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玉藻前

細雨落在山中,松風彷彿海潮。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周身飄蕩著淡淡的霧,因為高溫讓雨水無法靠近他,在浸溼他的衣衫前,就已經被太陽般的火蒸發了。

站在巨巖上的女子衣袖隨風而舞,帶著媚意的眼眸中閃爍著夜月的幽光。

他們的視線穿過細雨,在空中交匯,宛若隔了千年重逢的愛人。

可那視線又在雨中碰撞,殺機的冷沁入水中,流淌在大地上。

氣機的碰撞只持續了幾秒,便被男人的笑打破了。

“所以妖怪也會信神嗎?”

蘇臨開口道,“現在改信,還來得及。”

玉藻前自巨巖上騰起,如蒲公英般飄落,輕盈的墜在蘇臨面前,素手抬起似乎要撫摸這個英俊男人的面龐,但她的手落空了。

蘇臨向後退了一步,身形騰挪,不著痕跡的擋在了陸知雪和蘇柳兒身前。

“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啊,妾身不過是想要在近處看看你的臉。”

玉藻前語氣透著一絲幽怨,“所謂黃泉之主,這世間的唯一神,也會在妖怪面前躲避嗎?”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在躲避,我也並不是神。”

蘇臨調整語序不著痕跡偷換了概念,抬手以靈力安撫不知為何軀體顫抖的蘇柳兒。

“可這世間的陰魂,都在頌你的名,黃泉之主,新時代的唯一神,人們將你當做救苦救難的神,彷彿信仰你就可以得到平靜的死亡,與輪迴的生。”

玉藻前美眸中帶著一絲疑惑,她本是來殺這個所謂的黃泉之主的。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因為在她看來,這位黃泉之主和之前她交手的幾名‘陰陽師’沒什麼區別,他們都在獵殺妖魔。

作為這個世界站在頂點的大妖魔,玉藻前是個隨性的女人,她並不關心其他妖魔的死活,要出手也不是出於什麼唇亡齒寒的顧慮。

她只是看不慣這些人獵殺妖魔的態度,她對人類情感的捕捉能力很強,能夠感受到一些細膩的東西。

她認為這些所謂的陰陽師並不是在做什麼‘為民除害’的事,也不是為了什麼宣告和虛無縹緲的神位,他們屠殺妖魔,就像是爭先恐後的上山挖紅薯。

就好似,這根本不是一場戰爭,也不是什麼使命,只是一場遊戲。

那些陰陽師在遊戲中,隨意的殺戮,直白的慾望太容易明白了,妖魔的生命成了他們的獎勵,就像是遊戲中的彩頭。

玉藻前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也成了一件獎品,在等玩遊戲的人征服一般。

而她也時常會做夢,夢到東方那古老的國度,好似夢中才是真實的,而現實是虛假的。

“你錯了。”

蘇臨笑著道,“我不是神,也並不想成為神那麼無趣的存在,只是世人需要神,所以黃泉之主便是神。”

“那您認為,妖怪需要神嗎?”

玉藻前美眸光華流轉,天空的明月和細雨都映在她眸中,空幽的像是雨後的山谷。

“軟弱的人才需要神,可大多數人都是軟弱的,妖怪需不需要神我不知道,但你需要神,需要一個答案。”

蘇臨讓狀態不穩定的蘇柳兒先回到了魂匣中,他看向玉藻前,“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迷茫,所以你才沒有在我背後出手。”

“臨臨……”

陸知雪拉住了蘇臨的手,握得很緊,肌肉緊繃,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危險。

表面和諧的對話中,暗流著殺機,或許下一刻天空的明月就會化為血色。

“沒事,她不會對我動手的,因為她對自己的來歷感到好奇,對世界充滿了迷茫。”

蘇臨捏了捏陸知雪的手心,“而她也不是我的對手。”

“呵呵呵……”

玉藻前發出一連串的嬌笑聲,笑的花枝亂顫,有失儀態,她媚眼如絲的看著蘇臨,“不愧是黃泉的新主人,自信這一點,倒是可與神比肩。”

“你說我可與神比肩,那你曾經見過神嗎?”

