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滄溟星域，一顆未知的小星球上，寧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恐怖的痛感傳來，腦子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但，比起身體的疼痛，寧明的內心更有座火山噴薄，大吼道，“為什麼！”
轟~
寧明的一聲吼，一陣地動山搖，生活在這片地帶的生靈皆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渾似山神在發怒。
“寧明？你這是怎麼了？”
山廟中，軒轅凰也變了顏色。
軒轅凰如今的外表樸素了許多，她穿著粗布麻衣，但雙目清澈，膚色如雪，寧靜而空靈。
值得一提，萬星界和現實世界的流速一樣。
也就是說，在寧明進入萬星界的這一個月內，軒轅凰始終都一個人在這座山廟裡生活。
寧明並沒回話。
第一時間感到無法接受，這很正常。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沒有發洩無意義的情緒。
“失敗了，為什麼？”
寧明咬著嘴唇，在思索，“我明明已經完美復刻出了那枚天級符文。”
寧明可以很肯定：自己當時已經成功了，那枚符文渾若天成，並且內蘊有滅絕一切的道韻。
但在最後，那枚符文卻還是炸裂了，並令自己直接退出了萬星界，相當於死亡了一次！
“是師姐出錯了...”
最終，寧明攥緊雙拳，無可奈何。
哪怕內心充滿了不甘，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自己完美地凝聚出了那枚符文，可最後還是爆炸了，這隻能說明那枚符文字身就存在問題。
這樣的反轉，令任何人都難受無比。
“寧明你的臉色好難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啊。”就在這時，軒轅凰滿臉擔憂地走了過來。
“不要說話。”
寧明開口。
唰！
軒轅凰瞬間愣在了原地。
她從未見過寧明的這一面，並且，這句話還有些傷人，讓小鳳凰心裡很難受。
見狀，寧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抱歉，暫時不便多聊。”
他沒有理會軒轅凰，自身的元神受傷嚴重，需要儘快補充。
並且，時間緊迫，自己前面一直沉心於仙術當中，連現在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
等寧明詢問軒轅凰後，瞬間一呆。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仙道大會難道已經進行到了最後？”寧明的內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緊緊抓住，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明明答應過師姐。無論發生什麼，我也會出現的。”
寧明緊咬牙關，如何也不願接受這樣的現實落差。
旁邊，軒轅凰也一陣心慌意亂。
她並不知道萬星界的種種，更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究竟經歷了什麼。
然，哪怕是之前被各大宇宙級勢力圍剿，小魔王都從未有過此刻的沮喪與不甘。
“寧明...”
軒轅凰為之揪心。
唰！
就在這時，寧明瞬間取出天地樹。
天地樹此刻也有些詫異，“主人？”
“給我光靈。”寧明沒有浪費時間。
他還沒打算放棄，或者說，絕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掉姜離！
但就算是有足夠的光靈，自己也很難說在一天之內就恢復完畢，元神的傷勢沒那麼容易痊癒，一旦留下禍根就麻煩了。
沒有多想。
寧明吸收光靈，整個人通體綻光，如同一尊聖靈。元神上的裂縫在緩慢癒合，精神力水漲船高。
如果是以前，寧明只會感嘆天地樹這一至寶的寶貴，可眼下卻心急如焚。
傷勢恢復的速度太慢了！
這樣下去，還不等到自己痊癒，仙道大會早就已經結束了。
“不行！”
猛然間，寧明只吸收了一部分光靈後就停了下來。
他重新站起身，整個人踉蹌搖晃了下。精神完全沒有恢復好，就和一個病秧子一樣。
“寧明！”
軒轅凰忍不住了，衝上前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你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怎麼還不好好坐下休息？”
“不能休息。”
寧明搖搖頭，強忍大腦的撕裂痛感，調出體內的灰燼仙火。
譁~
兩縷仙火，顫顫巍巍地從其體內冒了出來。完全不似曾經的強度，反而更像是風中殘燭一樣。
這就可以看出精神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了。
一個熬夜了三天三夜的職業選手，恐怕也打不過一個黃金段位的遊戲玩家。
寧明咬牙，竟再次催動識海中的黑石，汲取禁忌之力，想要讓姜離的失敗轉為成功！
這樣的舉動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只怕會被嚇得驚呼瘋子！
“你怎麼在施展仙術？”
同時，軒轅凰滿眼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突然間，軒轅凰的聲音將寧明驚醒，全身渾似觸電般的感覺。
對了！
軒轅凰同樣是一個仙道天賦過人的天才！
可下一刻，寧明的眼神又迅速黯淡。
軒轅凰再是仙道天才又怎麼樣呢？
最後一天了，她難不成還能幫上自己？那簡直比靠著禁忌之力的小魔王還要匪夷所思。
“寧明。”
但就在這時，軒轅凰走到了寧明的身前，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寧明看著眼前這個只有自己肩頭高，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女。對方的眸子很清澈明亮，同時還透著堅毅之意。
軒轅凰目不轉睛地盯著寧明，“不管發生了什麼，請你向我說出來，好嗎？”
寧明微微一愣。
很快，軒轅凰的情緒就失控了，大聲道，“你是把我當成花瓶了嗎？還是認為我是你的包袱，是拖累？你一進萬星界就是十天半個月，我全程一個人被留在這裡，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處理不了...”
