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蕭裕嘆氣道：“前幾天給他們作，就是讓他們把手上的錢用完。”
“可我覺得沒有什麼區別啊。”黃銘撓了撓頭，還是不太能夠理解。
“這樣說吧。”蕭裕解釋著，“他們前幾天作，是沒有危機感，收成散漫，力氣全部用在作上面，畢竟有錢嘛，沒有危機，現在窮了，不好好幹活就吃不起飯，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蕭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是笑著的，可黃銘總覺得這個老總笑得越來越陰森，很有那種奸計得逞的感覺。
黃銘沒有聊下去，順著蕭裕的思路往下想——
沒有錢，只能幹活，而且幹活得到的錢並不多，這麼下來那幾個小子只能用力幹活，力氣都在田地上面用完了，誰特麼還有力氣作啊？
當吃都吃不飽，生存都成為問題的時候，所有的問題都沒有了，腦海中只能剩下一個念頭——
搞錢。
“嘶——”
黃銘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說來，這節目好像有點刺激啊，看著一群喜歡作妖的傢伙遭受苦難，這感覺聽起來還不錯，而且這種事兒怪不到別人，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作得太狠。
而且......
“錢這方面是不是還要有後續說法？”黃銘突然說，他看向蕭裕，“我粗略地算了一下，他們現在的錢，哪怕是那些田地裡的東西全都收了賣了，最後估計也只能過得到過年，活不到春天，到時候......”
“你也算是看明白了。”蕭裕笑笑，“我這兩天看了很久路揚的策劃，其實這節目主打三個賣點。”
“您指點。”黃銘認真聽著。
“第一，反差，這東西不用我多說了，叫上一幫外界人認為的，光鮮亮麗的傢伙跑來種田，這樣的戲劇效果是有的，要不然節目剛開始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觀眾。
第二，改變，有錢沒錢兩個樣子，還有就是......他們真實的人設，現在衣食無憂，肯定不會有毛病暴露出來，可到時候沒錢了，又或者幹活幹得累了，這麼多人，肯定有點紛爭，時間夠長也夠久，他們身上的小毛病和優點肯定會暴露出來，這幫人臉蛋不錯，如果還有點大家喜歡的性格和優點，到最後總會收穫到一幫粉絲。”
蕭裕的第二點說完，黃銘突然打岔道：“粉絲......我們一定要粉絲嗎？”
“不是啊。”蕭裕聳聳肩，“這些傢伙之前的粉絲那麼多，完全是營銷出來的，粘性不足，而且現在的粉絲不像原來的那麼沒腦子，只不過是喜歡外表而已，而我們要做的是把他們真正的一面展現出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我們可以直接讓他們滾。”
“可我總覺得和路揚那邊的作法不太一樣。”黃銘認真說，“路揚那邊可沒有什麼人設。”
“折中的方法。”蕭裕嘆氣，“練習生是不可能改變的，路揚雖然不喜歡這個東西，但他不能不面對這個事實，他想改變環境，那麼只能從底部做起，怎麼做？把這幫練習生給調教好了！”
“噢噢噢。”
黃銘恍然大悟般地一連串點頭，總覺得這樣的想法和計劃很宏偉，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想想就覺得自己有點小偉大。
“您繼續。”他說。
“第三就是金錢了。”蕭裕聳聳肩，“國內的綜藝節目，至今還沒有在金錢方面做過文章的，他們窮的時候和富的時候怎麼過的，兩者一比較就是看點，而且你剛才也算過，最後這幫人活不下來，到時候沒錢怎麼辦？和你們談判唄？嘉賓和節目組談判，有沒有節目效果，就看你們怎麼操作了。”
“瞭然，瞭然。”黃銘笑著點了點頭。
他算是搞懂之前的那些操作了。
雖然這幾個練習生或者是名氣偶像在參加節目之前有些粉絲，但現在看，那些粉絲就不是他們節目的主要目標觀眾。
節目從一開始就確定了要面向大眾，給大夥來看節目效果，順帶增加粉絲粘性的，至於之前的觀看人數減少......
