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班長要退伍了?”

“聽誰瞎說的?他那種人能退伍?你也不看看他幾個一等功了,這次去非洲回來又立了功,人家那邊還將授予外國軍人最高檔次的‘勇士勳章’給了他,就這種資歷,留下妥妥提幹!”

“那也不一定,人各有志。我聽說人家入伍前就是東海大學的,老兵們說他是當年所有同期士兵裡學歷和學習最好的一個,保研的呢!”

“嚇!保研還來當兵啊?我以為為了保研才來當兵。”

“你以為是你啊?當個兵還看那點個人利益看得那麼重。”

“我看吶,部隊怎麼可能放他走?他是全旅目前最牛的狙擊手了吧?留下來當個教官都能帶出不少人才來。”

“別爭了……你們看,李班長從旅部回來了。”

幾個特偵營的兵在曬衣場上曬衣服的時候小聲議論著李正,當兵的同樣有家長裡短有私下碎碎念,兵們閒暇的時候什麼都能侃一通,有時候是地方上的事,有時候是所在部隊最近的熱點。

說到熱點,李正就是最近全旅最紅最熱的人。

兩年半兵齡,一等功到手,二等功也有,出國維和,到W國任教官,代表部隊出征“蜂鳥”國際狙擊手比賽兵拿下多個單項第一。

這些成績,擱在任何一個普通一兵身上別說兩年服役期,十幾年老士官能達到其中一項都會與有榮焉。

偏偏最離奇是,聽說李正要退伍了。

這讓許多人都覺得這絕對是個假新聞。

但透露訊息的人一口唾沫一口釘地發誓,說他旅部裡有人,李正退伍的手續已經辦妥,退伍命令獲得了批准,很快就要離開部隊回家去了。

幾個兵順著營區大門朝南的方向望去,那裡的路是通往旅部的,兩小時前,在訓練場上指導狙擊手訓練的李正忽然被通訊員叫走,說是旅部來電話,讓他去一趟。

這一去,倆小時了。

二樓曬衣場上的兵好奇地聚攏在圍欄後頭,看著李正從大門進來,樓下傳出個聲音:“李正!你過來一下!”

大家聽出那是副連長佟志的聲音,於是好奇地將腦袋伸出去朝下看。

果然看見了佟志站在一樓值班崗前面,臉上都是黑氣,似乎情緒不大好。

李正小跑過去,跟著佟志上了二樓去了連部辦公室,然後門被關上,什麼都看不見了。

幾個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覺得有事發生。

其中一個膽大點的說:“要不要……”

另外一個稍微大膽點的看看左右的戰友,最後說:“你們去我也去要死一起死,要罰一塊罰。”

其餘倆人勐地點頭,“嗯”了一聲,算是交了投名狀。

四人輕手輕腳穿過走廊,最後來到連部辦公室的門旁。

連部辦公室在二樓右邊第一間,過去就是文書的檔桉室,再過去是小會議室,小會議室裡頭連著連長和指導員的小寢室,樓梯左邊則是二排的排房。

一樓是一排和二排,三樓是三排和電教室、武器庫。

中午是休息時間,不過特偵營這邊中午通常不休息,幾個兵是因為今天幫廚所以才有空趁機搞搞個人衛生,到曬衣場將洗乾淨的衣服掛上去曬曬。

所以樓道里靜悄悄的,沒人。

因為很靜,所以幾人清晰地聽見了副連長在辦公室裡分貝極大的聲音。

“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是連隊對你不好!?還是對不起你!?你非得要退伍!退伍退伍!你就那麼喜歡回地方花花世界去?!你女朋友都當兵了,現在都在軍校裡了,將來你也上軍校,出來不正好嗎?”

“副連長……”

“別叫我副連長,你還知道我是你副連長了?你說,我是怎麼對你說的,又是怎麼對你的?從非洲回來的時候,路上我就說了,你回去只要想留,我立馬讓連長給旅裡打報告,別說一天,半天功夫不用就能批下來讓你留隊,三天內我親自幫你跑集團軍那邊,保證搬下提幹名額來!”

“副連長,我有苦衷……”

“苦衷?什麼苦衷?哦……我知道了,是咱們當兵掙錢沒你將來當律師掙得多?或者沒你高校裡當教授掙得多?李正,我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看中名利的人,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

門外幾個小子聽了,對這個訊息感到驚愕不已。

李正居然真的放棄提幹,退伍回家?