蘇臨饒有興致的看向玉藻前,這個世界的智慧妖魔有很多,但願意跟人類平心靜氣交流的太少。

大天狗在自己現身的時候便發起了攻擊,傲慢的認為人類應該匍匐在它腳下,殊不知蘇臨起初並未決定要斬殺它,蘇臨來此是有別的事。

“神嗎……”

玉藻前那張臉在月光下美的虛幻,就連陸知雪都要忍不住多盯著看幾眼,不含嫉妒和慾望,有的只是女性對美的讚賞和學習。

傳說中古代曾出現了一隻金毛玉面九尾狐,她曾經在古代中國以妲己的身份出現過。

封神一戰後逃到了印度,搖身一變又成了古印度的華陽天,她利用自己驚人的魅力誘惑印度的國王,結果卻引起了一場政治上的動盪。

華陽天當然也沒什麼好結局,有人認為在她逃離古印度後,又回到了故土,最後在櫻花國遣唐使往返時,去往了島國,最後一個身份便是玉藻前了。

如果神話傳說屬實,且都為同一只九尾狐的話,那麼玉藻前就應該是一尊修煉了數千年的大妖怪了。

大多數異人認為眼下這個副本中,應該不會有那麼多複雜的設定才對,玉藻前應該就只是玉藻前,而不會和古中國古印度扯上關係。

但蘇臨卻不這麼想,尤其是在他得到了八岐大蛇的卡牌後,在血統道具的功效中可是明確標註了是相柳一脈。

也就是說,儘管這是一個大亂燉的幻想副本,關於一些大妖怪的來歷,還是涉及本源的。

那麼這個副本內的玉藻前,到底是不是外來的呢?蘇臨對這個很感興趣。

此時,玉藻前感嘆著看向月光,“真是個遙遠的字眼,遙遠的像是在夢中。”

“諸神已死,你還對他們有印象嗎?”

蘇臨像是個催眠師一樣誘導。

玉藻前瞥了眼蘇臨,“黃泉之主難道不應該是全知全能的嗎?為何事事都要問妾身呢?”

蘇臨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全知全能這件事,但我覺得這是很可悲的能力,會讓我對一切都失去興趣的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見過神,從我誕生,或者說有記憶起,就沒見過神。”

玉藻前冷冷的說道,心中有些不快,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不快。

或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或許是對方的追問,讓自己去想那些作為生命一直避免去想的事。

“所以這個世界可能從不曾存在神靈。”

蘇臨點了點頭,“那換個問題,你還記得自己是在哪裡誕生的嗎?”

玉藻前身後的九條狐尾擺動,很不耐煩,“妾身似乎沒理由一直回答你的問題,妾身本是來殺你的,應該由你來回答妾身的問題才對。”

玉藻前的確很強,遠強於八岐大蛇,或許正印證了之前蘇臨的‘廚力論’,玉藻前的綜合屬性起碼在65點以上,因為蘇臨的偵查技能看不準,所以只能進行預估。

從副本的難度上限來算,對方的主作戰屬性應當在66-68之間,不會超過68點,否則副本的難度預估就不準了。

有這般的屬性,又是一個理論上活過漫長歲月的大妖怪,玉藻前能把阿斯莫德幾人打跑也就很好理解了。

但蘇臨剛剛不是在陸知雪面前吹牛逼,他並不怕玉藻前,對方的魅力很高,顯然超過自己,可並不是說魅力比自己高,就能免疫自己的冥匣技能。

冥匣技能的判定是根據魅力絕對差值來算的,魅力為負數的人也不一定比正數的受到的影響大,如果是和自己相同的負數魅力,反而會持平,效果是最低的。

同理,玉藻前的魅力比自己高,那樣也會有差值,差值越大效果就越強。

而他現在的精神力很高,對付單獨的目標,直接流放玉藻前就好了,對方根本沒有反打能力。

他在競技場內沒打過合乎粥禮,是因為那傢伙跟開掛一樣,式神的儲備量深不見底,同時流放多個綜合能級比自己高的物件,魂能的消耗速度他頂不住。

如果只靠自己的能力,蘇臨感覺現在去把阿斯莫德干了都不是難事,問題在於對方既然是東征軍的首領,還準備在合乎粥禮的地盤上殺自己,說明對方原本是有對付合乎粥禮的把握的。

那可能是外援,但更可能是某件限制性道具,他要考慮到那東西會作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在自己的征服者疊滿,做好各種準備前,他並不準備跟對方打照面。

“請問。”