算了吧，雖然不是全天直播，但也是每天進行的節目，黃銘覺得保持節目首播的線上人數就不是能做到的事兒，有一半就不錯了。
這他孃的是直播，大家都有生活，有工作，有學業，誰他孃的會每天看啊？
“我的話你別忘了哈。”蕭裕再次重複，“這幾天，這幾個小子的行為，給我記錄下來，然後剪輯成影片，實在不行把素材發給路揚，我讓他做一下，對了......《我們種田吧》這節目，雖然是直播形式，但是為了確保某些觀眾的觀看體驗，最後肯定要出正式版本的，做好準備就好了。”
“好好好。”黃銘目送著蕭裕出門。
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視線從棚內移到了屋外。
那幾個小子已經不再作妖了，每個人的神情呆滯且迷茫，像是心靈遭受重擊。
“別發呆了，買兩箱泡麵，然後把東西賣了，看看還有多少錢吧！”
劉運站起身來說，作為年紀最大的嘉賓，面對節目組的計謀，他選擇服從。
“買泡麵？前幾天大魚大肉，今天買泡麵？”
“你沒看出來麼？節目組故意的，故意讓我們把錢作光的，你現在來跟我發脾氣有用？不行你就去找節目組？什麼欺軟怕硬？”
“要不是你讓我們買那些東西，三千塊可以讓我們過好幾天！”
“你吃沒吃？啊？買了之後，我煮了之後，你吃沒吃？吃的時候笑得最大聲，沒錢的時候嚷嚷得最大聲，你真可以啊！”
“反正我去收稻子了。”另一頭，彭亮也站起來，目光掃視身邊的幾個嘉賓，淡淡地說，“我把錢都用來買泡麵和雞蛋，這些錢花完，各用各的，收的東西拿出去賣也是一樣，到時候沒錢被餓了，我只會大聲鼓掌。”
“你還幫著說話了，手上有個幾十塊錢了不起？”
“......”
嚯。
這就吵起來了？
黃銘看著那幾個小子的爭吵，瞪大了眼睛，他招招手，本想讓攝影跑過去近距離拍，誰知道這幾個懂事的傢伙早就圍上去了。
那邊，有個叫馬毅的小子憤怒地大喊了一句：“拍拍拍，拍你嗎啊！”
可攝像根本不理，鏡頭依舊懟臉，像是沒看到這一回事兒，原來這傢伙還想著讓他們多給點鏡頭呢，現在就不想要鏡頭了？
馬毅瞪大了眼睛，又是一片鳥語花香。
“精彩，精彩。”
不遠處，黃銘拍了拍手。
...
路揚站在視窗發呆。
顧清寒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發呆。
網上的謾罵聲持續有一段時間了，但路揚這邊依舊沒有人搭理，哪怕是清路公司總部的下面被記者圍堵了，逮到幾個公司的藝人了，大家都保持微笑，不回答任何問題。
而今，居然跑到小區裡面了。
“這小區的安保不太行。”路揚忍不住地搖頭，指著下面的門口淡淡道：“這快遞員都把車開到車庫了，這沒看不出的麼？還有那邊......不是說不給外賣進來的麼？這特麼的怎麼一下進來了那麼多個，真當我們業主瞎啊。”
“算了吧。”顧清寒微微嘆氣道：“你沒看見那保安臉上笑得都跟花一樣了麼，這幾天估計收東西收得都瘋了，誰能頂得住這樣的誘惑啊。”
路揚挺胸抬背，語氣嚴肅至極，“我就能！”
“真的麼......官人？”
路揚：“？你不對勁。”
“呵。”顧清寒輕聲笑笑，“到時候就搬家了，懶得管。”
“嗯嗯。”
路揚看了一眼腳下兩個翻來覆去的小孩子。
現在住著的這地方的確算得上大，可成為父母之後，心態總會有一些微妙的變化，總想給孩子更好的。
而且，之前他和顧清寒就想著搬家了。
“就是不知道那好訊息什麼時候來。”顧清寒突然幽幽地說。
路揚這幾天在房間裡練著各種樂器，雖說顧清寒也會跟著練，但她原來可是衝浪高手，哪怕現在賬號登出，也會悄咪咪地在網際網路的風浪上馳騁，自然知道網上的那些言論。
三天前，全網一片罵聲，但前兩天《我們種田吧》上面的金錢危機一出來，又來了一些觀眾，而且線上人數不再下降。
說起來也是奇怪，今天上網的時候，倒是有不少人幫節目說好話了。
顧清寒知道最後的口碑肯定會發生變化的，但是不清楚會是什麼時候。
“看個節目吧？”顧清寒試探性地說，“看看今天怎麼樣？”
“也差不多了。”路揚想了想，“口碑反轉就在這兩天。”
夫妻兩人又坐在電視機的面前，《我們種田吧》的內容呈現，居然是一幫小夥子在賣稻子，而且沒有任何的作妖，沒有唱歌也沒有跳舞，有的只是......
