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沉了下來。
某種難以名狀的東西，來了！
寧明站在大陣中，四面八方是一道道沖天而起的光柱，全都是以純粹的靈氣所化，像是大龍貫通了天上地下。
“那是什麼？”
“天啊！是真的！這個寧夜的道劫是必死之局！”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驚到了，許多聖子級的人物都在驚呼。
“怎麼會...”遠處，趙良以及那群手下發怔。
上空，一幅黑暗道圖浮現，足有十里之廣，就像是一個蓋子，封住了九天十地。
道圖中是各種詭異、繁複的圖案。那是先天紋絡所演化，但卻讓人毛骨悚然，靈魂都在顫抖。
那絕不是正常的道紋，沒有神聖的道韻，反而像是被扭曲了。
這究竟是什麼？
“這讓老夫想起了極致道劫中的黑色生靈，應該是天地意志的一種顯化，如同天兵天將，不讓生靈證道。”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輩修士，嘴唇都在打顫。
眾人紛紛倒吸了口冷氣。
諸天有一些逆天的大道，是真的相當逆天。即便是當年推翻了天庭的那位北冥，也曾在道劫中倒下過。
“完了啊。”有人嘆息道，“趙良並沒有誇大，這樣一幅讓人窒息的黑暗道圖顯化，看樣子是天地不認可，太絕望了。”
“寧夜合不了道？”
人群中，麒傑茫然地看著那幅九天上的道圖。
“天地不認可...”
一旁，君無道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道劫尚未降臨，率先登場的居然是一幅黑暗道圖，由扭曲的先天紋絡交織而成。
彷彿是一個活物，擁有神智。
它在凝視著下方的那個白衣男子。
“黑暗道圖？”
寧明也抬頭，望著那幅道圖，心裡沉甸甸的。
趙良說的沒錯。
如今的天地變了，有些強者會打破平衡，而天地也會壓制那些絕頂人傑。
“前方無路了，今晚不可能合道成功了。”
“退下來吧，不去合道，那幅道圖說不定會自動消散，還能活下來。一旦要強行去逆天而上，恐怕形神俱滅。”
“沒想到那小子的大道居然達到了這一程度...哼，可憐，縱他再如何驚豔又怎樣？終究還是要黯然收場。”
眾人議論，有人感嘆，有人冷笑，表情各不相同。
季嬋卻蹙著黛眉，
儘管看不起替乾坤宮賣命的寧明，但這樣的場景，不禁也讓她聯想到了自家的仙尊。
同樣是絕豔萬古的大道，同樣是天地不讓踏出最後一步，同樣的絕望與無力。
真的不可能超脫了嗎？改變不了嗎？
季嬋攥緊雙拳，隨後美眸冰冷，“這就是你自己選的。替乾坤宮賣命，順天而為，那就一輩子被天地壓得翻不起身吧！”
遙遠的天機宮中。
無人發現的是，
三清宮的上空也出現了幾道不存在於現實中的人身，正在凝望著道劫中的寧明。
說實話，他們也不清楚這個道劫，更不知道那幅黑暗道圖代表著什麼。
“要落幕了嗎？還是說...”
眾人百感交集，全都看著那個大陣中的白衣男子。
而就在這時——
轟！
寧明突然目光堅毅，面對天關，並沒有選擇後退，而是要奮力抗爭！
一百刻黑暗道痕綻光，像是遇風而烈的大火，熊熊燃燒。
譁~
一片譁然聲響起。
對方選擇了繼續，今晚不會結束，這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來！看看誰能磨滅寧某的骨頭！從微末中一路走到了這裡，沒有什麼能阻擋的了我腳下的道路！”
這一刻，寧明的聲音如天雷滾滾，滿頭黑髮狂舞，眼中金焰騰騰，在絕境中再一次爆發出了魔王的一面。
道意如潮水，席捲十方，就像是催化劑，要人工降雨一樣。
哪怕前面趙良委託玉虛宮的一位強者，改變過此地的氣運，可在這一刻還是沒有半點作用。
“出現了！”
眾人大聲驚呼。
寧明爆發下，腳下出現了一條路，那就是道。
諸天最為重要之物，無數修士都走在這條路上，一步一重天，直至道無涯。
寧明堅定不移地踏了上去。
第一步。
瞬間，天地暴鳴，四面八方響起了潮水般的道音，彷彿雷聲貫耳。
上空的那幅黑暗道圖也發生了變化。
轟！
緊接著，在全場駭然的眼球中，道圖中竟浮現出了一個火球。
“那是...”
