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解決方法(三更,求票)

看到方望海的目光,蘇澤首先是搖頭。

“如今邊商和內商都疲敝,朝廷想要透過發行鹽引從他們身上撈錢,恐怕已經沒有幾家能掏出來了。”

方望海沉默了。

蘇澤說的沒錯,曾經的北方邊商,早在上任皇帝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凋敝。

那些曾經能夠在邊境組織上萬人商屯的邊商家族,不少已經破產,變成了普通的地方豪強。

有的則換了行業,比如在邊境地區走私茶馬,透過更加非法的走私貿易賺錢。

而曾經輝煌無比的內商,比如集中在淮安、揚州、泰州的淮揚鹽商,也已經是元氣大傷,很多家族還囤積著大量的鹽引,卻始終沒法兌換,只能當做廢紙一樣傳給子孫。

總之葉淇的變法,已經打垮了曾經富庶的鹽商團體。

如今能夠在淮南地區做鹽的生意的,要麼就是太監和皇帝的親戚,要麼就是南直隸的勳貴,還有就是徐閣老這種重臣家的子弟。

普通商人就算是拿了鹽引,也絕對從鹽場提不出一兩鹽來。

可是沒鹽就是沒鹽,就算是以上的這些權貴,聽說鹽場新產了鹽也要衝過去搶,去晚了也是一點多餘的鹽也搶不到。

方望海心中也在罵朝廷,你朝廷光是發鹽引,沒有鹽怎麼賣?

現在誰也不是傻子,南京戶部就算是直接賣鹽引,也得有人來買啊!

蘇澤說道:“要重新振興開中法,我沒有辦法,不過如果只是為了賣這次的鹽引,小婿還是有辦法的。”

方望海眼睛一亮,蘇澤果然有辦法!

他倆忙說道:“汝霖快點說!可別吊我胃口了!”

蘇澤慢慢的說道:“岳父大人,這兩淮兩江的鹽法壅塞,可不是天下所有地方的鹽法都壅塞的啊?山東、福建和廣東的鹽,就沒有江淮這麼緊俏,特別是山東,早就已經是無中可開,根本沒多少人在山東取鹽。”

方望海眼睛一亮,是啊,蘇澤說的沒錯啊!

南京戶部總管天下鹽政,方望海當然知道蘇澤說的是對的。

這就要說開中法的問題了,這大明朝的富庶程度和人口稠密度是不同的,所以各地的鹽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開中法又規定了,一個地區的鹽只能在本地區販賣,這也就導致了各地鹽價完全不同。

比如山東地區,整個山東也都是鹽的老傳統產區了,從戰國的時候齊國就開始煮鹽了,所以山東的鹽產量是不低於江浙的。

可也因為這樣,所以從國初執行開中法的時候,商人就不願意在山東開中。

山東的人口少,私鹽多,鹽商開中了在山東販鹽,可能根本賺不到多少錢。

而和山東相隔的江淮地區,只要能從鹽場守中拿到鹽,那就是幾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潤。

蘇澤提到了山東的鹽多,江淮的鹽少,山東鹽場的鹽過剩還有結餘,江淮鹽場的鹽不夠用,方望海立刻明白了蘇澤的意思。

但是方望海又皺眉說道:“可是要將山東的鹽運到江淮,耗資巨大,而漕運衙門上下中飽私囊者眾,恐怕十份鹽只有一份能運到揚州。”

方望海說的也是實情。

之前就說了,整個大運河的漕運,其實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戶部的倉場侍郎,負責運輸和儲存,管理沿途碼頭和糧倉。

另外一個就是工部,負責漕運船隻和漕運護軍,而如今執掌工部的就是嚴嵩之子嚴世蕃。

方望海知道在嚴世蕃掌控的工部之下,漕運衙門的整體腐敗程度。

就連運往京師的漕運糧食,這些漕運的蠹蟲都敢動手,在綱船上偷糧,還有乾脆鑿穿綱船偷糧的。

上一次方鈍的嶽州鄉黨倒臺,整個南京戶部被血洗了一遍,可同樣給嶽州鄉黨提供漕運船隻的工部,卻一個官員都沒有被懲處。

也難怪現在上下官員都愛投奔嚴黨,他是真的能護住人啊!

要不是嚴世蕃名聲太差,方望海自己都想要投了。

指望漕運運輸,還不如指望江淮鹽場多產一點糧食出來呢。

蘇澤說道:“漕運是靠不住了,但是可以走海運啊。”

“海運?”

“岳父忘記了,去年江南缺糧食,不都是靠著海運從福建調集糧食,這才緩解了缺糧的問題?”

方望海當然記得,要不是蘇澤聯絡了福州港的鎮守陶公公,請福州市舶司運送糧食到上海碼頭,去年江南缺糧恐怕真的要餓死人了。

那一次的海上貿易,江南付出去了一些絲綢,得到了糧食。

市舶司拿到了絲綢,賣出去一些糧食。

可以說是雙贏的結果。

甚至現在已經出現了穩定的貿易,福建定期有運輸糧食的船停靠上海,在上海換成絲綢運回福建。

至於這麼做是不是違背了朝廷的禁海政策?

