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房偉還是有些小期待的。

接下來的兩個月,年前,他是沒有辦法跑到各種一線去了,但他還是想做些有意義的事兒。

採訪美利堅的那位上帝,在他看來就是有意義的事。

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動,他很少關心娛樂圈,甚至對那個圈子沒有什麼興趣,但他也在前線聽到過對方的名字,他還記得那些一線士兵跟他分享歌曲時臉上的表情。

“上帝真的是上帝,這場戰爭已經持續太久了,誰都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停止,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停止,也沒有人想過干擾,可上帝不一樣,他也許是目睹到了慘烈的景象,所以用著自己的方法行動.”

時至今日,房偉都還記得那士兵說這話時的語氣,認真且真摯。

現如今,詢問路揚認不認識上帝,其實是房偉的無奈之舉,他不瞭解娛樂圈,所以也不認識在這個圈子裡面的朋友,現在和路揚有了聯絡方式,他當然不會放過。

在他心中,路揚覺得算得上他在娛樂圈的惟一人脈。

可這唯一人脈的回答讓他有些發呆。

「上帝,認識是認識,但是他不會露臉參加採訪,而且也不能說中文采訪,最好釋出文字,影片是不可能了,最多最多就是音訊。

這列出來的條件也太多了,多得讓人以為路揚和上帝那小子關係頗深。

房偉沒有多想,繼續問道:「那你能幫我引薦一下嗎,或者給個聯絡方式,至於採訪我可不可以和上帝見上一面?」

路揚秒回,可那答覆有些讓房偉看不懂:「在哪?吃飯沒?」

房偉:“.”

這回復像是家裡人在關心他的行程,可他和路揚都沒有見過面,大家唯一的交集只不過發生在今天,況且

就開始吃飯的麼?

「魔都。

」最後,房偉只能老老實實地回覆道:「我今天還算有空。

「行吧,來我家吃個飯,順便採訪。

路揚秒回,順便傳送了一個定位,備註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房偉呆呆地愣在原地,他完全搞不清楚路揚的意思,去對方家裡吃飯就算了,為什麼還能跟採訪有著聯絡?

他總認為上帝是美利堅人,所以在路揚跟他說上帝只能支援英文采訪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意見,可是現在路揚的說辭卻讓他疑惑。

很疑惑。

難不成那個美利堅的上帝就在路揚的家裡,所以自己的採訪請求才能同意得那麼之快,所以路揚在第一時間回覆自己的時候,提出了那麼多的要求。

應該只有這一個可能性了。

可房偉還是謹慎起見地疑惑了一句:「採訪?」

「是啊,採訪啊。

」路揚懶洋洋地回答道:「我就是上帝,你那遠嗎?我家還有半個小時就開飯了,對了,有沒有什麼忌口的?喜歡吃什麼?我多燒兩個飯菜。

房偉:“.”

你.

就是上帝?

這玩笑是不是開得大了點,還有就是,你這麼輕描淡寫的承認自己的身份,然後後面還跟著一連串的家長裡短,看起來就像是,上帝這個身份在你看來,完完全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有這麼說話的麼?

你著實是把我震撼到了啊。

房偉來不及多想,時間到了,路揚家裡距離他公司算不上遠,開車十多分鐘的時間,他不快不慢的下樓,還不忘把剛才那首《止戰之殤》的音訊檔案複製到u盤,想著等下一路上慢慢欣賞這首歌曲。

“今天剛認識,晚上就叫到家吃飯了麼?”顧清寒好氣又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所圖謀呢.”

“幫我們剪了兩個影片,而且那首《ani》的時候,也算是變相幫我們宣傳了,請吃一餐飯不算什麼.”

路揚聳聳肩,“畢竟幫了我們的忙,所以接受一下采訪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再說了,房偉做的那些事兒擺在那兒,他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我也不會擔心他把上帝身份的事兒給說出去.”