眾人被震愕地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妖族的一頭大妖也難以置信，大叫了出來，“這不是火道的道果嗎！！”
全場爆發出了聲浪。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寧明的道劫，那幅詭異的黑暗道圖中居然會飛出火道的道果，打破了常理。
“啊啊啊啊！”
下一刻，那團火直接飛向寧明，像是附骨之蛆一樣，纏繞在了他的身軀上。
寧明發出了刺耳的慘叫聲。
九重境的肉身也扛不住，自己的肌體立馬融化，血肉像是岩漿一樣流淌，露出森森白骨，連發絲都燃燒了起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火道的道果，若是大成，能燒融了世間的一切！
哪怕是妖族聖子、人族的年輕王者們，此刻也內心凜然，絕不敢去染指火道的道果。
但，寧明雖然被重創，但卻承受了下來，依舊挺立著，昂首向天。
趙良以及君無道等人面沉如水，但是不敢出手相助。
那樣做，不但救不了寧明，反而自身也會遭劫。
一時間，大家只能在看著寧明自焚，過程相當的煎熬。
良久後，火光才徐徐消失。
讓人鬆了口氣的是，寧明還活著，但卻很悽慘。
他身上穿了件五色仙衣，是妖族的九死寶衣，可衣服下就只剩下了一副骷髏架子。
抗下來了？
許多人都看得動容，難以置信，好誇張的生命力與意志力！
突然，大陣中，一條條璀璨光柱突然變成大龍般，互絞著，朝寧明湧來。
寧明的肉身迅速復原。
這是趙良之前的佈置，一億斤源石，精氣太旺盛了，比北極宮的瑤池還要變態，可以保證他隨時調養傷體。
片刻後，寧明肉身痊癒，重新生出了烏黑的髮絲，肌膚白皙晶瑩，那雙眸子似乎更加神光湛湛。
“他怎麼還變強了？”
有人驚呼，萬沒有想到，寧明不僅熬了過來，並且肉身還再次進階了。
寧明浴火重生的肌體寶輝閃爍，充滿了強大的力量感，若仙靈復甦。
他感受自身的變化，然後震驚。
自己的血肉中似乎產生出了一些道紋，很細微，但卻真實存在。
“這是...火道道紋？”寧明意外。
隨後，他就瞭然。
自己的神體是法則之物，本就可以吸收其他諸多的法則。
毫無疑問，這大有好處。
就像是祭煉帝器一樣，類似於妖族在體內刻下了道紋，肉身將大大增強。
以前也有人嘗試過，但他們終究是正常的人族身軀，自己是吞噬過一個宇宙的本源，近乎於神靈。
但緊接著，寧明又抬頭望天。
那幅黑暗道圖更加恐怖了，瀰漫著一種混沌氣息。
剛才，黑暗道圖中居然飛出了火道的道果，自己差點就被燒燬了本源。
那些圍觀的修士也陷入了深深地震撼。
對方的道劫，聞所未聞，從未有過。一條大道居然流轉出了其他大道的氣息？！
這打破了諸天的常理。
“今晚種種恐怕會流傳很長一段時間，依老夫看來，此道劫足以排進前五之列！”
雲霄宮的龍長老開口。
另一位同級別的老輩修士，道，“前五？我看是前三。”
諸天有很多逆天的大道，各有不同之處，沒人會真的去排名，只能給一個模糊的劃分。
就在這時，寧明再一次邁動了腳步。
“錚”
幾乎同時，上空的黑暗道圖中浮現出了一個道果，令人瞪大了眼球。
那是一杆黃金神槍，
像是以太陽真精鑄就而成，神武無比，足以刺穿萬古青天。
“果然...又來了...”
