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工樓下。

徐秀琴抬頭看著樓上已經亮起的燈。

一旁的白髮老頭說:“秀琴,不是我多嘴,你今天這麼幹……我覺得會不會太傷李正的心了?”

徐秀琴良久沒回答,只是在那裡靜靜地看。

半晌後,才轉過頭來,眼角有些紅。

“他長大了,男兒志在四方,不該被我牽絆……”

又道:“老陳,今天要麻煩您了。”

白髮老頭叫陳剛,是縣裡的退休幹部,和徐秀琴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了。

不過後來徐秀琴考上了師範中專,而陳剛去了當兵,後來南疆戰役後,陳剛負傷轉業到了縣裡,一直生活工作至今。

“我倒是無所謂,我啥沒見過?生死我都見多了,你這一點事我能幫上忙,何況當年我就是做政治指導員的,思想工作我會做,最拿手……”

信心滿滿地說了一段,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得先跟你打個底,你要是真趕他未必能趕走,現在人已經退伍了,回去也是有期限的,超了就不好辦,萬一他是真不喜歡當兵,你硬逼著他走,結果只能是他去了東海不回來了……”

徐秀琴反問道:“一個不喜歡當兵的人,拿了兩次一等功?”

說起這事,陳剛也一臉的疑惑。

這和平年代,一等功何等難拿……

聽徐秀琴說,李正這小夥子是出國參加比賽拿了第一之後評了一次一等功,還有一次是去參加什麼新武器研製定型實驗之類的任務拿了一個一等功……

現在的一等功那麼好拿了?

其實今晚肯跟著徐秀琴回家,一來是老同學有所託,二來嘛,陳剛也有私心,畢竟識英雄重英雄,他也想見見這個才二十多歲就已經拿了兩次一等功數次二等功的兵。

關鍵還只是個上等兵。

“上去吧,上去吧!”陳剛指指樓上:“別讓孩子等太久,沒哪個像他這樣退伍的,人家退伍回家,家裡早早就做好了席,要麼就在縣上酒店定好房,好好吃一頓,你倒好,孩子自己回來自己做飯做菜等你回來……唉,於心何忍嘛……”

“慈不掌兵,這道理你懂。”徐秀琴說:“有時候教育孩子和對待孩子,有些事必須心硬。”

陳剛雙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徐秀琴的大氣和決斷,讓他折服。

“走吧走吧,你說得對。”

他笑著拉著徐秀琴,上了樓。

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菜已經做好了,該熱的熱在鍋裡,有些冷菜上了臺,還有湯溫在瓦煲裡,只等奶奶回家。

他看了看牆上老掉牙的掛鐘。

時間已經走到了五點五十五分……

還有五分鐘……

他決定了,六點一刻看不到奶奶,自己不吃飯了,出門找人去,不行就報桉。

沒想到……

自己堂堂特種兵,回到家裡奶奶不見了還得去找警察……

當時間來到五點五十八分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鑰匙撞擊聲,接著是插入鑰匙孔裡擰開鎖的聲音。

“奶奶!”

李正興奮地站起來,迎到了門口,和當年千百次這樣自己回家做作業等奶奶下課回家時候的情形一樣。

門開處,是奶奶徐秀琴,不過後面還多了個人……

李正一下子沒做好心理準備,人當場就木了。

一個退休女教師,帶著一個同齡的男人並且一看就是那種退休幹部模樣的人。

這是……

看到呆頭鵝一樣的李正,奶奶上來就伸手捏住李正的臉蛋,一頓揪後一把抱住了他。

“我的乖孫子……兩年多沒見了……”

李正也抱住奶奶。

以前奶奶抱住自己的時候印象裡還是差不多高,現在李正要低頭才能看到奶奶的頭頂。

髮根的雪白上全是歲月的痕跡,每一根頭髮都充滿著奶奶一步步撫養自己長大的艱辛。

李正不由得心頭溫暖起來,有種東西將他如同鋼鐵般的意志都軟化掉,甚至讓他有些想要落淚的感覺。

可是偏偏這時候,一抬頭就看到對面的那位眼鏡老頭。

一腔的柔情全又被潑了一頭的冷水,李正只能尷尬地抱著奶奶朝那個不認識的老人家點點頭。

抱了好一會兒,奶奶這才鬆開手。

“好孫子,奶奶今天很忙,所以一下子都把你回家的事給忘了……”

徐秀琴將手裡的帆布提包往沙發上一放,然後對李正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剛,以前是我的初中同學,他也當過兵,是當什麼……政治什麼?”

她回頭望向陳剛。

陳剛說:“是政治指導員。”

李正伸手:“老兵您好。”

徐秀琴說:“不是該叫陳爺爺嗎?”

李正說:“那是一般人的稱呼,我們部隊有部隊的稱呼,得叫老兵。”

徐秀琴作恍然大悟狀,然後看到一桌子菜,立馬招呼陳剛:“來來來,嚐嚐我孫子的手藝。”

陳剛只能坐下。

今天他的任務是過來和李正談心,瞭解下為什麼李正在獲得那麼多榮譽之後居然選擇退伍這條不可思議的路。

順便,他也想問問李正,是怎麼能夠在兩年多時間裡立那麼多功,其中還包括兩次一等功,簡直堪稱奇蹟。

“你們坐下談,我去端菜拿碗快。”

將倆人安置到飯桌胖,徐秀琴轉身進了廚房。

李正和陳剛隔著那長方形的飯桌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陳剛摘下眼睛,嘆了口氣。

他明白了李正為什麼會立那麼多功了。

“你是特種部隊的?”

他問。

李正也從陳剛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那種東西,在203的老兵眼中經常看到。

李正點頭:“嗯,特戰旅的。”

又問:“老兵你上過戰場?”

陳剛不隱瞞,點頭道:“嗯,1979年,南疆反擊戰,東線部隊。”

又問:“你呢?”

李正不置可否:“保密條令。”

陳剛:“明白。”

徐秀琴從廚房裡出來,看到奇異的一幕,陳剛和李正倆人面對面坐著,卻一句話都不說。

她有些奇怪地放下菜碟,又為兩人裝好了飯,然後問:“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陳剛這才反應過來:“我和李正啊……”

忽然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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