蘇臨很紳士的抬手,示意玉藻前可以問他問題了。

他也關注著山海遊戲公頻內的資訊,同時讓各地的陰靈即時彙報,偵查阿斯莫德幾人的動向。

自己和大天狗一戰鬧出的動靜不小,訊息很快也會傳到聖光遊戲異人耳中,也就會讓阿斯莫德幾人得到資訊。

只要保有足夠的撤離時間,他就可以悠閒自得的跟玉藻前聊天,獲取這個世界的更多資訊。

最大的謎題他已經解開了,但細節他仍舊會感興趣,況且玉藻前身上還有他想要的東西。

想擊殺這麼一尊大妖怪並不容易,花時間戰鬥的話,就會被阿斯莫德幾人抓到漏洞,這一點上他和阿斯莫德三人是一樣的,不想和玉藻前纏鬥。

“妾身想問,你們是從何處來?”

玉藻前美眸中閃爍著妖異的光,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是魅惑的,妖冶誘惑的,但在蘇臨看來,不過是隻坐井觀天的青蛙,在仰望天空時帶著好奇罷了。

“從來處來。”

蘇臨笑著道,隨後空氣中的殺機就多了幾分。

他搖了搖頭,“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是誕生於人們的幻想,你可以理解為這裡是一處巨大的結界,結界內的生命和結界外的生命處於兩個維度,就像是畫和畫外的人。”

陸知雪在一旁聽蘇臨說這些事,緊張的握緊蘇臨的手,方才有一瞬她還以為蘇臨要被抹殺了,但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是的,這不算透露什麼山海遊戲的機密,因為蘇臨敘述的是這個世界的隱藏世界觀,也就是這個世界內的真相。

當真相的面紗被揭開,玉藻前會發現他說的是對的,而這件事本身和山海遊戲沒有一毛錢關係。

“你們……是從外面來的?”

玉藻前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感覺很緊張,但她也不知為什麼要緊張。

她是最先察覺到這個世界不合理的存在,可她本身就生活在這裡,就像是被所謂的神印下了思維鋼印,在沒有外力介入前,她永遠都不會去想那些事。

可她在見到那些金髮碧眼的‘陰陽師’後,本能的感覺到了違和,畢竟這是迥異與她常識的人種。

“對,我們從外面來,帶著任務來。”

蘇臨點頭道。

陸知雪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她已經知道這處世界是基於外面平行時空穿越世界而誕生的‘原生幻想’世界了,但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她時常感覺臨臨這個人謎語人,說話說一半很欠揍。

小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蘇臨跟她解釋一些事,說了半天雲裡霧裡的,她好像懂了,但在下結果定論時,蘇臨卻總是很保守,緘口不言。

最後等真相水落石出,蘇臨才會再跟她講解下為什麼會是這麼個結果。

她就很生氣,說蘇臨在戲耍她,謎語人行為很欠揍。

那時候蘇臨就說,其實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啊,他的推理也不可能全對,有時候會錯,但男孩子總是要面子的,要是說錯了那豈不是太遜了,所以他即便猜出了結果,也不會輕易下定論跟她講。

她認為蘇臨現在已經猜出了真相,即便那個結論有99%的可能性是對的,但哪怕有1%的可能不對,蘇臨都不會跟她明說。

可這種等待結果的過程,當真是急死人。

“什麼……任務?”

玉藻前的聲音顫抖,她的嬌軀也在顫抖,像是被巨大的恐懼所環繞。

她甚至已經不想再聽眼前這個男人說話了,她下意識的想要轉身逃走,感覺眼前的男人本身就是恐怖的,明明她才是明面上力量更強的一方。

可她沒有逃走,即便被恐懼籠罩,但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驅使著她去聽答案,她界的真相,己是什麼。

或者說,她中幻影中所見,都是什麼。

“外面的人認為這裡是個神異的奇點,我被派來調查,如果有可能,就多帶些樣本出去。”

蘇臨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但若是我有能力,便最好將虛假的世界破開,化虛為實,將一切都拉回正軌。”

“你在說謊。”

玉藻前聲音冷厲,身上不見絲毫媚意,妖氣凌然。

“你在後退,你心裡已經相信了我的話,所以才會恐懼,你不容許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才會後退,本能的要逃離真相。”

蘇臨淡淡道,“可你是聰明的妖怪,不,總說你是妖怪,好像有些不禮貌,我應該稱呼的你名字,玉藻前,或者……妲己。”