不過,副連長的話又讓其中一個兵有些不滿。

“嗨!瞧咱們副連長,道德綁架了不是?”

“你懂個屁!那是欣賞,是器重,是惋惜!”

“噓——小聲點……”

幾人貼著樓梯旁的牆根屏住呼吸聽著,將裡頭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八卦之心熊熊燃燒,早把什麼“不該聽的不聽”這事給拋諸腦後了。

李正在辦公室裡待了足足十多分鐘,十多分鐘裡頭,一直是副連長佟志在質問,而前者總是那句話——“我有苦衷”……

聽到最後,幾人還是怕被發現,直接開熘回曬衣場去了。

回到曬衣場,大家默默曬衣服。

到臨了,忽然有人問了句:“你們說……李班長有什麼苦衷?”

……

季志照敲了旅長辦公室的門,幾乎敲了之後就直接擰門把開門進去,沒等裡頭喊“進來”。

“旅長!你怎麼把李正放走了!?”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他甚至忘了敬禮,連基本的條令都忘了。

莊嚴抬起頭,看到面前這個滿頭大汗的連長,然後朝茶几沙發那邊示意了一下。

“大呼小叫做什麼?去那邊坐!”

季志照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走到沙發旁坐下。

莊嚴過來給他遞過去一杯水說:“怎麼?想不明白?”

季志照接過水,一頭一臉的鬱悶道:“不明白……”

接著又道:“旅長,咱們特偵一連是突擊隊性質,你說過要三年實現全士官化,現在已經快到三年的期限了,正是關鍵的時候,最後這一批招的新兵都是挑選過的好苗子,能不能培養出好的軍事素質就看連裡的骨幹水平如何,李正是咱們旅甚至全軍頂尖的狙擊手,他留下來明年提幹,至少能在這裡幹半年,發揮的作用不是一般的大……現在讓他走……”

“怎麼?人家是按照國家兵役法來應徵入伍,也是按照相關規定合理退役,你還能強留人家不成?”

莊嚴反問讓季志照頓時語塞,只能頭一低,悶頭喝水不做聲,但能看出還是非常想不通。

莊嚴又道:“一個部隊是一個戰鬥團體,你不能只看一個人的能量,是要團體合作,少了李正,你們特偵一連就搞不起來了?如果你是這樣的想法,你這個主官是不是該檢討檢討自己了?”

季志照急了:“可……可……但我就是覺得惋惜。”

莊嚴說:“惋惜歸惋惜,惋惜就要違反規定把人家留下?”

他的口氣緩和了一些:“我和李正談過了,他目前是有心結,忠孝兩難全,何況讀了那麼多年的法律,就這麼放棄了你讓他怎麼過自己的那關?你們一個個連隊主官甚至我們旅裡有些幹部張嘴就要求別人奉獻,說別人應該留下,但你們想過他自己的想法沒有?”

季志照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的確,這件事上我是從連隊從營裡的角度去看問題,沒有想過李正自己的感受……”

莊嚴說:“一個人能在部隊裡埋頭苦幹,前提是必須他自己是心甘情願,自己認為要的就是這種人生,而不是你們替他做決定。李正現在是迷茫期,他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以前想當律師想當老師,可當了兩年兵,他也發現自己有些變化,所以他需要的是時間,需要時間去想清楚,給他點時間吧,他會想明白的。”

季志照說:“可他要退伍了。”

莊嚴說:“不知道我們特戰旅有權特招嗎?他要是想明白真想回來,還不是我去軍裡申請一道命令的問題?”

季志照說:“可他要是保研,留校,過了法考拿了律師資格,還會回來?”

莊嚴笑了:“要對部隊有信心,你看看,你不也很喜歡部隊生活嗎?記住了,沒試過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既然李正想要去試試,就讓他去試試吧。相信我,他早晚會回來的。”

季志照見旅長說得篤定,雙眼一亮:“真的?”

莊嚴說:“我說的話,什麼時候沒實現過?趕緊回去,準備好歡送會,李正好歹是個功臣,走的時候要讓人家風風光光的,這兩年他吃了不少苦,給他留個念想。你不是想要他回來嗎?那就把他弄哭,讓他回家後只要躺在床上合上眼都想起你們,念你們的好,你還擔心他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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