“你接受採訪,打算討論什麼話題?”顧清寒眨巴著眼睛看著路揚,“我覺得應該房偉應該是過來討論《答案在風中》這件事兒的,畢竟是諾獎,而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鮑笛算得上是同一類人,他們都向往著和平,能往這方向宣傳,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應該是《答案在風中》吧.”

路揚聳聳肩,“我其實還想透露以後的創作方向,關於上帝這個賬號以後的路線問題.”

“為什麼?”顧清寒認真地看著路揚。

她總覺得這事兒吃力不討好,主要是,如果先透露出自己的創作方向,那麼幾乎就是表明了以後的歌曲型別,對於聽眾和樂迷來說,期待感自然而然地下降。

就好比。

如果路揚不說那樣的話,聽眾們會對上帝那個賬號接下來的每一首歌都興趣滿滿。

但如果路揚說了,以後發歌,別人會自然而然地以為,上帝的新歌和之前一樣,反正都是那個題材,聽不聽都沒什麼區別。

無意間會流失很多聽眾的。

“跟他們表明,我們不想去爭.”

路揚淡淡道。

顧清寒恍然大悟搬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其他的話。

她想她大概聽懂了路揚話裡的意思,裡面的他們,其實就是美利堅的那一幫人,雖然幻夢和迷霧唱片現在是暫時性地和他們合作了。

可財帛動人心,如果上帝的名聲再上幾個檔次,又或者把那幾位所謂的歌王歌后壓下去,指不定那幾家公司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來。

可是,如果一開始就擺明以後要創作和平向的歌曲,他們只會覺得賽道不一樣,雖然都是歌手,但大家還不會成為完全對立的敵人。

“可以.”

顧清寒抓了抓路揚的手,“我支援你.”

房間裡的兒女又開始啼哭了,夫妻兩往嬰兒間跑,路媽在廚房裡烹飪著今晚的飯菜,菜香瀰漫整間屋子,夫妻兩在嬰兒室裡忙碌著,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平淡又富有生活氣息。

半個小時候。

隨著門鈴的一聲響,路揚微笑著開啟了家門,路上買過禮物的房偉愣了一下。

他之前雖然在網上看到過路揚的資訊,也知道對方的年紀,卻從沒在網上見過這傢伙現在的樣子——

一身普普通通的家居服,臉上沒有任何化妝的痕跡,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

這打扮和這姿態,看起來就像是家裡人在歡迎他回家。

“房偉老師.”

路揚笑笑,“你好你好,我是路揚.”

“你好你好.”

房偉點了點頭。

他用餘光大量著整個房子,這是魔都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層,裝潢風格是簡約風,但裡面又透著溫馨,客廳裡擺放著兩臺嬰兒車,一藍一粉,飯菜的芳香中間還透著嬰兒的奶香味。

“孩子剛剛哭了一下.”

路揚笑笑解釋道,“所以帶出來透透氣.”

“喔喔.”

房偉尷尬地撓撓頭,有些懊悔地說:“忘記你已經結婚生子了,來的路上有點匆忙,忘記買孩子的東西了.”

“沒事.”

路揚笑笑,把房偉帶到客廳的沙發上。

房偉的面前,茶几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檔案,上面大部分都是英文字樣,右下角有著深橋唱片這家音樂公司的鋼印。

只聽路揚又解釋著,“這算是身份的證明吧,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是上帝,所以乾脆把一些合同拿給你看了.”

“那怎麼可能.”

房偉打了個哈哈,“我肯定相信你是上帝的好吧.”

他臉不紅心不跳,手上假裝隨意地翻看著合同,其實眼神認真至極,上面是各種的版權資訊,都是上帝的歌曲,《答案在風中》同樣在裡面,而這些檔案的右下方,真的是路揚兩字。

真是上帝?