“這次是金道的道果，黃金槍！”
“擋得住嗎？”
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寧明也表情一滯，在那杆黃金神槍上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恐怖感。
鏘——
那杆黃金神槍動了，像是條怒龍，在天地間劃出了一條金色的光線，衝向寧明。
“不！”有人替寧明大聲驚呼，沒有一個正常的合道境生靈能正面擋下這一槍。
關鍵時刻，
寧明冷靜地取出一枚金光粼粼的龍鱗。
嘭的一聲，那杆黃金神槍像是鐳射衝撞在龍鱗上，瞬間將其打爛，大道之力太過恐怖！
“哇”
寧明大口吐血，胸膛直接被打穿，鮮血淋漓，心臟粉碎掉。
這是金道的道果，無堅不摧。在強者手中，一槍能捅穿漫天星斗，自己的神體又怎麼可能扛得住。
“沒天理了！”
“這要怎麼才能渡的過去？”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們？”一些仙尊世家的人物在喃喃，像是迷失了。
天機宮一方的趙良等人也沉默不語。
這簡直如同一個神話。
一條條大道的道果顯化，全都要來阻攔寧明的進軍，這是為何？
“多麼令人絕望，既然讓我們有了修煉的機會，可以遨遊天地間，為何卻又不讓我們能夠一直走下去？”
道路上，寧明滿身的傷，血肉模糊。
逆龍鱗被打破了，九死寶衣也化解了部分力量，可此刻還是久久未動，像是死了一樣。
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也兔死狐悲。
哪怕是暗中敵對寧明的那些人同樣保持著沉默。
那個白衣男子，並不是個例。
在如今的諸天中，還有很多驚豔萬古的人傑，同樣被道劫擋住了前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後面的死神一步步追趕上來。
天地不讓你證道，你能如何？
人生天地間，本就一蜉蝣，生命虛無，人生苦短。
“咳...”
忽然，在眾人的感傷中，寧明動了。
他艱難地咳出一口破碎的內臟，右手堵住了胸口的血洞，靈光嘗試癒合。
“寧夜還活著！他還要繼續嗎？”
“我輩修士，本就該逆天而行，人要擋路，那就殺了那人，若真有天關，那就打穿那片天！”
人群中，有鼓舞聲響起。
許多年輕弟子的熱血都上湧，情緒亢奮，包括麒傑這會兒都對寧明升起了敬佩。
這卻讓趙良皺起眉頭，吩咐手下，去找出哪些人趁機故意帶節奏。
另一邊。
寧明沒有死，但也丟了大半條命，他盤坐，再次吸收周圍的靈氣。
等到傷勢好轉過後，寧明又發現自己身上的五色仙衣黯淡了一個顏色。
這件九死寶衣是妖族的至寶，以一頭頂級的鳳凰大妖煉製而成，可以承載九次死劫，原本是九色的。
顯然，前人們已經消耗了四次，而自己剛剛又消耗了一次，只剩下了四種顏色。
這真是一條必死的道路嗎？
寧明再次抬頭，望著那幅龐大的黑暗道圖。
不知是不是錯覺，
那幅道圖似乎下墜了些，給自己的恐怖感更大了，籠罩一切。
“呼~”
寧明吐出一口濁氣。
不同於那些圍觀者，他很清楚自己的大道有多麼的為天地所不容。
諸天還沒經歷過真正的黑暗之亂，這裡的黑夜一直很靜謐、祥和。
那些仙尊級大修士，也從來沒有擔心過畸變的危險。
他們追求的都已經是高高在上的永生，是連寧媱那樣的神祇都奢望的東西。
他們將黑暗禁忌視作垃圾，傾瀉在那幾座宇宙中，並封鎖了十幾萬年之久，由此可見，諸天的恐懼到底有多麼深。
但，一個小魔王來到了諸天。
“萬道齊臨，天地壓制...本人的路，一界的希望，就要斷送在這裡？”
寧明抬頭看著那幅黑暗道圖，然後又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路。
然後，
他再次抬動腳步，在路上更進一步。
轟！！！
霎然間，黑暗道圖震動，混沌氣四溢，有一種開天闢地的力量在蔓延。
一個大鐘從其中降臨了出來，像是一尊活著的天帝，帶有至高無上的氣息，盤坐在九天之上，俯瞰著下方的生靈。
“是...是混沌道的道果！這次逆天了！”
眾人駭然地叫了出來。
接下來是更加讓人頭髮絲倒豎的一幕，
大道上，寧明猛地抬起頭，血氣上湧，眸光熾盛，直接一拳劃出熾盛的光。
“來！！！！！”
在憤怒與不甘的長嘯聲當中，天外天劇震，寧明的拳與混沌鍾撞在了一起，所有一切被震得剎那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