主持這個貿易的,一個是剛剛得志的南京戶部侍郎方望海,一個是在宮裡得寵的大太監陶公公,無論是南北直隸科道言官,都沒有誰不開眼的去彈劾他們。

介於合法和非法之間的上海-福州貿易,解決了上次的江南糧荒。

而蘇澤也提醒了方望海,在山東也是有海岸線的,而且也是有碼頭的。

比如山東登州的港口,就是朝廷規定的朝鮮國入貢的港口。

在國初的時候,朝鮮都是從陸路進貢京師的。

但是現在遼東經常動亂,陸地上的貢路斷絕,所以改成了從山東的登州港口,再從濟南改用運河進入京師。

所以蘇澤說從上海出海,北上到登州的碼頭,然後從山東的鹽場調鹽來江淮,這在技術上是完全可行的。

而如今上海碼頭來往的船隻眾多,只需要徵調一些就能運回鹽來。

方望海的眼睛亮了,蘇澤的辦法是真的可行啊!

現在江淮鹽引賣不掉,主要原因就是鹽場沒有鹽,所以有錢人不願意花錢來買鹽引。

只要能夠提供出鹽來,那自然就有人願意去買鹽引,畢竟大部分人都知道,販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是方望海又皺眉說道:“山東的鹽真的夠嗎?”

蘇澤笑著說道:“鹽法壅塞,需要賣出鹽引,就必須要公平的處理沒有兌換的舊引。”

蘇澤心中已經有了一份計劃,但是他並沒有將自己的計劃全部說出來。

他繼續說道:“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清查核對出市面上還殘存的舊引,先是要心中有數,那才知道需要多少鹽才能賣得動新鹽引。”

方望海摸著鬍子說道:“這個簡單,無論是朝廷賞賜的鹽引,還是開中和折銀得到了鹽引,南京戶部這邊都有記錄,只需要查一下就能大概算出來到底有多少舊引沒有兌換了。”

蘇澤搖頭說道:“這肯定是不準的,國朝這麼多年了,總有一些戶部這邊算不清的爛賬,想要真正的弄清楚有多少舊引,小婿還是想要去揚州和淮安一趟。”

雖然鹽引這個東西理論上是不可以交易的,但是實際上就和開中法第一次被廢之前的倉鈔一樣,鹽引實際上也作為一種一般等價物在江淮地區交易流通著。

比如有的家族因為欠債,就用家裡的鹽引拿出來抵債。

又或者有的家族要退出鹽商的業務,也會將手裡殘留的鹽引一併轉讓。

當然更大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隨著鹽引越來越多,但是提鹽越來越難,原本普通商人還能參與的鹽務,逐漸變成了權力者的遊戲。

只有有權有勢的家族才能參與,普通小鹽商都紛紛出局,他們自然會將手上的鹽引也轉讓出去。

淮安是江淮鹽運司所在的城市,是江北的鹽業重鎮。

而揚州則是整個江淮鹽商的集散地,整個南直隸的水運樞紐,揚州也是鹽商雲集的地方。

所以蘇澤想要去這兩個地方看一看,瞭解如今鹽引的流向,這也是為了能夠摸清現存鹽引的底細,為了下一步的計劃做準備。

聽到蘇澤有辦法,而且還自告奮勇要去江北,方望海感動的一塌糊塗。

方望海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將女兒嫁給了蘇澤!

要不是蘇澤相助,什麼鈔關法根本推行不了!自己這輩子也別想升到戶部侍郎這樣的位置!

如果這一次的事情辦好了,說不定南京戶部尚書就有希望了!

方望海能夠混到這個位置上,也不全是靠蘇澤一個人,他本人的眼光和情商也是可以的。

方望海敏銳的感覺到了,如今的朝堂上,缺乏的就是他這種“善於理財”的大臣。

這倒不是方望海自我感覺良好,而是朝廷的真實需要。

隨著國家財政的進一步緊張,皇帝需要的是已經不是傳統的“節流”的財臣了,而是需要能夠“開源”的財臣。

而且方望海比如今在朝的斂財高手嚴世蕃還有一個優勢,就是他的斂財方法基本上不刮窮鬼老百姓,被刮計程車紳地主也挑不出刺來,也就是說他是名聲更好的理財高手。

顯然皇帝用方望海還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這也是他為什麼能透過鈔關稅法就火速升任南京戶部侍郎的原因。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能轉正了?

方望海眼神火熱的看著蘇澤。

加更加更到了!

這一段寫的很爽!不知道大家看的如何?

鹽這個問題,算是基本上講清楚了,肥鳥可以自豪的說,全網寫明代小說的,沒有人把大明鹽業問題有我講的這麼清楚的了!

我們看歷史問題的時候,往往看不清一個問題的複雜程度。

大明鹽業的問題就是如此,其牽涉之廣,利益關係之複雜,肥鳥這裡可以說是講的一清二楚了!

解決這個問題,馬上有一場戰鬥劇情,這一卷主線就是這段劇情,敬請期待!

求追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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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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