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致進步者的演講
羅蘭佐是和同學們一起從蘇州出發，前往南京參加這次博覽會的。
為了這一次的博覽會，東南的報紙已經做好了宣傳。
因為是第一次博覽會，所以這一次的展覽還是以東南自己的物產為主，只有琉球專門派來使者，帶來了琉球的物產來參展。
官方上只有琉球參加展覽，民間倒是有不少外國商人，帶著本國的物產來參加博覽會。
這些商人來參加博覽會的原因也不是為了展覽，而是為了能夠免費進入博覽會，看一看東南最新的產品。
本次博覽會對於東南的百姓是免費的，但是對於外國商人都是要收費的，價格還相當的高。
為了能夠蹭展會，前澳門大船東，今葡萄牙駐東南全權貿易代表安東尼，帶著從馬六甲拉過來的葡萄牙貨物，也參加了這次博覽會，混到了幾張免費的門票。
和安東尼一樣的外國人還有很多，比如西班牙人在馬尼拉的遠東貿易顧問，貴族黎蓋斯聽說了東南要舉辦博覽會，提前三個月從馬尼拉出發，帶上了西班牙的商品前來參展。
除了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朝鮮、倭國、安南都有半官方的人偽裝成商人參加展覽。
而那些號稱是奧斯曼、薩法維、莫臥兒的使者們，基本上就是這些國家來東南做生意的商人，他們拿著一些本國的特產參加展會，基本上就是湊數的。
這是制憲會議釋出公告的演講臺，在這一次制憲會議結束後，蘇澤將這座演講臺保留了下來。
小小的威尼斯，自然無法和強大的奧斯曼帝國抗衡，這三次威奧戰爭，讓威尼斯先後丟失了在巴爾幹南部的屬地，丟掉了愛琴海上的島嶼，伯羅奔尼撒半島上的據點。
這種戰爭的狂熱，當然不是李時珍醫學院才有，蘇松地區很多私人學校，也瀰漫著這股思潮。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
“我們今日定下的每一條規矩，都會被後世子孫奉為圭臬，當做是典籍上的經文.”
“羅蘭佐，你去過很多地方，你應該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是如何看待戰爭的吧？”
羅蘭佐點點頭，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恐懼戰爭，至少普通百姓是這樣的，戰爭會摧毀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
制憲會議前的廣場也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圓形的牆壁可以迴音，蘇澤透過擴音的圓筒，可以讓廣場上一部分人聽到他的聲音。
結果是一行人去到秦淮河，連河都沒看到就擠不進去了。
梁孟元合上報紙，對著羅蘭佐說道：“我們才是特例.”
“我們無法從鄰國和世界上任何國家得到有效的經驗，因為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引領者.”
“你們說，大都督會從徐州趕回來參加博覽會的開幕儀式嗎？”
眾人發出激烈的掌聲。
“我們今日創造的每一件發明，都會成為後世研究的藍本和教材，無數子孫會背誦我們總結的公式.”
這已經是在沒有擴音喇叭時代最好的演講場所了，當然這麼大的廣場，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聽清楚演講。
南京今年已經舉行過貢試，並且召開過制憲會議了，南京百姓對於擁堵已經很有經驗了，但是這一次因為博覽會湧入南京的人還是太多了。
“從石器到青銅，從青銅到鋼鐵，從鋼鐵到轟鳴的機器，我們已經經歷許多.”
廣場上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努力聽蘇澤的演講。
“但我們的子孫也會因為錯失這個日新月異，迅猛發展的大時代機遇而扼腕嘆息.”
眾人又結伴上了街，按照南京當地報紙上的介紹，去了幾個熱門的景點。
在眾人的注視下，蘇澤登上了水晶宮前的演講臺。
恐怕整個歐陸的人口加起來，也才能和東南相提並論。
“？”羅蘭佐不理解梁孟元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一旦發生戰爭，他這樣的年輕人都要提心吊膽，害怕被強行送入軍隊。
梁孟元提供了住宿，餐飲和出行費用自然是別的同學分擔了，就連羅蘭佐這個外國人都知道，要在博覽會召開期間訂到這麼方便的旅社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再讓梁孟元出錢就不禮貌了。
“靠你們.”
街頭上到處都是人，應天府將所有的衙役都派上了街頭維持秩序，整座城市依然堵的水洩不通。
後天才是博覽會開幕的日子，眾人難得放假來南京，就算是再擁擠，也不可能躺在旅社中浪費時間。
現場鴉雀無聲，都在等著蘇澤的答案。
他的家鄉威尼斯，加上海外殖民領，也不如蘇州城大。
“不一定啊，我聽師兄說，徐州的戰事根本就沒打起來，他天天在軍營裡沒事幹，唯一接診的病人，是在軍中蹴鞠摔斷腿的.”
羅蘭佐已經徹底驚了，就算是威尼斯的狂歡節他也沒見過這麼多的人，南京城裡的這些人要是擠上威尼斯本島，本島肯定會沉沒吧？
也虧著梁孟元在南京有親戚，已經安排好了住處，眾人擠過人群來到了安排好的旅社，總算是脫離了擁擠的人群。
羅蘭佐還是有些厭惡戰爭的，前段時間他的妻子終於抵達了東南，和他在蘇州團聚。
因為南京和蘇州之間的商旅非常發達，在徐渭擔任南直隸巡撫的時候，花了力氣將道路修整了一番。
“這個前所未有的時代中，我們無法從先賢的典籍中得到明確的指引了，因為先賢們也從沒有預想過這樣的時代.”
