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這幾個歌手的公司知道他們要違約的話，估計心裡面笑開了花。
畢竟那會的娛樂圈裡，所有人都對一件事兒心知肚明——
這年頭能掙錢的還得是年輕人，年輕人的樣貌和人設，總能讓一群有錢沒錢的熱衷粉絲充錢消費。
而老歌手......
沒熱度，有作品又怎麼樣？
很少人理的。
賣號不賣座，娛樂圈基本操作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歌手》節目讓他們的名氣再度回暖，熱度也能堪比如今的小鮮肉，各家公司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利用的價值，想著怎麼能夠榨乾，也想著怎麼趴在他們的身上吸點錢來。
可謂是從貧下中農變成了中舉的貴人。
只不過，這些歌手之前的合同都不好，違約金也不高。
跳槽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所以，近段時間，如譚成章海這類歌手的背後公司，都在費盡心思讓他們和公司再續前緣，繼續合作，只不過換個合同，各項待遇更好，且違約金更高。
這樣的事兒很關鍵。
關鍵到以後的公司高層與股東，能不能在美利堅買個葡萄酒莊，能不能多養兩個妹妹。
更何況，其他公司，對這些突然爆紅的歌手們，藏著狼子野心。
廢話，看到一群能夠大把大把賺錢的香餑餑，誰不心動啊？
只不過，現在他們沒機會了。
“那我們儘管享受比賽吧。”顧添衡聳聳肩，“以後公司見。”
“可以帶酒的。”肖東悄咪咪地說，“我們可以悄悄在公司裡面喝酒。”
眾人：“......”
他們突然覺得，這清路公司......
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著調？
.
選手們聊天之後，開始返回各自的位置，準備上場。
按照慣例，今天的主角自然是顧添衡無疑，節目還沒播出的時候，選手們心裡面都已經內定上這一期的全場最佳了。
這幾期下來，大家都找到了規律——不管這一期誰從中位區打上上位區，又或者誰搞了花招，哪怕那個人能引起再大的噱頭，最後的全場最佳還得是那天唱路揚新歌的傢伙。
沒有例外。
只是這傢伙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同在上位區的譚成和李露都看得出來。
以往的顧添衡都是那種隔壁搗蛋男孩的性格，不管他有沒有惹到你，你都很想把他抓起來暴揍一頓的那種。
但他今天不一樣。
這傢伙從返回房間開始就靜靜地坐在真皮沙發上，他的手握成拳頭狀，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半眯著，像是睡眠不足，也像是孤單了很久的小孩。
李露和譚成都沒說話。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剛才的顧添衡還在興致勃勃地給大夥說著，讓大家以後來清路公司，那時的顧添衡可謂是雄心壯志，但現在......
更像苦惱自己為何體力不支的中年男人。
都是有一定閱歷的老傢伙了，也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應該沉默，就像此刻。
三個人各自坐在一角，他們沉默不語。
一旁。
看著監控鏡頭的導演打了個響指。
“看見了沒，就這個鏡頭，後期的時候可以弄個烏鴉飛過去，然後拉下六坨鳥屎。”
“懂了。”後期員工默默點頭。
《歌手》的兩個版本，直播和完整版，兩個版本的口碑都不錯，但完整版本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被直播版本秒殺。
以至於後期的壓力很大。
之所以後期能出現在這裡，不過是導演在教這些玩後期的傢伙該怎麼製作出節目效果，畢竟後期的賣點，一般都在節目效果裡。
其實後期也知道，直播版本相較於完整版，有太多優勢了，可萬一完整版能更好呢？
畢竟......
如果完整版好不起來的話，他們這些後期估計就要被裁了。
後期抱著學習的心態，不懂就問，此刻，他指著螢幕說，“那現在呢？”
“現在啊......”導演點燃了一根香菸，他姿態悠閒，就像是夏日午後躺在樹下木椅上的老大爺。
他的眼睛微眯，觀察著顯示器裡的情況。
裡面有人說話了。
居然是顧添衡。
“你們今天有點沉默啊。”這傢伙還是用拳頭撐著下巴，語氣也有氣無力，“什麼情況。”
李露：“......”
譚成：“......”