恰逢雷霆劃破天空,如同一柄利刃在漆黑的布上劃出口子,外面的光刺目的動搖人心。

細雨化為了暴雨,遠方的村民繼續虔誠的叩首,認為這是黃泉之主降下的恩澤,來年的土地會更加肥沃。

玉藻前站在雨幕中,那柄紙傘在狂風中被吹遠。

她妖力衰落了下來,暴雨沖刷著她的玉體,素白典雅的廣袖和服貼在她的身上,雨水劃過妙曼的曲線,引人遐思。

蘇臨自覺的側過臉,陸知雪則是看著玉藻前出神。

玉藻前猛地轉身,奔向了黑暗中的雨幕,像是一隻倉皇逃竄的小狐狸。

她穿過山林,跨過大河,在雨幕雷霆中奔跑,像是身後有什麼無形的陰影在追趕,是恐懼嗎?

她為什麼要逃,是在畏懼那個男人嗎?還是在畏懼這個世界?

她感覺有東西在追著自己,是怪物?是妖魔?還是恐懼?

雨水劃過她的臉頰,混雜著溫暖的液體,她停下了腳步,知道追趕自己的是什麼了。

是記憶。

玉藻前抬頭看著天空,雨幕如瀑般墜落,碩大的雨滴砸在她的眸子中,空洞的瞳孔訴說著她的思緒。

她想起來了,妲己。

在那個夢裡,自己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她還記得有一個男人,他很愛自己,在那場焚燒一切的大火中,好像也有這麼一場暴雨。

他們在烈焰中相擁,彷彿是在等待著世界的終結。

可夢醒了,她還活著,那個男人消失不見了。

原來那個夢是這麼的真實,她終於想起了那不是夢,記起了他的樣子,憶起了他的名字。

可他已經死了。

腳踩在泥水中的聲音響起,有人從身後走來,玉藻前並未轉身。

“你想要什麼?”

玉藻前平靜的開口,像是冰封的湖泊,可那湖泊下正孕育著洶湧的狂潮。

“你應該得到了半塊兒血玉,把它給我,我們便是盟友了。”

蘇臨不緊不慢的走來,“我會讓你回去,你只需要在這個世界內幫我。”

玉藻前背對著蘇臨,拉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讓任何男人都會發狂的美景,雨幕自山巒間沖刷而過,卻衝不去山巒間的那一抹紅。

一枚勾玉般的吊墜被玉藻前拿了下來,背對著拋給蘇臨。

蘇臨抬手接住,“合作愉快。”

“你若是敢騙我,我會殺了你,千刀萬剮。”

玉藻前冷聲道,連‘妾身’這類自稱都不用了。

“真可怕啊,如果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稱呼我,應該就不會跟我合作了。”

蘇臨面帶微笑的道,“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沒騙你。”

玉藻前整理好衣襟,妖力變換出一柄新的傘撐在頭頂,水分很快在她身上蒸發,轉身時已經變成了衣冠整潔的樣子,她看了眼陸知雪,語氣嘲諷:“看來你是個撒謊成性的男人,跟在你身邊的女孩兒真可憐。”

陸知雪拉著蘇臨的衣角,腳步不著痕跡的上前了些,靠的更近,像是在緊張。

蘇臨身上張開了領域,雨水碰不到他們,方寸之間的區域很是溫暖。

“或許我一直在騙她吧,但她也一樣,人與人的相處模式各不相同,不求你理解。”

蘇臨笑的莫名,“我認為謊言大致分為三種,有些帶著善意,有些帶著惡意。”

玉藻前的目光在蘇臨和陸知雪身上游移,“還有一種呢?”

“那就是我們倆之間的事了,你只需要我這次沒對你撒謊就行了。”

蘇臨聳了聳肩,抬手抓住陸知雪的手腕,“小雪,走了,我們該結束這場戲劇了。”

“哦……”

陸知雪低低的應了一聲,跟在蘇臨身邊,就像是隻小動物。

玉藻前注視著兩人在雨幕中離開的背影,陷入長久的遐思。

…………

【警告,聖光遊戲已逼近收集勝利達成條件,請先天儘快做出應對。】

山海遊戲的警告音在蘇臨耳邊迴盪,他檢視了下面板,聖光遊戲的收集勝利分數已經達到了8631分。

在剛剛那一刻,阿斯莫德三人斬殺了霓虹歷史上著名的陰陽師安培晴明,分數再次暴漲一千。

與之相比,山海遊戲就只有6396分,這還是因為蘇臨進入副本後斬殺了兩位橙卡大妖魔,並且沿途順帶擊殺了一些紫卡妖魔的結果。

山海遊戲之所以發出警告提醒,是因為在斬殺了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安培晴明後,他們已經滿足了湊齊一萬勝利分數的基礎條件。