梁孟元說道：“東南這樣的安寧與和平才是特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異常的地方.”
“這個我也聽說了，明廷那邊李成梁不敢進攻，縮在城裡當縮頭烏龜，大都督應該會趕回來參加開幕吧？”
馬車的主人顯然是個很愛惜自己賺錢工具的人，椅子上包上了布套子，又幹淨又可以保護車椅。
車老闆還貼心的在車內放上了最新的報紙，讓乘客在乘坐馬車的時候不會太無聊。
他們還宣稱安南和南洋也是東南的領地，要儘快出兵佔領這些地區。
夫妻二人已經決定繼續留在東南，梁孟元還幫著羅蘭佐的妻子傑西卡在蘇州的碼頭找了一份通譯的工作。
不過聽說梁孟元的這位親戚在東南官府任職，沒有時間來接待自己，羅蘭佐他們反倒是輕鬆起來。
“我們身處於這個時代，也許會羨慕子孫後代不需要為前進的道路煩惱.”
羅蘭佐聽著同學們討論著報紙上的新聞。
羅蘭佐的同寢好友梁孟元就在看著最新的《警世報》。
蘇澤講完之後，直接下了演講臺，只留下廣場上的聽眾們沉默著。
再去雞鳴寺，連山下的山門都沒擠進去。
四輪馬車行駛在平整的道路上，羅蘭佐看著車外如織的車流，還是感慨東南實在是太龐大了。
除了國土面積之外，東南的人口也遠遠超過威尼斯。
威尼斯人厭惡戰爭，是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取得什麼值得誇讚的勝利了。
“在這樣環境下成長的一代人，才會對戰爭這種殘酷的東西充滿了憧憬，他們都希望在戰爭中建立自己的功業.”
自從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威尼斯和取代拜占庭的奧斯曼帝國已經發生了三次大規模的戰爭了。
“也許有人要問，那我們要如何前進？”
蘇澤的別動技能全開，各種被動技能buff下的魅力提升到驚人的數值。
但是在東南不同，就算是醫學院這種距離戰爭比較近的地方（醫學院很有畢業生會去軍隊），同學們也很熱衷談論東南的戰事，一些年輕激進的同學甚至鼓吹戰爭，認為大都督還是太保守了，應該儘快發動北伐的戰爭，統一整個中華。
如果這樣的國家出現在歐陸，怕是所有國家都要睡不著覺吧？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東南大都督蘇澤竟然真的從徐州前線趕回了南京，參加了第一次水晶宮博覽會的開幕儀式。
“今日我不再多言，請大家盡情欣賞我們東南創造的最絢爛的成果.”
晃了一天眾人精疲力竭的返回旅社，今天一天光用來看人了。
羅蘭佐閉著眼睛，這輛馬車可以坐六個人，是私人承運的南京到蘇州間的客運馬車，價格雖然要比公用馬車貴一些，但是舒適性上確實不錯。
“這是進步的力量，而諸位就是推動時代進步的進步者.”
和東南這些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爭的年輕人不一樣，羅蘭佐是明白戰爭的殘酷性的。
大家都累得不行，吃了旅社提供的晚餐就立刻休息，等著明天博覽會的開幕儀式。
羅蘭佐眾人慶幸自己距離水晶宮比較近，現在站在廣場上靠前的位置，能夠聽清蘇澤的演講。
對於南京的市民來說，因為博覽會湧入南京城的客流，讓這座原本就很擁擠的城市，堵上了新的紀元。
威尼斯在這一個世紀以來都在不斷的衰落，戰爭從來都不是什麼激動人心的事情。
梁孟元的親戚給大家安排的旅社不算特別高檔，但是地理位置很好，距離水晶宮的步行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
“公民們，我們聚集在這座廣場上，等待進入我身後的水晶宮，來欣賞我們東南巧匠們製作出的驚人產品，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上最精美的產品，最精密的裝置，而我更想要讓大家看到的東西，叫做‘進步’.”
馬車在城外五里的地方就走不動了，羅蘭佐他們只能無奈的結賬，自己揹著包袱步行進城。
蘇澤看向眾人說道：
“南京到了！”
羅蘭佐透過窗戶，看到了遠方出現的城市建築，他放下了對戰爭的思考，開始享受自己的假期。
他們夫妻二人從威尼斯逃到了奧斯曼，又去過薩法維，這一路上他們見過太多的戰爭了。
而蘇州不過是東南的一個府而已，府上還有省，就算是東南也才佔有這個龐大帝國的一半而已。
“甚至我們民族總結幾千年的歷史經驗也不能完全信任，因為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都沒有遇到過的問題.”
“應該不會吧？這可是在打仗啊，大都督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從前線回來？”
羅蘭佐對於同學們談論戰爭的輕鬆態度感覺有些恍惚，在威尼斯的時候，他和他的同伴們不可能如此輕鬆的談論戰爭。
車內的窗戶換成了平板玻璃的，這樣車廂內又能保暖，又能讓乘客看車外的景色。
隨著第一聲掌聲響起，更多的掌聲也隨著響起。
“這此起彼伏的掌聲如同巨浪，掀起了一個新時代的開端！”
——《警世報》，《致進步者的演講》。
有點難寫，只能憋這麼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