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東已經唱完了《陰天快樂》，但他的聲音都還在現場中迴盪。
這首歌沒有沒有個明確的目標聽眾，如果硬要說的話......
那麼每一個擁有過擦肩而過經歷的人，都是它的目標聽眾。
「這首歌加入歌單迴圈了。」
「可不是嘛，肖東還是能給人驚喜的好吧，誰說他之前唱《孤勇者》就是巔峰了，這首《陰天快樂》完全把他那種勢頭延續下去了好吧！」
「有一說一，其實在我心中......《孤勇者》還是稍微強那麼一些。」
「行，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的事。」
「這首《陰天快樂》我是愛了，路揚這小子行啊，一首《陰天》一首《晴天》，後來的《陰天快樂》也不錯。」
「確實，我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歌曲了。」
「今晚的日子，如果能有個妹妹在面前擦邊，她一邊擦，我一邊聽歌的話，那這日子神仙都不換。」
「在？推個......」
「...」
網友們議論紛紛。
所有出現的聲音都表達著對這首《陰天快樂》的喜愛，沒人提出反駁的意見。
大家都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表演。
這時肖東朝觀眾鞠了個躬，慢慢地退到一旁，他的對手，是周秋月幫忙的周玉。
“你們今晚給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周玉笑笑，“剛才我們還沒上臺的時候，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說的麼？”
“什麼？”
“就是路揚和李振上臺那會。”周玉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們上臺的時候，我們在後臺已經聽傻了，這種歌曲一首接一首的，觀眾大概是聽爽了，可是我們這些傢伙，壓力很大啊。”
肖東：“......”
“你這首《陰天快樂》也是。”周玉看向肖東，“我唱了那麼久的歌，有名氣也能夠對很多事情表示得平靜，但現在仍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音樂節目的比賽，聽完你唱歌之後，也開始有點緊張了。”
“抬舉了。”
肖東摸著後腦勺笑笑，其實他十幾年前是與周玉一起在同一家公司的關係，只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只是個小嘍囉，雙方見面連點頭都懶得點的。
就像是陌生人。
但現在，對方卻主動找上來說話，這讓肖東總覺得自己牛皮大了。
不過......
肖東又偷偷摸摸地看著周玉的臉，他知道對方的緊張和突然的搭訕，有很大一部分是路揚的功勞。
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沒有好的歌曲，誰知道他這號人物啊？
為了打磨這無聊的時間，肖東和周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你今天唱的歌是什麼天氣？”
“風。”周玉想了想，說，“沒想到吧，你們每個人都說了天氣，就我沒說。”
“......風？”肖東想了想，“我記得譚成那傢伙也是風。”
“不一樣。”周玉很果斷地搖頭，“他的風是龍捲風，而我的風，是風沙的風。”
這時李振才注意到對方的著裝，這小周天後身上穿著鮮豔的盔甲，那細節處，還有不少珠翠和花冠的在點綴。
很有古代女將軍說橫刀上馬就橫刀上馬的味道，這樣的服飾，她的手上拿著一把人那麼高的刀都不會覺得違和。
“京劇？”肖東又問。
“算是吧......”周玉想了想，“其實主題是那方面而已，部分是戲腔的唱法。”
“聽起來很棒。”
“這誇獎好敷衍......”周玉白了肖東一眼，她又看看臺上，“好了，樂隊好了，我要上場了。”
“嗯。”
肖東點點頭，他看著周玉的背影，這大姐頂盔貫甲，也不知道從哪裡順了一根棍子。
黑暗中，肖東只看到那是一根棍子，很長很長的棍，但認真看的話，那一端似乎又有光芒。
等到周玉走到燈光下的時候，肖東終於看清了對方手上的東西——
長纓槍。
「這姐有點颯啊。」
「我超，現在歌手都開始內捲了嗎？前面幾個人直接來好歌炸場，如今天后都開始上臺弄造型了？」
「這服飾......我怎麼感覺跟看戲似的。」
「不懂了吧。」有懂哥解釋著：「這是京劇裡的服飾，旦，而且是武旦，你看她拿著的那把長槍，有沒有那麼點女將軍的味道？」
「確實有。」
「女將軍？？？？」
「今晚的主題不是天氣嗎？」
「誰知道呢，慢慢聽著吧。」
「......」
彈幕已經開始討論了，臺下，路揚悄咪咪地跑到了顧清寒和方菲的身邊，這邊同樣在討論呢，身旁還有不少的觀眾不懂就問，至於是想和路揚顧清寒說話還是其他的，誰又知道呢？
“老師她今天寫的這首歌是京劇元素？”顧清寒問，“她也想不扣題？”
方菲：“......你老師這輩子就想著蹭飯，我們比賽比的是誰請客，所以你會覺得你老師不扣題？”
“刀馬旦......”路揚看著臺上的周玉緩緩開口，“這主題的天氣麼？”
“厲害的。”方菲忍不住鼓掌，“你們看看背後，這曲子還有二胡的加入。”
“牛。”路揚和顧清寒點了點頭。
這時燈光黑掉，黑暗裡，傳來周玉的聲音，她輕聲說著歌名：
“《吹起沙的風》......”
