難似的。”
“你還別說，至少不容易。”旁邊傳來了楊輝的聲音。
他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傘徽這東西還這不是人人想拿就能拿到的，能拿到的都是跳傘專業裡成績優異的人，以前是空降兵搞的，後來咱們PLA的特種部隊也搞這玩意了，而且每年拿到特種部隊傘徽的人最低條件都要跳20次，並且成績優秀以上，及格是不夠看的，聽說能獲得的比例是十分之一，想要得到特種部隊的傘徽那可不簡單。”
魏胖子聽了還是挺不服氣，歪著腦袋看著門口看了半天，最後說：“這可是個好東西，咋說我也得弄一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