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國之命脈

對於陸添壽的請求,蘇澤立刻贊同的說道:

“地下印刷坊一定要保護好,這是我們在京師的輿論陣地。陸站長說的沒錯,京師距離江南太遠,訊息傳遞延時太久,而報紙最重要的就是熱點,我們需要一份京師的報紙。”

在場眾人也紛紛點頭,報紙的重要性已經不需要蘇澤多說,無論是穩定己方控制區,還是滲透敵佔區,報紙都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甚至蘇澤多次誇讚熊五訓練的報童,說他們“抵得上十萬大軍”。

在之前,京師市面上都是流傳著從江南運來的《警世報》。

可是因為海運成本的問題,大部分商家都是每隔一段時間運送一個月的報紙,京師百姓看到的報紙都是一兩個月之前的,新聞早就變成了舊聞。

而且這種運輸方式環節太多,成本也太高,搞得京師情報站一直都在倒貼錢發行報紙。

蘇澤看向陸添壽問道:“這份新報紙的主編必須要從《警世報》的資深編輯中派,不過普通編輯可以在京師挑選,京師文人多,報紙可以約稿在充實版面,對於編輯人選,情報站有沒有合適的人?”

報紙是輿論陣地,主編必須要用自己人,就算是現在京師為蘇澤效力的官員他也是不信任的。

但是編輯和投稿人可以相容幷蓄,甚至也可以發一些反對東南的聲音,這樣報紙才有銷量,同時辯論也能讓百姓瞭解更多的思想。

陸添壽說道:“屬下有一個人選,也是咱們福建人,都察院的王用汲。”

陸添壽又補充了一句說道:“這位王御史也是海瑞海大人的好友,為人剛正不阿。”

蘇澤點頭說道:“我知道這個王用汲。”

陸添壽不再說話,如今整個東南都知道大都督不僅僅用兵如神,還是識人用人的天才。

無論是大都督看中的,還是大都督忌憚的,都是當世的頂尖人物。

比如申時行他們,他們還是舉人的時候大都督就很看中他們,一直和他們交往,三人雖然年輕,但是已經展露出主政一方的才能。

再比如大都督一直誇讚的高拱張居正,如今都是明廷頂樑柱的人才。

既然大都督知道王用汲,那陸添壽自然不用多說了。

在蘇澤穿越前的歷史線上,王用汲和海瑞是莫逆之交,後來海瑞死後家裡沒有錢辦喪事,都是王用汲出錢籌辦的。

王用汲在張居正秉政之後,曾經上書彈劾過張居正濫用職權,最後一直被壓在南方,最後做到了南京刑部尚書。

王用汲如今在京師擔任御史,也經常不畏權貴上書彈劾官員,就連首輔徐階也彈劾過。

蘇澤問道:“王用汲願意嗎?”

陸添壽說道:“王用汲對明廷腐敗多有不滿,也接觸過新學思想,屬下可以試試。”

“只不過王用汲和海大人的想法差不多,對明廷還是存有幻想。”

蘇澤點頭說道:“王用汲可以用,只要主編是我們的人就行。”

“報紙上多點別的思想也是沒問題的,這世界上的道路有很多條,沒有走過的路總有人想要走,越是不讓走反而越是有人要走。”

“等到這些人知道這條路是死路,是絕路的時候,百姓就知道哪一條路是正確的路了。”

蘇澤並沒有因為王用汲的立場而拒絕用他,而是繼續說道:

“真理越辯越明,既然有人覺得朱明皇室可以改過自新,那就等著他們頭上的皇帝回來,看看京師會變成什麼樣子吧!”

蘇澤又對陸添壽說道:

“等我們大軍撤走之後,情報站的任務很重。”

“除了發行報紙之後,蒐集明廷情報,保護京師進步人士,還有組織抵抗運動,這些工作情報站都要擔起來。”

陸添壽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說道:“大都督,擔子重了,這人員上是不是增加一些?”

蘇澤說道:“我留幾個情報參謀給你,另外京師錦衣衛和東廠中,如果思想進步的可以吸收為外圍人士,可以僱傭他們做事。”

陸添壽立刻笑著說道:“多謝大都督!新報紙還請大都督賜名!”