房偉臉色平靜,內心卻愣了好一會。

他屬實沒想到這一層面,最開始他還以為是上帝在路揚的家裡。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聽過士兵們安利的《答案在風中》,也打聽過一些上帝在美利堅做的事兒,更是聽過上帝不少的歌。

他自認為自己勉強算得上是上帝的忠實粉絲,和那些無所事事的美利堅人一樣,他也曾想過上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原以為上帝可能是一個黑人老頭,老頭這個詞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太精確,但一定是上了一些年紀的,畢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寫出那些樣的歌曲。

也曾想過上帝可能就是美利堅某個鬱郁不得志的中年音樂人,白人,又或者是拉丁裔,總之絕對不會是亞洲人的面孔,更不可能是亞洲人。

因為他從沒有往這個方向思考過。

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面前,所有和上帝有關的合同都擺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呢,裡面的上帝那一欄,確確實實籤的是路揚的名字。

這根本就沒有剛剛答應出來的可能性,雖然這些合同保護得很好,但還是能從上面看出一些使用過的磨損痕跡。

“為什麼?”房偉有些疑惑,“為什麼你在被網友們謾罵的時候,沒有選擇公佈自己的身份?你手上明明有一個可以毀天滅地的大殺器,卻選擇沒有動用.”

“這算是採訪的一部分嗎?”路揚聳聳肩,“採訪之前,我希望房偉老師知道幾點.”

“你說.”

“第一.”

路揚淡淡道,“我不想透露出上帝是個亞洲人的身份.”

“因為國籍?”房偉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知道不少的國內明星,在年輕的時候,瘋狂在國內撈金走穴,到老了,賺得已經足夠了,不想再拼命了,便偷偷更改國籍,跑到異國他鄉拿著鉅款揮霍。

如今想來,路揚不想透露上帝是個亞洲人,那麼這麼的一定可能,畢竟還沒有換國籍呢,如果換了,然後再公佈身份,在那個一醜陋的國家,指不定能收穫到不少的粉絲。

因為那是某種正確。

“這到沒有.”

路揚擺擺手,大概是看出了房偉的疑惑,他解釋道:“我只是不想透露而已,至於國籍.嗯,我還是很愛自己祖國的.”

“那原因是什麼?”

“以後的創作方向.”

路揚定了定心神,認真說道:“這也是我今天同意採訪的原因.”

“你說.”

房偉聳了聳肩,“我們可以先聊聊,到時候再進行一個正式的採訪,畢竟要保證你身份的私密性.”

“謝謝.”

路揚點點頭,“主要是《答案在風中》獲得諾獎,其實在那之前,在《答案在風中》獲得一部分人喜歡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嗯.”

房偉饒有興致地聽著。

“你說.”

路揚看著房偉的眼睛,“god,這個賬號,又或者說馬甲的影響力那麼大,如果繼續唱商業化,好聽的,能夠火遍整個美利堅的歌曲,爆紅一輩子,又或者爆紅一段時間,是不是很簡單的事兒?”

“這點我否認不了.”

房偉點點頭,“因為在美利堅,已經有不少人覺得你的地位要比那些歌王歌后更高一些.”

“可只是幾首傳唱度高的歌有什麼用?”路揚反問這著,“當時《答案在風中》唱出來之後,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歌曲可以是某種精神的媒介,透過歌曲,大家可以領會到某種精神,就像《答案在風中》,大家知道了戰爭的可怕,知道了和平的來之不易,雖然大部分聽眾可能做不了能夠改變世界的動作,但我至少給他們埋下了一顆種子.”

“所以,和平,又或者說,立意高的題材,將會是你以後的創作方向麼?”房偉突然想到了什麼,“上帝這個名頭,這個名氣,做這樣的事兒.”

“嗯.”

路揚微笑著點點頭。

“你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歌手不太一樣.”

房偉笑笑,“沒有人會想著做這樣的事兒,至少不會放棄自己的熱度和名氣,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人.”

“這世界總要有人當笨蛋.”

路揚聳聳肩,“某些行為,在某些人的眼中看來,就是很蠢,但那些行為總要有人來做.”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房偉輕輕地嘆了口氣,“我以前很喜歡這句話.”

“我也不喜歡草臺班子.”

路揚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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