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宣佈過後，全場皆驚。
最震驚的莫過於祁航。
怎麼會是勐虎營第一名？
自己所帶的隊伍怎麼會輸掉了？
“第二名，XX戰區情偵旅無人機分隊……”
宣佈第二名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驚喜了。
祁航感覺耳邊都是別人的議論聲。
不少人都在猜，覺得是情偵旅代表隊肯定是在任務過程中出現了岔子。
否則不會出現這種意外的情況。
這次任務一共9個任務偵察點，其中一個是倉庫。
偵察和標定完成後，鏈路手需要將拍攝到的圖片完成座標標定，並進行融合後上傳。
難道是這裡除了岔子？
可是之前自己的兵下場後自己還問過，他們回答的標定數目沒有錯誤。
那就是說，不存在漏偵的問題。
而摧毀目標他也問過，回答是直接命中，沒有偏移，評估損傷達到98%以上。
只要損傷達到95%，已經算達到最高評分檔，因為爆炸的威力略帶點運氣成分，炸100%和炸95%沒有本質區別。
哪出錯了？
這個念頭在祁航的腦子裡不轉旋轉。
接下來，臺上首長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
而勐虎旅這頭也全體驚呆。
韓小北還忍不住回頭問了李正：“李正，我沒聽錯吧？是咱們旅第一了？”
李正笑道：“副旅長你沒聽錯，我也聽到首長宣佈是我們第一。”
韓小北好一陣才“噢”了一聲，轉過去再沒說什麼。
由於第一名旁落爆冷，現場的狀況有些亂套，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首長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說好了好了，都議論夠了吧？注意一下隊伍紀律！各單位的主官是怎麼回事？白當那麼多年兵了？不懂管好自己的隊伍紀律了？
他一說，下面的帶隊參賽主官比如喊韓小北這種，馬上回頭擺出嚴肅的面孔，提醒自己的兵——
“嚴肅點！首長在講話呢！”
大家趕緊站直了，閉嘴了，可心裡還是忍不住各種猜。
等到了解散，嗡一下就炸了，壓都壓不住。
原本按照慣例是各部隊帶回，這次解散，都不帶了，原地就開始大討論了。
一邊討論一邊往排房走。
和祁航認識的人還上去安慰幾句，說沒事沒事，估計是哪出岔子了，晚上要開復盤會呢，到時候會公佈評分理由的，去聽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也有人說，明天還有一場呢，你們旅的水平那麼高，還有機會拿冠軍的。
來勸慰的都是好心，但祁航聽了卻只能不住地點頭，喉嚨卻裡泛著一股子苦味，跟嚥了一把黃蓮似的難受。
勐虎旅這幫兵和軍官是笑著回排房的。
原本挺冷的，這會兒都不覺得冷了。
一個個如沐春風，渾身暖洋洋，說不出的舒坦。
到了排房，齊盛站在儲物櫃旁陷入了沉思。
韓小北過來先誇了一番今天參賽的幾個兵，之後回到齊盛身旁對他說：“怎麼了？贏了你怎麼還跟輸了一樣表情？”
齊盛撓了撓頭說：“副旅長，我是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他們時間比我們快，怎麼會輸？”
韓小北說：“漏偵？”
齊盛搖頭：“不可能。”
又道：“我那老同學不至於把兵帶成這樣，我雖然對他不感冒，但他的水平我是認的，不比我差多少。”
韓小北說：“那也是有差距了？再小的差距那也是差距不是？”
最後伸手拍拍齊盛的肩膀：“別多想了，今晚去覆盤會上聽聽，看看裁判組怎麼講，到時候一切都有答桉了。”
到臨了又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和你的老同學總有一個贏，一個要輸，只要光明正大憑本事拿冠軍，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說完就走了。
齊盛本想對韓小北說自己根本不是不好意思，是覺得大跌眼鏡，沒想到在時間落後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拿下第一，完全就是驚訝，而不是同情祁航。
到了晚上七點半，組委會那邊通知各代表隊派倆人去聽取覆盤，並由裁判組解釋評分標準和理由。
韓小北和齊盛去了。
李正和莫三倆人留守負責值班。
倆人坐在排房門口前的樓梯上，莫三盯著天空看了半天，說一開始我是真沒想過我們連能在全軍比武上拿第一的。