就像蘇臨之前預估的那樣,這個世界所有妖魔卡牌的總分數可能只有一萬兩三千分那樣,橙卡方面最起碼要湊三千分,才能夠完成收集勝利。

一共六隻橙卡大妖魔,玉藻前是不好殺的,誰先湊齊三千分,誰就掌握了主動權。

加上紫卡妖魔也並非是無限的,有部分紫卡妖魔被聖光遊戲殺絕種了,而山海遊戲還沒獲得過,從剛剛那一刻起,山海遊戲的收集勝利路線就已經被堵死了。

接下來聖光遊戲只要繼續收集小卡牌,將空缺的積分補齊就好了。

“還挺急,這是覺得我消極怠工嗎?”

蘇臨自語的笑笑,他可沒有消極怠工,反正他不準備走收集勝利路線,就讓聖光遊戲的異人拼命去找那些藏起來妖魔們好了。

橙卡妖魔目標很大,其實是好找的,最後別看他們只剩一千多分了,但聖光遊戲的異人怕不是要找到吐才能集齊。

他們當然也可以選擇去圍殺玉藻前,但阿斯莫德是有點聰明的人,她會顧忌在和玉藻前戰鬥時蘇臨突襲,求穩的話她只能選擇慢慢收集。

所以蘇臨也只能說對方是‘有點聰明’,並不是真的聰明。

阿斯莫德應該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副本內她們才是獵物,作為被追獵的一方,就應該有破釜沉舟般的氣魄。

不願意承擔任何風險就想獵殺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拖時間,最後贏得一定會是自己。

蘇臨帶著陸知雪在山中的一處古廟停下,這就是他們今晚的住處了。

從進入副本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停下了歇過腳,再過幾個小時天都要亮了。

他在附近找了些乾柴火,在破廟內點上普通的火。

因為空氣潮溼,柴火難免有些發潮,燃燒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廟外則是雨落在泥土上的聲音,自然的喧囂和寧謐似乎在此刻統一了。

蘇臨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的雨,陸知雪則是在火堆旁拿出了許多瓶瓶罐罐,還有一口小鍋,竟然是要開始烹飪了。

小白兔版的陸知雪似乎做什麼都做不好,就連烹飪這麼簡單的工作起初都手忙腳亂,在永夜大陸世界他們出海旅行時,她可是鬧出了不少笑話。

但她是個努力的人,努力的學習,相信其他人格能做好的事,她沒理由做不好。

她不敢直面那些恐怖的怪物,提起刀去砍人,但她還能做不好飯嗎?

於是乎經過幾個月的鍛鍊,突然有一天,蘇臨發現陸知雪就像是開竅了一般,做飯變得美味多了。

在他們停留在某個海島上時,蘇臨去叢林中搜集食物,陸知雪就負責處理食材,暴風雨中他們頭上頂著芭蕉葉搭的棚子,圍在火堆旁等著開飯。

“臨臨是不是向她許諾了困難的事?”

陸知雪率先開口打破了平靜,手中的湯勺攪動著鍋,防止渝鍋。

要讓玉藻前回去,還能是回哪去?如果這個世界是幻想中的產物,像是結界一般處於真正的平行時空世界內,那蘇臨承諾的事就相當於要毀掉這個世界。

只有讓這個世界消失,與真正的現實接軌,才能讓玉藻前‘回去’

可實際上,就算是她也明白,這個世界的玉藻前也極大機率根本不是‘外來者’,她也是外面人們幻想中的產物罷了,根本不是歷史上的玉藻前,更不是商朝的妲己。

“是很困難啊,但大家都活得很難,如果我能在困難的路上順手幫一下,倒也不算什麼。”

蘇臨看著窗外的雨幕說道,“何況她挺強的,我們需要她的力量作為預備。”

“臨臨原本就準備瓦解這個虛幻的世界了?”

陸知雪聞言有些吃驚,即便這個世界是原生幻想的產物,但這也是一片超過他們國家大小的世界,一個世界有多少能量,會有多麼堅固?

這可不是永夜大陸那種情況,只需要擊破天幕就行了,這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要怎麼將其破開,和外面的真實世界連結呢?