蘇澤想了想說道:“京師發行的報紙,就以《京師新報》為名吧,在總編到位之前,頭版可以轉載一些《警世報》上的文章,其他版面可以先辦起來。”

等說完了京師情報的事情,蘇澤又看向許國問道:

“京師的木材都運到天津港了嗎?”

許國立刻說道:“修建三大殿的木料,都已經運到天津港了,工部庫存的大料也全部都運過去了。”

蘇澤點頭說道:“這可都是上等的木材,先簡單造成船拖回去浙江,這些可都是上等的造船材料,可不能再讓明廷霍霍了!”

三大殿的木材都是從各地山中搜集的最上等的木材,其中不乏最上等的造船材料。

看到這些木材蘇澤立刻下令全部透過北運河運到天津,然後組織京師的工匠製造成大船,然後拖運回浙江的港口拆成木材。

這種木材船肯定抗不出大風大浪,不過只要能拖回去一艘就是一艘,決不能讓著明廷再浪費了。

蘇澤又說道:“登州是渤海出口,也是我們南歸的重要節點,第一旅水師準備集結,一定要將登州港控制住。”

林默珺立刻領了命令,明廷在登州雖然有水師,但是平日裡連緝私都做不到,根本沒有攔截艦隊的實力。

林默珺明白蘇澤的意圖,是想要佔領登州港,這樣就能形成一條前往大沽稜堡的穩定海上路線。

而登州也是明廷和朝鮮、倭國交易的口岸,如果控制登州,也能切斷明廷這部分海運收入。

就在蘇澤在京師籌備著有序退出京師的時候,七月十日,風塵僕僕的高拱終於趕到了徐州城。

這一路上,高拱騎馬,在延平精銳騎手的保護下一路南下,他的大腿都已經磨破了,整個人滿面的風霜,看到徐州城和徐州城外的大營,高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九邊精騎還在徐州,那一切還有機會!

比起高拱的一路馬不停蹄,負責宣旨的趙貞吉走得慢多了。

趙貞吉不願意騎馬,乘坐馬車在紅盔禁軍的護送下前往開封,一路上還不斷的接受沿途府縣的宴請。

等到了開封府之後,趙貞吉改乘坐官船,慢悠悠的向徐州而去。

所以從距離上京師要比平陽府遠,但是高拱卻先一步抵達了徐州。

徐州如今是前線,盤查自然是非常嚴格,不過對於這一路上的關卡,高拱已經非常有經驗了,果然花錢賄賂了盤查的軍官,就順利進入徐州。

高拱不由的感慨,明廷的爛真的是從上到下。

上到百官公卿,下到胥吏小卒,這些全部都是一個樣子。

這樣的大明朝廷,要怎麼和軍紀嚴明的東南新軍對抗?

高拱有些悲觀,但是他很快又振作起來。

皇帝西狩,裕王已經收攏了北面的軍權,只要在秋後軍糧入庫,收復京師之後裕王就可以登基為帝。

只要自己好好輔助裕王,一定能革除時弊,收復河山!

高拱收拾好心情,進了城之後就打聽到了張居正的住所。

等看到張居正的居所之後,高拱也為之一驚。

張居正佔據的是徐州的巡案衙門,以他現在南京兵部侍郎的職位,住這樣的府邸也沒什麼。

不過張居正還是讓士卒將府邸的大門擴建了一番,整個府邸看起來就十分的氣派。

這和張居正在京師時候的清貧形象相去甚遠。

在京師的時候張居正雖然手頭上拮据,但是也非常喜好錦衣,高拱和張居正經常互相接濟。

張居正如今是大軍的副將,又是朝廷重臣,即使是個臨時的府邸,也要修建的氣派一些。

高拱看了看自己的寒酸樣子,嘆息一聲將信物交給門房,又拿出銀子打點,終於將信物和拜帖送了進去。

不一會兒,門房連忙讓高拱進門,只看到張居正一身硃紅色的官袍,站在門內等著高拱。

高拱心中一暖,徐州人多嘴雜,張居正自然不可能出門迎接,站在門後迎接已經極高的禮遇了。

張居正拉著高拱說道:“肅卿兄!”

