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從大帳後面轉了出來,對躺在地上的帶頭大哥嘿嘿一笑。

“怎麼樣?你服不服?”

那神態趾高氣昂,語氣盡是嘲諷。

帶頭大哥被問的臉紅脖子粗,脖子一梗,瞪著血紅的眼睛一語不發,李裕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呵呵,還不服氣?”

“你有本事放了我,咱再來過!”

帶頭大哥瞪著眼。

“呵呵,你以為你是孟獲呢?可我不是諸葛亮!”

李裕把臉一沉,變臉之快讓人膽寒。

“來人,拉出去,砍了!”

李裕一甩袖子,扭頭就走。

“哎,哎,大人,我服,我服!”

“嘿嘿,你服……”

李裕回頭一看,那帶頭大哥和在場的兵將都看向一人。

竟然是一個鼻涕拉瞎的小子,也被捆著,扔在帶頭大哥的旁邊。

“你?你是誰?”

李裕這個氣啊,你服有屁用啊!

“我叫豁子。”

這小子還吸了兩下鼻涕。

“咳咳。”

李裕強壓下心裡的不適,“誰服了,就有飯吃……”

他一眼看見豁子身上的破襖,“……有衣穿!”

“真的嗎?”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

李裕伸脖子一瞧,在眾人的後面,幾個士兵正壓著一個扳五扳六的壯漢,剛剛還在反抗,聽見有飯吃有衣穿,也不掙扎了。

“當然是真的。”

李裕一見有門兒,趕緊分化瓦解。

“你們不但吃得飽穿得暖,還能招安成為官軍,怎麼樣?有願意的沒有?!”

“有,有。”

豁子使勁的把自己的腦袋翹起來,生怕李裕看不見他。

李裕還偏偏不看他,而是對著其他人踅摸。

其他人都看向他們的帶頭大哥,大哥還沒發話呢。

見此,李裕這才轉頭看看還沒緩過神來的帶頭大哥。

“豁子!你混蛋,你叛徒!”

帶頭大哥這才想起來,自己要訓斥叛徒才行,不然自己這個大哥就要成光桿司令了。

“大哥呀!”

豁子吸吸鼻涕,一臉哀怨的看著正對他瞪眼的大哥。

“我們當匪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能有口吃的喝的麼!現在不當匪也能有這些,幹嘛還當匪呀?!”

其他人一聽,有的點頭,有的發愣,有的不知所措。

帶頭大哥也愣住了。

是啊,怎麼把自己的初心給忘了呢?!

當初實在過不下去了,才當匪打劫的,如今既然有吃有喝了,幹嘛還當匪?

再說了,可以招安,那不是……

他心裡還在琢磨招安呢,魏艾把眼一瞪,“拉出去,砍了!”

旁邊的衛士也反應過來,剛剛殿下可是有令,這還沒執行呢。

膀大腰圓的刀斧手一邊一個,拉著帶頭大哥就往大帳外拖。

“哎,哎!別……”

這下不僅這些山匪小弟,就連帶頭大哥都發懵了。

剛剛不是說服了就招安嗎?咋的,變卦了?!

這時候,豁子突然反應過來,“大哥,你還沒說服呢!”

“哎,哎,停,停,服,我服!”

帶頭大哥也是情急之下順口就說服了,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艹,我咋也叛變了呢?!

“哈哈哈哈,好,服了就好,拉回來!”

李裕被這些小子搞的肚子疼。

你們是來打劫的嗎?你們是來搞笑的!

刀斧手把帶頭大哥從帳篷門口拉了回來。

“你們是不是都服了?!”

這些山匪見大哥都服了,自己還能不服?

一個個都直點頭。

豁子見大哥被拉回來,喜極而泣。

“大哥呀,你可算是服了呀,我擔心死你了!”

一眾山匪都看著大哥,生怕大哥再冒傻氣。

“是不是真服?不會是誆我吧?”

李裕又開始猶豫了。

周圍的刀斧手一見殿下猶豫,就一擁而上,拉著這些人就要出去。

“真的!絕對是真的!我發誓!”

豁子嚇得都要尿了,一聲比一聲高的保證。

其他山匪一見官兵要開刀問斬,一個個都高聲發誓,自己絕對真心服輸,要是口不對心人神共忿,天打五雷轟!

帶頭大哥見狀心裡的一口氣也洩了。

“你呢?!”

李裕瞪著眼看著這個領頭人。

“我,我也真服了。”

李裕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氣餒。

“嗯,既然你們都是真心歸服,好,那咱們就約法三章!”

