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一次一次偷奸耍滑的時候,他們就要有這個準備。

好脾氣,終究會有被磨滅的一日。

籠絡門客,結交大臣,偷銀漏稅,草菅人命,暗殺公主...

這些罪名,自他們做下那一日開始,就要有承擔的心理準備,明儀不是大魏歷代君王,她不會放任世家坐大,也不會縱著他們安享君恩。

穆珏更不是一個會和他們兜兜轉轉玩心眼的人,武將出身,他的法子更乾脆簡單。

王氏家主被打的血肉模糊,幾乎成了一灘肉泥,侍衛依舊沒有停手。

眾人都看著,寒意從心底而起,然後爬滿整個脊背。

昔日與他言笑晏晏騎馬射獵時覺得他有幾分坦率明朗。

此刻就曉得他的狠辣厲色有多麼瘮人。

他活活打死了王氏家主,然後重提銅礦之事,唐可寅將或真或假的證據全部蒐羅了起來,他隱沒於隴西世家之中,如今看南方世家遭難,備受打壓的隴西世家自然願意痛打落水狗。

這些昔日滿門富貴的世家,盤踞在南方上百年的門戶,在大魏開朝是躲過了大魏太祖屠戮,熬過了數朝權臣干政的風波,卻終究在大魏立國百年後,栽在了穆珏的手上。

不守臣論,終有禍殃。

一場銅礦案,穆珏自作主張,接連問罪了數名南方官員,然後,他就被一本摺子參了。

二十條罪證,血書寫就,全都是穆珏的罪證。

濫殺無辜。

殘暴不仁。

誣陷忠良。

......

每一條,都是死罪。

“按照侯爺的吩咐,已經著人寫了文章散佈出去,不日就能在南方掀起波瀾,訊息也會送往盛京。”唐可寅說著話,眼睛卻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負手站在廊下,看著院子裡獨自騎著搖搖木馬無精打采的孩子,周身陰冷,彷若烈日也驅散不開他身周的煞氣。

旁人被參,不是急忙回京認罪,便是再三上折狡辯。

他倒好,立刻讓人寫罵自己的文章,字字泣血,似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一樣。

唐可寅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曉得比起明儀公主,面前這個往日吊兒郎當沒正行的駙馬爺,手段更加狠辣果斷,心思也更加陰狠不可琢磨。

思及此處,唐可寅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行宮看見他的樣子,那無害直率的少年郎模樣,似乎已經模糊了。

“爹爹。”孩子邁著小短腿過來,伸著手要他抱自己。

穆珏蹲下來抱住他,他立馬把臉埋在穆珏肩窩處。

“隴西世家...”穆珏唸叨了一聲,似乎是無意的,僅四個字,他就抱著孩子走了。

唐可寅拱手作揖,等他走遠後,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奴才,必當辦妥。”

對付南方世家,明儀穩紮穩打一步步走來,佔據了道德制高點,不讓皇室沾染半點流言蜚語,如今,穆珏重拳出擊,有理有據,王氏滅門,南方世家的脊樑倒了,南方世家遭受重創,家族崩裂,子孫四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隴西世家哪裡還有留著的必要?

他們不過是用來牽制南方世家的一顆棋子罷了,如今已經沒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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