顧清寒也重複著剛剛周玉說的歌名，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想提問，但這時現場的討論聲慢慢地小了下去，一瞬間，有音樂聲開始在現場迴盪。
有那麼點女大將軍橫掃沙場的意思。
可細聽的話，卻能發現歌詞裡的故事——
穆桂英破洪州。
能在歷史裡留下名字的女將軍當然是個狠人，歌詞裡，她領兵廝殺，致使胎動腹痛。
然而：
她，軍陣生產，背子再戰，刀噼肖天左，解去洪洲危。
當然，故事只是基調，現場的舞臺也給歌曲本身增色了不少，而且故事的重點圍繞著歌詞，圍繞著那天的風和沙。
也算是扣緊主題了。
“很颯的一首歌。”路揚很喜歡這樣的歌曲，在周玉唱完的時候，他說。
“我剛才注意到了你的表情。”顧清寒微微眯上了眼睛，“有興趣？”
“再說。”路揚笑笑。
他只是從周玉的這首歌聯想到了周董的《刀馬旦》，但現在......
抄不抄還是個問題。
這時比賽繼續，投票環節。
分明到了周秋月的點評時間，可她想躺平不幹了，直接轉身離開點評席，帶著攝影直接走到方菲的面前，攝像頭和麥克風都懟到方菲的臉上。
“來，評價一下。”周秋月解釋著，“《陰天快樂》是路揚寫的，《吹起沙的風》是我寫的，不管怎麼評價都有偏頗，不如來其他人點評。”
“平分秋色。”方菲也不怯場，慢慢點評。
“先說《陰天快樂》，路揚的歌，剛才我在臺下問了他很多細節，這種歌曲搭配上肖東的唱法，給人的震撼是很強大的，特別是歌詞裡的很多細節，很能帶給人畫面感與代入感，似乎自己就是歌裡面的人。”
“再到《吹起沙的風》。”方菲又說，“給大家解釋一下啊，剛才周玉在舞臺上扮演的，其實是破洪州里的穆桂英，這是京劇的片段了，而她的著裝呢，屬於刀馬旦的一種，拿武器會武功的女戲劇演員，我這樣解釋應該沒問題，所以這首《吹起沙的風》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但粗中又有細，重點說了那天的風沙，似乎敵人還沒她身後吹來的風沙威脅大。”
“兩個歌手唱得都不錯，兩首歌也都不錯，至於讓我選的話......”方菲說，“誰獲勝我就選誰。”
她算得上好話全說了。
主打的就是一手兩不沾。
而周秋月卻有些不好意思，她拿起話筒，先跟周玉道了個歉，“我先道歉哈，今晚周玉的舞臺很絢麗，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其實蠻多人都知道.......有失誤了。”
舞臺上，周玉點點頭。
“這是我的原因。”周秋月又說，“如果沒有這種舞臺設計的話，好好唱完這首歌應該是沒問題的，雖然只是小失誤，但有錯就要認。”
周玉也笑笑，“下次我們合作，可不能搞這種蹦來蹦去的歌了，我承受不住。”
“哈哈哈。”
觀眾席裡傳來了歡快的笑聲。
這時投票完畢，《陰天快樂》以微弱優勢獲得勝利，兩首歌其實打得有往有來，《吹起沙的風》的舞臺太好，好到能讓不少人忽略周玉的小失誤。
但......