李正沒哼聲。
莫三忽然轉向李正，一臉的認真說：“李正，全軍哦……”
李正好像沒什麼太大反應，嗯了一聲。
莫三突然興奮起來了，說咱們這個營才改編不到一年啊！
李正還是嗯了一聲。
在莫三看來，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要知道，剛改編一年不到的營裡的分隊，居然能拿下全軍新型無人機比武第一。
這事擱哪都是大功一件，是一件值得吹一輩子牛逼的事。
莫三之前對拿總分第一這事其實是沒什麼把握的，鼓勵齊盛那也是為了團結，為了比賽，為了鼓勵大家。
內心他覺得能拿到前三都是奇蹟了。
畢竟全軍大部分部隊都派了代表隊，尤其是在人家西部戰區高海拔的地盤上進行的比賽。
居然現在能拿到兩個第一，一個第二。
不可謂不是奇蹟。
李正卻一直看著很是澹定，恍若一灘死水，他怎麼興奮，李正都沒有呼應，這讓莫三有些不高興了。
“我說李正，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你是副連長啊，連隊的榮譽也是你的，可不能小心眼。”
“啊？”
李正這回總算有反應了。
他忽然明白，莫三會錯意了。
自己之所以顯得澹定，其實並非此時與己無關，連隊奪冠，自己這個副連長當然也是臉上有光。
但莫三永遠不會明白李正這麼澹定的原因。
對於莫三來講，全軍第一已經很牛掰了。
可對於李正來說……
全軍第一……
好像也沒啥……
“指導員，我不是不高興，只是我這人性格就這樣，你忘了我是個狙擊手？”
莫三嘴巴長大，沒合上，半天后才似乎明白過來，說噢，對啊！我忘了你是個狙擊手。冷靜是你的特性呢……
接著，話題被轉移到了明天的比賽科目上。
明天的科目是整個比武中佔分比重最大的一個科目，模擬戰場意味著更偏向於實戰，在科目中肯定會模擬一個從無人機分隊接到命令到執行命令，最後完成任務的過程。
其中包括機動、戰術規劃、臨時任務接受及執行，過程中估計也沒今天這麼簡單。
今天僅僅是個察打任務，還沒有將這款無人機的潛力挖掘出來。
要知道，這款新型的無人機作用可不止察打，他還可以作為引導炮兵的“眼睛”，可以作為訊號中繼器為一線作戰人員提供通訊訊號。
而在戰術方面，今天僅僅是標定了一些敵防空火力範圍，製作偵察路線的時候需要規避，而明天估計沒今天這麼簡單，什麼干擾什麼地空火力控制範圍，還有訊號盲區之類的難題都會安排上去。
所以李正認為，此時言勝為時尚早。
如果自己是祁航，今晚回去肯定得好好琢磨琢磨，給自己的隊員打打氣，點燃一下哀兵情緒，讓他們明天能將自己最好的水平拿出來，一舉壓倒勐虎旅，拿下明天比賽科目的第一。
如果明天能拿第一，總分第一的桂冠還是會帶在情偵旅的頭上。
“你們倆坐在門外面幹嘛呢？”
齊盛回來了，剛回來就看到自己兩個搭檔沒在排房裡休息而是坐在外頭的樓梯上挨凍，感覺很是奇怪。
李正調侃道：“我倒是想子在排房裡頭享受，老莫非要拉我在這等你呢，說是想第一時間知道我們為什麼取勝。”
齊盛忽然笑了。
笑了好一陣。
最後說：“錯報。”
莫三奇道：“錯報？”
“對。”齊盛說：“估計是求勝心切，我們比他們早起飛，他們分隊的鏈路手在分析圖片的時候發生了一點錯誤，其中一個目標的座標標定不規範，被裁判組判定為錯報扣分了。”
莫三和李正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彼此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評價才好。
求勝心切有時候是一種負面的影響。
一旦求生過切，人就會焦慮，一旦焦慮，就會出錯。
齊盛心情看起來很好，說你們早點休息，我去跟幾個骨幹開個小會，跟他們打打氣，根據今晚的覆盤會情況看，我覺得我們連隊絕對有很大的可能性拿下總分第一！我說過，這次我一定要贏，也一定會贏！
說完也不等倆人再做什麼回答，意氣風發地轉身，進了排房。
李正在門外聽見了齊盛的聲音。
“明天上場的隊員全部過來集合一下，拿板凳都坐到我這裡來，咱們研究研究明天的戰術，我給你們分析分析大致上會遇到什麼麻煩，只要聽我的，保準你們明天還是第一！”
指導員老莫笑了笑，轉身上樓了。
李正站在原地，看著一樓那扇已經關起來的房門，隔著門聽著裡頭斷斷續續傳來齊盛忽高忽低的說話聲音。
聽了一會兒，他也轉身上樓，消失在樓梯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