他們兩個看看顧添衡，又看看對方。
明明是顧添衡開始的沉默，怎麼他們兩就被反客為主了？
“你確定不是你沉默？”譚成沒好氣地說，“你一到上位區就在那裡裝深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失戀了。”
“差不多吧。”顧添衡澹澹地說，“剛剛，我失戀了。”
兩人再次：“......”
他們看了一下左邊的攝像小哥，上中下三個位區的情況，也會實時直播，結果顧添衡這傢伙直接放出了這麼重磅的資訊麼？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擺在我面前，可我沒有好好珍惜，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跟那個姑娘說，下次一定。”顧添衡很深情地說。
“咳咳。”
譚成咳了咳，看向顧添衡，又看向那邊的攝像小哥。
意思是你別說了。
攝像小哥此刻人都麻了，他根本不知道現在該繼續直播，還是切出鏡頭。
“顧添衡談戀愛了？”
“不是吧，如果他談戀愛的話，還會成為《非誠勿擾》的第一期男嘉賓嗎？”
“有一說一，現在像顧添衡這種熱度的明星，他談戀愛絕對會有一點訊息傳出來的，可我們完全沒聽說過。”
“這直播有點勁爆，還能夠吃大瓜。”
“......”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議論紛紛。
大家平時都喜歡吃明星的瓜，什麼打胎啊，我們有一個孩子啊，誰誰誰又和誰誰誰談戀愛了啊，雖然沒什麼意思，可瓜嘛，這事兒就跟看熱鬧似的。
人那麼多，誰不想過去看看？
就湊熱鬧唄。
“無所謂。”顧添衡理解譚成的意思，“我根本不怕被曝光的。”
“那你說，我聽著。”譚成點點頭，似乎很想聽到顧添衡的故事。
“我和她徘迴過很多的櫥窗，至今還記得那些隔著窗的小熊玩偶。”顧添衡絮絮叨叨地說著，“住過旅館，溼過眼眶，在床上鋪滿過花瓣，也會在想她的時候坐在月光下輕輕握拳，似乎是想抓住月光，也想抓住她。”
譚成：“......”
他不聽了，擺爛了，閉眼了，躺在沙發上，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和顧添衡說話。
“小哥。”顧添衡衝那頭的攝像小哥招手，“有手機嗎，嗯......就想看看直播彈幕。”
“有......”攝像小哥弱弱地把手機遞過去。
直播是有延遲的。
這會的畫面裡，還停留在顧添衡講述著剛才的愛情故事，介面裡的彈幕刷屏，全是：
「顧添衡這傢伙也記得太多戀愛的細節了吧！」
「是啊，聽他這麼說，總讓我感覺櫥窗裡的小熊好像就在面前。」
「是真愛無疑了，怪不得剛才那麼難受。」
“還行。”
顧添衡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的表演還不錯。”顧添衡躺在沙發上，繼續故作憂鬱。
李露：“？？？？”
她看看顧添衡，又看看譚成，明明大家在一個房子裡，說的話也就這幾句，怎麼她好像是一句都聽不懂。
“什麼情況？”李露小心翼翼地問譚成。
“你問顧添衡吧，我不想說，說了就想打人。”譚成揉著太陽穴，“這小崽子有點欠揍。”
“顧添衡......”李露弱弱地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啊。”
“噢。”顧添衡恍然大悟，“醞釀情緒，等下要唱歌啊。”
“失戀是假的？”
“要不然呢？”
“那櫥窗呢，那旅館、花瓣，還有抓不住的......”