一眾山匪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新老大。

“一,不得背叛兄弟,否則殺無赦。”

“二、一切行動聽指揮,否則殺無赦。”

“三、不得欺男霸女,濫殺無辜,否則殺無赦。”

“聽懂了嗎?”

“呃,懂了,懂了!”

眾人一聽這個衣著華貴的小公子宣佈的約法三章,沒什麼不好,他們本來就是窮苦人,這三章對自己也有好處,同意了!

“鬆綁!”

刀斧手解開他們身上的綁繩,這些山匪一個個活動著身子。

豁子心眼多,見李裕在看他,立馬往地上一跪,問道:“這位小公子,您是何人哪?”

魏艾一握刀柄,高聲喝道:“這是大唐德王殿下,嫡皇長子!”

豁子一聽是個王爺,還是皇長子,這大腿得多粗啊!眼珠一轉,立馬口中高呼“主公”。

其他人一見,心裡一動,趕緊跟著跪倒,齊聲高呼主公。

“呵呵,都起來吧。”

李裕心裡樂開了花。

要知道,主公可不是一般人叫的,如果你叫了主公,就說明你甘願以此人為主,自己為僕。

它和做臣可不一樣。

“魏別將,給他們登記花名冊,然後在大帳外集合。”

這些人被收走了隨身的兵器,帶到其他的帳篷裡登記。

說起來也很戲劇性。

按說大家相互廝殺都有死傷,相互見了怎麼也得有敵意,可這個時代廝殺死亡太司空見慣了,相互投降歸順也再正常不過,都是為了活著。

其他帳篷裡也有一些俘虜被押了過來,見大夥都投降了,也就不再反抗。

這一戰,官軍這邊無一傷亡,山匪倒是死傷了二十幾個,有不願意當官軍的,李裕就放他們走了,這樣的人也沒必要留在身邊。

最後花名冊上登記了一百人。

帶頭大哥名叫方興,是個箭術高手,曾經在禁軍裡幹過,後來禁軍被解散了,這才幹了山匪。

豁子是他的表弟方良,因為門牙掉了一顆,外號“豁子”。別看這小子膽小,可是為人機靈,善於跟蹤偵查,是幹間諜特務的料。

那個壯漢是方興一個村的發小,叫大牛,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力氣大,幾十斤的大砍刀耍的虎虎生風。

其他山匪也都是他們一個村的,相互之間知根知底。

李裕在大帳外親自點名,算是正式認可了這些人。

當晚就讓他們擠在帳篷裡歇息,經過這一宿的驚嚇,這些山匪也老實了,很快就呼嚕聲響起。

第二天一早,飽餐戰飯。

李裕跟魏艾一商量,把這些人分成了三部分。

方興為隊正,挑出五十人,分成五夥,安排原來的侍衛任夥長,這樣既讓方興發揮了自己的才能,也能有效的遏制隊伍。

豁子方良挑選會騎馬有經驗的十人,成立了一個哨探夥,由他擔任夥長,任務就是在隊伍前方十幾裡打探敵情。

大牛被李裕賜名“李熊”。

見他力氣大,為人憨厚老實,剩下的四十人就由他帶領,任隊正。四個夥長也是李裕的原侍衛擔任。

李裕是去就藩的,也沒帶多少衣服,魏艾他們這些侍衛也沒什麼富裕的甲胃,只有十幾套昨天戰死侍衛的衣服還在。

李裕讓他們把這些衣服鎧甲換上。

方興和李熊都換上了甲胃,用上了官軍的制式裝備,心裡很高興。

豁子方良換上新衣,心裡高興,在這些兄弟面前走來走去的顯擺。

其他沒撈著的眼睛裡都冒綠光,羨慕嫉妒恨各種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射出幾個大窟窿來。

“咱們現在沒有那麼多裝備,等到了地方,保證每人都有。”

“嗷嗷嗷~~~”

這些昨天還是山匪,今天就變成王府私兵的泥腿子,心裡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踩著狗屎,走大運了!

今天早上他們算是吃了一頓飽飯。

收拾停當,拔營起寨,直奔藍田關。

豁子的哨探夥打馬先行。

李裕他們的隊伍在十里後跟隨。

“報,主公,前方安全,到藍田關還有二十里……”

“報,主公,前方安全,到藍田關還有十里……”

“報,主公,前方安全,到藍田關還有五里……”

“再探!”

現在李裕覺得好多了,他找到了點人肉導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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