“這也是順帶的,我也不是說要摧毀這個世界,我只要讓它重新和外面建立聯絡就好了。”

蘇臨笑著道,“想在這處世外桃源生活的人仍舊可以生活在這,想要出去見證真相的人就出去見證真相,想要回家的自然也可以回家。”

陸知雪終於明白蘇臨的意思了,她看到蘇臨拿出了那兩塊兒勾玉般的血色物件,那是燭九陰的‘真血’,屬於聖品的血統傳承道具。

同時這也是這個世界起源的根本,在蘇臨的推論中,這個世界都是因為燭九陰的這份傳承而誕生的。

因為這種血脈中蘊含有時間與空間的力量,有著創世般的偉力。

在特殊的條件下,它被觸發了,結合了人們的幻想,最終誕生了這個空想的世界。

如果這是一處純正的副本世界的話,蘇臨現在就相當於是拿到了世界之核,這合併的勾玉就是世界誕生的源頭。

它既是起始,也可以是終焉,同樣也可以是主宰。

蘇臨只要吸收了這兩枚勾玉,就可以與這個世界建立根本的聯絡,到時候世界的生滅,洞開和封閉,都在他一念之間。

但在沒有山海遊戲輔助的情況下,吸收一份聖品的血脈道具,是極其危險的。

在結算空間內使用血統道具強化時,如果是非任務獎勵性質的血統道具,山海遊戲通常是會額外收費的。

那個費用不僅是‘人工費’,更多的是資源的費用,蘇臨每次強化血統時都會感到有各種藥液進入自己的身體,那是輔助性的藥物,可以讓他的進化更加絲滑。

而第一次獲得金烏血脈時,蘇臨也感受到有很多輔助性藥物作用在自己身上,否則自己不會感覺是溫和的暖洋洋,而是烈焰焚身般的痛苦。

此時他不在山海遊戲的結算空間內,直接使用這份血統,風險極高,被血脈侵蝕失去自我也是可能的。

但蘇臨現在沒太多選擇,這已經是最穩妥的通關這個副本的方式了,他不能讓聖光遊戲的異人勝利。

說實話,他之前完全可以選擇不追入副本內,在外面守著,阿斯莫德幾人就算打通了副本,迴歸後在結算空間也要想辦法逃跑,如果不能解決回到現實世界時落點的問題,他們仍舊會暴露在團團的利齒下。

如果只是想要殺人,排除那些來對付自己的敵人,這似乎才是最穩妥的方式。

就算殺不了阿斯莫德三人,起碼他也不會和陸知雪身陷險境。

至於合乎粥禮的委託,儘管蘇臨很有契約精神,但他得說跟對方真不熟。

燭陰的血統道具倒是個誘人的餌,但他上鉤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他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這個副本世界不能給聖光遊戲。

要知道這個副本是有不少異人出來的,蘇臨在進入前就已經獲得很充足的情報了,那個什麼隱藏世界觀任務,他在進入前就有了初步的猜想。

向他之前分析的那樣,這個副本沒有標註世界編號,不僅是自己和陸知雪他們沒有,也不僅是此時還在遊戲內的櫻花國異人們沒有,而是此前出來的所有異人都說這個副本世界沒有編號。

他之前跟陸知雪和蘇柳兒分析的內容中,有一點隱藏的東西沒說,就像陸知雪對他的分析那樣,不肯定的事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那就是他認為,這個副本是‘衝著自己來的’,就好像山海遊戲本就知道自己要來到這個副本一樣,所以才遮蔽了所有異人檢視世界的編號。

這其中有一個耐人尋味的點,那就是山海遊戲究竟是考慮到了自己正身處櫻花國,有進入副本的可能性,所以為了保證副本情報的公平性沒有告知任何人世界的編號;

還是說,是山海遊戲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自己百分百會來這個副本,才將編號隱藏掉了?

仔細想想,蘇臨感覺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

這兩種情況乍一看區別不大,實際上是偶然和必然的區別。

要知道,從時間分析,自己還在國內的時候,這個副本就已經在進行了。

山海遊戲憑什麼認為自己一定會來櫻花國?又憑什麼確定自己一定會來這個副本?