李露不說了。
她也自閉了。
時至今日，她才發現自己剛才所忽視的東西——在比賽之前，他們都有demo試聽環節，每個歌手都要表演一下今天自己需要演唱的歌曲，而顧添衡的歌裡面就出現過這種詞彙。
“你死了得了。”李露在那搖頭，“拿歌詞裝成自己經歷是吧？”
“嗯哼。”顧添衡不以為然，“是的，這是我想過的最好的方法，就像那些演員演戲，很多人演戲的時候需要寫人物小傳，目的是為了讓自己更入戲，所以我也用歌詞腦補了一下愛情故事，目的是為了等下唱得更好。”
“咳咳咳。”
坐在顯示器面前的導演傻眼了，連續咳了好幾聲，那根未燃盡的香菸讓他一時間有些難受。
那不懂事的後期還在問，“導演導演，這時候應該怎麼弄，才能讓畫面更有節目效果啊。”
“有個der!”導演招了招手，“你走吧，不用看了，這節目效果他們直播階段都搞完了，節目錄制完畢後都被傳來傳去的，搞不搞都無所謂了。”
彈幕上。
“6。”
“9。”
“搞節目效果是吧？玩尬的？”
最後是問號刷屏。
不過，有這一出也好，大家對顧添衡等下要唱的新歌又多期待了一點，哼哼，等下唱不好的話，直接噴死。
舞臺搭建完畢。
上臺環節。
首先是下位區的章海挑戰萬霞，並沒有什麼以大欺小或者欺負女生的話來，這是抽籤決定的東西。
章海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曲目，有那麼點他成名曲的意思，只不過是延續著他成名曲的風格和重新編曲重新填詞，更符合現在聽眾的審美，唱哭一片觀眾，也有人現場落淚。
當時他在房間裡說誰來誰死這句，還真不是誇張。
萬霞依舊穩定發揮，但這大妹子吃虧就吃虧在太穩定，她沒有任何的起伏和爆點，雖然後來表現的歌也唱出了人們的心裡，可相較於震撼程度來說，還是章海更勝一籌。
於是萬霞落敗，慘遭淘汰。
選手被淘汰的時候才有感言環節，此刻，那個曾經沒多少人記得的實力唱將，現在小有名氣的老歌手，一襲白裙在舞臺上輕輕微笑。
“感謝路揚，也感謝《歌手》。”萬霞說，“之前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情，是不是我們這些只有實力的老傢伙們都被世界遺忘了，要不然為什麼沒人再聽我們的歌曲，為什麼走在大街上都沒人能認得出我們。
但是《歌手》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我來了，我有粉絲了，走到路上會被人認出了，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展現自己的舞臺，也讓更多人聽到了我的聲音。
謝謝大家，謝謝節目，我以後會好好唱歌的。”
說完，她鞠躬。
“霞姐別走啊！”
“霞姐唱得很好的！”
“霞姐別走！”
“......”
臺下觀眾盡是挽留聲。
此刻，萬霞拿起了話筒，“其實我也不想走，但節目的淘汰賽制在那裡，而且我心裡其實也蠻想走的，畢竟......路揚下一期要來了，帶著他那首拖了大半年的《青花瓷》，我相信，到時候我會坐在臺下好好欣賞。”
“哈哈哈哈。”
觀眾們的笑聲送走萬霞。
臨走前還嘲諷一波《青花瓷》大半年沒上線，有一手的。
接下來。
中位區的李振挑戰譚成，美名其曰要給好兄弟肖東報仇。
也不知道怎的，李振這傢伙在唱完《山丘》之後，整個人的唱法又出現了很多的變化，他更油了，不是油膩的油，而是滑熘，不管怎麼難唱的段落，他都能用自己的方式給演繹出來。
這場比賽，李振依舊唱著老主題“煩惱”，唱出共鳴了，臺下觀眾男默女淚。
譚成運氣不好，正常發揮，但是碰上了變異的李振，惜敗。
路人組合挑戰李露。
李露超常發揮，看起來勢必要維持住上位區的地位，把臺下一眾觀眾唱得跟著揮舞，更有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歌曲的節奏跳舞。
但很可惜。
路人組合......
也爆種了。
話從爭論開始。
曾凱覺得自己唱幾句詞分一半的錢不行，雖然說他和童玲已經結婚，但錢都在童玲的身上，錢都拿了，還不讓自己唱多點？
於是他自己寫了一首男女情歌。
唱了。
效果不錯，很甜，其實從質量方面和李露的那首不分上下，可主要是反差，大家都沒想到路人組合會唱甜歌。
就這麼，觀眾送票了。
路人組合以微弱優勢擠進上位區。
“你倆不錯。”
上位區裡，顧添衡拍了拍曾凱的肩，“來，再給爺秀一下恩愛。”
曾凱：“？”
“秀啊。”顧添衡催促，“現在不秀，老子待會上場了。”
“你要幹嘛？”曾凱看向顧添衡的眼神很怪異。
“情緒醞釀，我得再體驗下單身狗的滋味。”
曾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