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
“你確定這是讓他們做節目？”顧清寒看著畫面，沒好氣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拍的是勞改呢。”
路揚：“......我也不知道這幾個發生了什麼啊。”
“三百八十塊，鉅款！”
電視突然發出聲音，是劉運，路揚認得這個傢伙。
蕭裕從微娛那邊帶來了兩個練習生，一個劉運，一個彭亮，事先跟路揚打了個招呼，他也算是認識了。
“買點豆芽，再買點肉，其他的慢慢花。”
“不是......哥，我真想多吃點肉，能不能來個肘子？”
“肘子？呵呵，咱們這三百塊，買一百塊的米，剩下的還要吃幾天，你覺得如果咱們跟前幾天那樣用的話，能活到下個月？”
“第一次賺錢，吃點好的怎麼了？”另一頭，馬毅氣勢洶洶地說著。
電視機上的幾人討論個不停，一時半會也沒有個解決的方案。
看著電視機的顧清寒搖了搖頭，“這幫人啊......性格好像已經暴露出來了。”
“這馬毅......估計是沒用了。”路揚也跟著搖頭。
“要不要把他踹了？”顧清寒眨巴著眼睛問，“看著影響心情。”
“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現在踹一個馬毅，誰知道會不會來個李毅？”路揚淡淡地說，“而且......有對比，才更好凸顯其他幾個人的性格。”
“主要是他們公司的老闆已經在求饒了。”顧清寒聳聳肩，“電話都給你打了好幾個，微信上面的訊息更不用多說，都快發了幾百條。”
路揚：“......這麼強的麼？”
“你說呢？”顧清寒反問，把路揚的手機拿到他的面前。
這傢伙平時都不用手機，也就是顧清寒無聊的時候會開啟他的手機來看看，當然，大多數是衝浪。
螢幕上顯示著聊天視窗，備註是「巨鯊娛樂李總」，是馬毅的公司老總。
原來這傢伙也在路揚的面前叫囂，但此刻的語氣，有那麼點求爺爺告奶奶的樣子：
「路總，你行行好吧，把馬毅踹了吧，這樣玩，他的粉絲都快掉完了。」
「路總，可憐可憐我的八十歲老母，還有我那剛出生，話都不會說的小兒子，我別墅的貸款都還沒有還完呢，好不容易培養了一個能夠賺錢的苗子，現在他都被人罵得脫粉了啊！」
「路總啊！」
「......」
滿螢幕的都是求饒，路揚選擇直接關掉，“這馬毅掉粉很嚴重？”
“要不然呢？”顧清寒踢了自己的拖鞋，雙腿晃啊晃的，“其實前段時間節目直播間裡的那些觀眾，基本上都是那幾個練習生和偶像的狂熱粉絲，你知道的嘛，都是用人設和營銷騙過來的，而馬毅之前的人設就是好大哥，什麼尊老愛幼啊，什麼善解人意啊，這方面的好詞好像都能放到他身上了，結果在節目裡罵人和打架，現在更是和另外幾個產生矛盾，人設都崩了，你說掉不掉粉絲吧？”
“這不就是該麼？”路揚淡淡地點評一句。
“確實該。”顧清寒拿起電視遙控器點了點，把彈幕放了出來，“你看看上面的彈幕。”
「嘿，這馬毅是不是巨嬰？」
「這就是之前的好大哥人設？這不純純沒腦子嘛？」
「要我說，是不是教父已經不管這節目了啊，從三天前，沒錢開始，這幫人就開始撕逼，好像還挺好看的啊。」
「我建議！《我們種田吧》，直接改名為《流量們又崩人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