少女激動的聲音在這座山廟中迴盪著，一時間讓自己無言以對。
最終，寧明一嘆，只能暫時壓下心裡的焦慮。
“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了。”
寧明重新坐下，一邊吸收光靈，一邊解釋萬星界中的種種。
軒轅凰也坐在了旁邊，認真聆聽。
伴隨著寧明的娓娓道來，軒轅凰就漸漸露出了驚訝與動容。
天啊！
原來是這樣，小魔王在萬星界修煉天級仙術，並且就要成功的時候最後卻功虧一簣...
軒轅凰越聽越難以置信。
她前面在花海道宮當過一段時間的弟子，瞭解宇宙中的仙道。
同時，自己更清楚，天級仙術意味著什麼。
花海道宮作為一個星系級的大勢力，可以在空間中開闢出洞天福地，都沒有一門地級上品的仙術，只能讓自家弟子花費高昂星值進入那幾座仙館。
天級仙術一旦現世，必將引發全宇宙的大轟動。絕對是從古至今最強、最驚豔的術法！
“是那個姜離創造出來的嗎...原來她是你在紅塵仙館的師姐...難怪...”
下一刻，軒轅凰喃喃。
“嗯。”
寧明點頭，並嘆息道，“可師姐她沒能成功，那枚銘文還有些差錯。”
軒轅凰說道，“這很正常。按你所說，那個仙術只能由你的仙火發動，既然是這樣，姜離她根本就沒從頭到尾的完整實驗過，只是假設。”
“這不是假設，而是真的成果！”寧明道，“我已經成功過。只是其中的紋絡有一些問題，導致能量沒有穩定好而已。”
見寧明這副模樣，軒轅凰柳眉微顰。
隨後，軒轅凰又道，“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你又為什麼要這麼拼？等後面，在萬星界裡，姜離她與你一起再慢慢糾正唄。”
寧明眉頭緊鎖，“不。除了姜離以外，這世上還有一位能在仙道上奪魁的謫仙人物，蘇仙。”
蘇仙？
軒轅凰微微一怔，隨後記起了這個名字，自己在花海道宮時，師傅曾提及過此人一次。
說起來，蘇仙的名氣還要比姜離大一點。畢竟，前者還是一位至尊人物。
“在這次仙道大會上，蘇仙也有可能向世人展示出他的天級仙術...”
寧明說道，“但姜離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這部星海潮生法的銘文雛形。只要我成功了，那也就意味著姜離才是第一個創造出天級仙術的人。”
軒轅凰猶豫了下，道，“可姜離她的仙道銘文，明明就錯了啊。”
聞言，寧明沉默無言。
“這件事很重要嗎？”良久後，軒轅凰又看著他。
寧明點頭，“是的，這很重要。上一次要不是姜離出手相助，恐怕我們現在還在被冥火宮派出的高手追殺。”
說著，寧明元神再次恢復一些，重新站起身，身姿挺立，像是要傲視這天上地下。
“我不在意人世間的虛名，世人辱我、譏我、罵我最終全都只會懼我。但對於姜離這樣的仙道修士來說，這個虛名很重要。”
寧明握緊了拳頭，道，“我不甘心讓姜離師姐數年的辛苦付出，在最後時刻被蘇仙超越。”
“宇宙浩瀚，歲月更迭，一切絢爛的最終都成了虛幻。我只希望你能像曾經一樣，像個大魔王一樣好好活著，不要犯陷。”軒轅凰看著這個少年，目光中帶有一絲傷感。
“多謝軒轅凰你的關心了。”
寧明說道，但也只是這樣一說，很快就要繼續嘗試那個失敗品。
他想要在最後實現逆轉這一切，想要攜著天級仙術重新出現在仙道大會上。
哪怕希望渺茫於無，哪怕失敗的代價將會很可怕...