表面上看,自己是因為外在聖光遊戲獵殺者的危機搶先動手追到了副本內,加上合乎粥禮和自己的交易,算是一種利誘。

聖光遊戲的異人且不談,合乎粥禮在這件事內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是他將自己邀請到櫻花國的,又跟自己提供燭陰血脈的情報,誘導自己來這個副本。

外力的誘導,山海遊戲對編號的提前遮蔽,都讓蘇臨感覺這個副本是衝著自己來的,是山海遊戲欽定給自己的任務。

自己是擁有先天許可權的異人,用電影裡的話說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所以蘇臨判定這個副本世界恐怕極其重要,重要到了山海遊戲不惜拐彎抹角,騙也要把自己騙到這個副本內來。

而山海遊戲的終極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讓自己拿下這個世界,甚至都不想向上個世界那樣炫耀先天的能力了。

先天任務直接就是要求殲滅勝利,能讓人感受得到山海遊戲的迫切。

蘇臨上了套,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明白這些道理,他是主動上鉤的,因為他內心深處也有一種直感,這個世界會很重要。

他是個理性的人,很少相信‘直感’這種東西,但他內心深處在某一刻的確有過一根絃動了。

既然入了局,他就要將事情都做好,他要打破這虛假的世界,見證世界的真實。

同時也要保護好他自己和身邊的人,達成完美的結局。

為此,他有覺悟直面沒有輔助強化情況下的血統吸收,那定然是極端痛苦的事,可他也有希望在痛苦中探索血脈力量的真理。

雨停了,空氣澄澈的讓人不禁要多呼吸幾口。

晨間第一抹陽光照入小廟內,蘇臨也喝完了最後一口湯。

“臨臨,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陸知雪說這話時,似乎有些不自信,但那只是膽小的人格原因,她的眸子很堅定。

蘇臨點了點頭,“我做事有譜,會分階段吸收、融合,而且我永遠有planb,在這裡等我就好。”

說罷,懸在他胸口的八荒劃開了他的胸膛,他將兩枚合併在一起的勾玉送入了自己的胸口,因為強大體質的自愈力,傷口很快閉合,猩紅的毛細血管在他胸前暴起,如同藤蔓一般生長向四周。

蘇臨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陽,拿出八咫鏡,將這件道具使用掉,大日的光輝匯聚,這世界內隱藏的天照之力集結。

在八咫鏡碎裂的一瞬,八尺瓊勾玉也在他身前成型了,合乎粥禮的委託完成。

他凝視著朝陽,看著山海遊戲公頻內的討論,還有勝利分數的重新整理。

阿斯莫德幾人想想不到他們是在和一個多麼穩妥的對手交戰,獵人要將自己的狀態提升至巔峰,才會開始他的獵殺。

而在空山新雨後,那些聖光遊戲的異人還自以為正朝勝利邁步,殊不知是在逼近死亡。

蘇臨將蘇柳兒放出來,讓她和陸知雪待在一起,負責警戒這片區域。

他體內蔓延的劇痛越來越強,讓他忍不住癱倒在地不斷的抽搐。

預料之中的痛苦,第一階段的吸收是這樣的,因為他體內的血統純度沒有勾玉高,平衡被打破,這是一種外來的侵蝕,就像是化學反應一般,他體內的血整個沸騰了。

糟糕的是,他體內不僅僅有燭陰血脈,金烏血脈也在抗拒這種外來的高濃度真血,他身上的衣服險些都在高熱下被燒盡了,還是蘇臨反應快,將自己是裝備的衣服都收了起來。

那疼痛起自肉身,衝向靈魂,讓蘇臨整個人都痙攣了,可他緊要牙關,不敢發出聲音,因為那會讓身邊的人擔心。

而他還必須保持清醒,一旦失去清醒,他就會失去對這個副本進度的掌控。

按照他的計算,這種疼痛應該會在半日後消退,在明天日出前平靜下來,然後就是融合階段,他會迎來新的進化。

在陰靈的掩護,和櫻花國異人的干擾搶怪下,聖光遊戲至少還要三天才能集齊勝利積分,但保險起見,他留給自己強化血統的時間最多隻有兩天。

陸知雪看著眼前的男人痛苦的蜷縮在地,卻還要緊要牙關不喊出聲,她伸手去摸了摸蘇臨的腦袋,彷彿這樣就能減輕男人的痛苦。

蘇柳兒坐在熄滅的火堆旁,看著這一幕出神,藏在長髮下的目光悠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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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被好朋友給霸佔了!

錢古是個嗑學家

無需盛放,我自有光

煌琦

天生就會跑

喪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