《陰天快樂》是真的好聽。
“看來這周是我和秋月要請你們吃飯了。”方菲笑笑，“現在我和她寫的歌都唱完了，其實還是你那首《晴天》強了不少。”
路揚也有些不好意思，“僥倖。”
“謙虛。”方菲衝路揚搖了搖頭，“接下來，就是你的秀場了。”
“是啊。”顧清寒也在一旁附和，“還有兩首歌呢。”
她抱著路揚的手臂，靜等著接下來的表演。
直播間裡。
「真的爽啊！」
「該說不說，《陰天快樂》其實和《吹起沙的風》真的差不多，如果不是周玉的失誤讓我們聽到的話，可能我也有些難選。」
「雖然失誤有些丟臉，但這才是真實的歌手啊，你看那些新生代的偶像，掛電的掛電，修音的修音，更過分的還在舞臺上亂吼亂叫，唱得那叫一個鬼哭狼嚎。」
「你說我法爺啊？我法爺喜歡在舞臺上作法怎麼了？」
「你的評論我喜歡，你的私信記得關。」
「......」
彈幕倒是聽了個爽。
但，再因為要樂隊慢慢上臺搭肩舞臺的緣故，總有一部分時間能讓大家消化。
就像品菜，吃完一道菜，然後用水漱漱口，這樣才能用全新的味覺品嚐下一道。
“教父。”前面的觀眾突然問，“趁現在他們還沒上臺，先跟兄弟們透露一下吧，接下來的兩首歌都叫啥名字。”
“《龍捲風》，《下雨天》。”路揚想都沒想直接回答，甚至還反問，“你覺得誰是誰的歌？”
“我猜一手《龍捲風》是路人組合的。”那人說，“《下雨天》是譚成的。”
他解釋得有理有據：“畢竟《龍捲風》這天氣，聽起來更像是路人組合的合唱，而《下雨天》一聽就是大悲的路線，更適合譚成那種中年老男人。”
路揚：“......你小子猜得不錯啊，除了沒猜對，什麼毛病都沒有。”
觀眾：“......所以是反過來的？”
“嗯哼。”路揚點了點頭，見前面這傢伙還想問。
這傢伙一直在他們身邊問來問去，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和顧清寒做出太親密的舉動，本來顧清寒還是靠過來的，現在都躲到一邊了。
這讓路揚對這小子有些不爽，但他都喊教父了，他能怎麼辦？
都粉絲，都哥們。
當然要繼續賣關子。
“其實我今晚更期待路人組合他們兩個人唱的那首《下雨天》。”路揚對著前面的觀眾說，“你知道為什麼麼？”
“為什麼？”
“超甜。”路揚衝觀眾微笑，然後側著臉。
“好了，只能透露到這裡了。”路揚不等對方的回答，衝舞臺努努嘴，“好好聽歌吧。”
路人組合已經上臺了。
前面的觀眾也轉過身去了，只是對於路揚賣關子的行為很不爽，心裡罵了路揚一萬遍不當人。
“甜歌？”顧清寒湊到路揚的耳邊小聲說，“你居然會說《下雨天》是甜歌？”
“我後來聽童玲唱了第一句。”路揚認真地說，“很難想象那姑娘能把聲音弄成那種樣子，聽起來確實很甜。”
“而且我說的是，很甜，不是說《下雨天》是甜歌啊。”
顧清寒：“......”
她算是搞明白路揚的腦回路了，這傢伙說超甜，說的不是歌曲本身，而是童玲的那個聲線。
就......
蠻合理的。
「來了來了。」
「我超，我看到路人組合就害怕，天氣......這主題，再加上路揚作品，怎麼感覺教父又要給這兩個傢伙來上一首廣場舞歌曲啊。」
「哥幾個，別說擦邊了，我媽聽到路人組合上場，都跑過來看直播了。」
「行，推個.......」
「......」
彈幕多是玩梗。
沒辦法，就算路人組合這兩個傢伙在《歌手》舞臺上唱了不少的歌，但......
他們唱廣場舞歌曲那時給人的印象實在太深。
這時現場的燈光全部黑掉，這是唱歌的訊號，還沒等音樂聲響起，一道甜得如糖果的聲音緩慢冒出，像是鄰家女孩的低聲呢喃：
“下雨天了怎麼辦，我好想你......”
眾人：“？？？”
這他媽是能是路人組合的聲音？
——
——
今天寫的時候聽著《刀馬旦》，昨天寫的時候......也在聽刀馬旦。
多的不說了。
大家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身體~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