“我幫你吧。”
突然，軒轅凰那雙大眼睛望向寧明，“我知道，我比不上姜離。但我還是想盡一份力。”
此言一出，寧明心中好似被貓爪撓了一下，很難形容的感覺。
軒轅凰抿了抿唇，“你先凝聚出那枚銘文的紋絡。不要注入仙火能量，讓我仔細觀察一遍。”
“好。”
時間緊迫，寧明沒多言。
很快，
寧明就運轉仙力，強忍著精神的痠痛，小心翼翼控制好紋絡，在雙手間凝聚出一個符印。
哪怕沒有注入仙火，但大致的形體一出，這片天地間的大道還是被勾動了，滅絕道勢匯聚而來。
軒轅凰立馬感受到了難受，輕咬銀牙。
此刻，她就在寧明面前，湊得很近，近到寧明能看見少女臉頰的細細絨毛，在陽光下有種朦朧的美感。
“好厲害...”
軒轅凰目不轉睛地看著寧明雙手間的仙道銘文，第一時間就被震撼住了。
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疼痛中腦子裡生出。
只一枚符文就像是一尊天帝，擁有磅礴的大勢，蘊含有改天換地的偉力，能令一切生靈臣服。
“小鳳凰？”
寧明發現了軒轅凰的表情痛苦，對方的精神力還不夠強，當初的自己也是這樣。
天級仙術這一領域實在太深奧了。涉及到的種種玄妙，如同最複雜多變的方程式，就算電腦都不一定能解出來，更遑論說是人腦？
“沒事...”
軒轅凰在咬牙堅持。
這枚天級符文就是那個名為姜離的謫仙級女子創造出來的。
自己其實在很久以前就有聽說過對方，當時是在北原，小魔王直言，有一女子的天賦要高於自己百倍不止。
而今一看，果真如此。
在自己還深陷於玄級仙術的時候，對方已經突破了地級上品，想要在仙道的盡頭再次邁出一步。
眼下，只是觀看對方的仙術，自己就有種吃不消、精疲力竭的感覺。
“小鳳凰，算了。”
這一次就輪到寧明阻止軒轅凰了，就和之前的姜離一樣。
最後一天的時間，對方又怎麼可能找出這枚天級仙術的缺漏？
寧明已經看見軒轅凰的嬌軀在輕微顫動，光潔的額頭泌出了大量汗珠，臉色蒼白...
精神力就像是熱太陽底下的水漬，正在迅速蒸發。
“小鳳凰...”寧明再次開口。
“不要，除非你也放棄。否則姜離的這個錯誤的仙道銘文，你改不了，後面如果又發生了爆炸怎麼辦？”軒轅凰儘管很虛弱，但那雙眸子卻很明亮，語氣堅定。
轟~
與此同時，軒轅凰的腦海轟然一震。
自身的精神彷彿來到了星空當中，兩片絢爛若霞光的能量，如同汪洋般衝撞在一起，迸發出無數的璀璨光焰。
這就是姜離當初所感悟的滅絕道勢嗎？
軒轅凰感覺到了那個女子當時的狀態，己身融入這片黑暗宇宙，去擁抱那兩片星海碰撞時的偉大。
而在現實中，軒轅凰的嬌軀則一晃，即將倒在地上。
這是精神力徹底被耗光了...
寧明立馬不顧仙道銘文，上前將其抱住，並皺眉道，“好了，這枚天級仙術的難度太高了，或許也只有姜離她...”
誰知，
軒轅凰睜開雙眼，虛弱地看著寧明，竟露出了純淨的笑意，“我不比她弱的其實。只是北原的仙道太式微了而已。”
寧明張了張口，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沒事的，我還能繼續。”軒轅凰強撐著說道，想要繼續，“我會幫寧明你完成她的這部天級仙術，讓姜離她成為第一個開創天級仙術的仙道修士。”
話音剛一落下。
軒轅凰的意識卻恍惚了下，雙眼一黑，像是元神已經撐到了極限，但卻悚然地聽見了一道聲音，“我可以讓你看見真正的星海衝撞，讓你切實地感受到那種天地大道，這部天級仙術就在你的一念之間，而你只需要...”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