接著張居正就拉著高拱進了書房,等到屏退了所有人之後,張居正立刻說道:

“北面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陛下西狩,裕王去邊鎮是肅卿兄的籌謀吧?”

高拱對著張居正自然也沒什麼要隱瞞的,他直接說道:“正是我建議殿下去宣府的,如今二鎮已經效忠殿下,隨時準備收復京師。”

張居正笑著說道:“肅卿兄是要仿照李泌故事,輔佐裕王登基?”

面對好友的直截了當,高拱也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時局為何如此,陛下的《罪己詔》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既然如此輔佐新君才能收攏人心,和東南賊軍相抗。”

高拱卸任王府侍講學士之後,他推薦給裕王接任的就是張居正。

所以無論是政治利益還是私人交情上,高拱對張居正都沒必要隱瞞,他直接將自己的籌劃說了出來。

張居正說道:“肅卿兄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九邊精騎不在我手上,肅卿兄要說服的不是我。”

高拱問道:“是楊尚書還是李成梁?”

張居正點頭說道:“肅卿兄洞見千里,名義上九邊精騎的統帥是楊尚書,但是楊尚書年紀大了,精力不濟,說的不好聽的,真的掌握軍心的是遼鎮總兵李成梁。”

高拱皺眉說道:“以叔大的看法,有沒有可能將李成梁拉過來?”

張居正點頭說道:“李成梁此人看起來粗直憨厚,實際上城府很深,前幾日軍議上嚷嚷著要去關中勤王,其實也就喊喊口號而已,我看他對陛下有沒有多少忠心。”

“如今中原暑熱,李成梁手下計程車兵多不耐熱,如今軍心思歸,去關中勤王也不過是喊喊而已。”

“這段日子我和李成梁在軍事上多有爭鬥,他就是一個顧惜自家嫡系的軍頭,目光短淺的很。”

張居正看向高拱說道:“無論是楊尚書還是李成梁,關鍵是京師,肅卿明白嗎?”

高拱立刻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說道:

“只要裕王收復京師,那李成梁就有北歸的路,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效忠裕王?叔大是這個意思?”

張居正微微點頭,高拱又看向好友說道:

“楊博守護犬,李成梁佔山虎,叔大要的是什麼?”

張居正對高拱說道:“我要朝廷繼續留守軍隊在徐州!”

“徐州為齊魯門戶,也是關中門戶,朝廷有徐州則可以和蘇澤在江淮拉鋸,也能牽制東南新軍的兵力。”

“若是裕王登基,我要朝廷支援徐州。”

高拱立刻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等到楊博和李成梁北返之後,張居正希望朝廷繼續支援他守衛徐州,張居正要的是駐守徐州的兵權。

高拱立刻許下承諾:“若是九邊精騎效忠殿下,等他日北返,殿下一定會拜叔大為徐州總督,總督齊魯江淮戰事!”

張居正嘆息說道:“肅卿兄,你知道我不是貪戀權位,而是江淮前線不能丟啊!”

“朝廷若丟了江淮,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高拱雖然也明白江淮地區的戰略地位,但是對於東南新軍瞭解不深,他問道:“叔大何出此言?”

張居正嘆息說道:“肅卿兄,你在南京的時候,見過來往於南京和蘇松的商隊嗎?”

高拱沉默了,那時候朝廷和東南賊還是停戰期間,往來商隊都絡繹不絕,大量東南地區的貨物傾銷到南京市場上。

張居正又說道:“聽往來的商人說,蘇松二府的工坊鋪滿了整座城市,白天整座城市都能聽到織機的聲音,上海、杭州、福州港口每日停泊往來的船隻上千,若是朝廷丟了徐州,讓東南賊安心發展,日後還有希望嗎?”

高拱沉默了,別說南京了,他到了京師依然能夠見到東南的貨物,可見東南貨物的傾銷能力。

張居正說道:“徐州前線在,山東還有出海的港口,若是徐州丟了,只靠著西北如何對抗東南?”

張居正嘆息一聲說道:“肅卿兄還是先去說服楊尚書和李成梁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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