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下午，穀雨上班的時候，通訊室的老李喊他接電話。
穀雨拿起電話：“喂，您好？”
一個女人的聲音：“喂，孫少平嗎？我是田曉霞！”
穀雨呵呵一笑：‘你收到我的信啦，最近好嗎？’
“好著哩。本來你一聲不吭就走人，我還覺得不夠朋友，不過我看你的信裡有你單位的電話，我就原諒你了。”
“那我得謝謝你小田主任的寬宏大量。”
“討厭！誰是田主任了！我爸才是個副主任呢。你都是國家幹部了，說話還沒個正形。”
“哈哈，我們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間開開玩笑也是應該的。”
田曉霞微微搖搖頭，說：“對了，你最近怎麼樣？”
“我一切都好，謝謝你，不過我覺得你打這個電話，肯定有事吧，放心，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
想想也知道，以田曉霞的性子，想和人交流，肯定透過書信的方式，很多話也能直抒胸襟。
果然田曉霞道：“嗯，你一猜就準，是這樣……”田曉霞把煤田徵地的事跟穀雨說了一下，問穀雨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其實對這一點穀雨早有所料，煤礦也是國家工人階級，肯定優先城裡人，原劇中孫少平的銅城煤礦的工人身份，還是田曉霞走關係弄來的。
但這事要辦，肯定要有個契機。
剛巧田曉霞這個電話打過來了，穀雨決定出手辦理一下。
不錯，有的政策在醞釀中，只是還缺少一些補充，穀雨正好趁趁機填補一下。
所以穀雨說道：“嗯，我知道，我想想辦法……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學習啊？”
田曉霞笑著說：“你說的是這幾天討論《水滸》的熱潮嗎，我們學校經常組織學習的。”
穀雨壓低聲音說：“曉霞，你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這種無聊的事情有什麼值得關心的，我說的是文化課……”
田曉霞聽到孫少平的話，覺得這是在誇獎自己，心裡還是美滋滋的：“我知道了，我會認真學習的。”
“知道就好，這件事我會問一下的，有訊息我直接給你爸打電話，記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兩人掛了電話，穀雨便準備著手解決問題。
說心裡話，他透過這件事得了好處，拿到了六十二元的工資，住了四合院，又因為這個身份幫大哥孫少安成為縣聯社駐石圪節的工作人員，極大地減輕了家庭負擔，眼瞅著家裡就能翻身了。
結果當地的老百姓卻沒得到好處，田福軍也坐蠟了。
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
見田曉霞掛了電話，徐愛雲忙問：“少平怎麼說？”
田曉霞笑著說：“他說會幫忙想想辦法的。”
徐愛雲有些失望，卻也無話可說。
本來打這個電話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她也不可能真的相信剛去一個月的孫少平能解決這個事情，所以安排女兒打電話，更多希望女兒和孫少平多多接觸的，看女兒喜滋滋的樣子，應該是目的達到了。
……
穀雨坐了下來，拿起一張紙開始奮筆疾書，寫完之後和辦公室主任打了一個招呼，便去見了陳司長。
陳司長見是孫少平進來，笑著說：“少平啊，有什麼事嗎？”
穀雨笑著說：“司長，是這麼回事，就是我家鄉發現大煤田的事，但在徵地過程中有一些問題，當地部門希望從本地招收煤礦工人，這事咱們部裡沒有同意，老領導託我打聽一下具體是因為什麼原因，我也沒有辦法推脫，我又來的的時間短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道道，就厚著臉皮向您請教一下。”
陳司長笑了笑，讓穀雨坐下，還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
你說的這個我知道，招工方面政策上也沒限制農民，但現在知青比較多，所以檔案的要求各個單位招工優先考慮知青，這個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穀雨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位陳司長雖然是那位大人的弟子，但他畢竟負責的是科教司，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阻止人家不招知青。
所以他笑著道：“原來是這樣。陳司長，我看相關政策檔案的時候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您看這樣有沒有可行性？如果把煤炭衍生品交給當地大隊。讓農民有個進項，陳司長您也知道黃原那地方土地貧瘠，一年打不了幾顆糧食，現在再把地收了去挖煤，老百姓就真的不好過。”
陳司長想了一下說：“具體情況你是怎麼想的？”
穀雨把寫好的構思遞給陳司長說：“領導你看看，這是我的一些想法，您看一下有沒有可操作性。”
陳司長接過來看了一會，笑著說：“可以可以，有想法也有可操作性，不管是煤炭部門還是當地大隊，都不吃虧，這叫雙贏，而且還省了我們的許多人力物力投入，還能增加地方集體的收入，我看可行，這事我提到部裡開會討論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穀雨笑著說：“那我可謝謝領導了，我這也能對老領導有個交代。”
陳司長笑道：“都是為了工作，你能想出這麼一個法子，說明你懂得思考，也善於學習，是個可造之材。你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下週一去報道，這幾天好好收拾一下。”
“好的，陳司長。”
穀雨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把蘭炭的生產交給當地大隊，允許地方集體開辦蘭炭生產企業，煤炭部門統一收購。煤炭部門不再投資蘭炭生產，當地集體也有了一份可觀的收入。
政策傳達需要時間，穀雨想了想，決定先通知一下田福軍。
不然等他接到訊息，苗凱和馮世寬早就收到了，到時候人家又來摘桃子，這田福軍又落下一個裡外不是人，說不定馮世寬還有話要說：“能指望福軍同志辦什麼事？最後還得讓我來解決。”
當然，這種事也不能明說，讓田福軍理解就行。
畢竟他要說是自己的幫的忙，會引起不太好的後果。
比如有心人會覺得自己能量大，動不動找他幫忙，你說他幫不幫？
畢竟就原西縣而言，像田福軍那樣一心為老百姓辦實事得的沒幾個，他可不願意為了某些人的官帽子出力。
田福軍下午的心情非常好，他沒想到最高階還是記掛著人民群眾疾苦的，這個政策非常好，很適合他們縣的實際情況，他這幾天為協調的事情，都快像李登雲那樣害牙疼了。
不過這個電話一接，他頓時精神抖擻，百病全消。
他明白孫少平為什麼提前告訴他，不過他不是很在意，只要那些大隊社員得到好處，個人得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其實能當上縣革委副主任，不是不會搞陰謀詭計，只是現在這種局面，搞這個很沒意思。
回到家看到徐愛雲在廚房做飯，還老不正經的從後面抱住親了一下。
徐愛雲嚇了一跳，看了一下丈夫確認沒病，也就放心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田福軍笑著說：“煤炭部有檔案即將下發，允許集體開辦蘭炭企業，煤炭部門統一收購，這幾天操心的事，終於可以圓滿的解決了，我就知道上面是牽掛老百姓的，這是我最高興，吾道不孤啊！”
徐愛雲愣住了：“這也太快了吧……”
田福軍沒聽清楚，問：“什麼意思？”
徐愛雲就把她讓田曉霞給孫少平打電話的事情說了一遍。
田福軍擺擺手，說：“你想多了，他才去了不到一個月，能影響什麼政策檔案？……他最多隻是去留意了一下，知道了有這政策，就給我打電話了。”
徐愛雲卻覺得事情不可能那麼巧合，她總想把事情往好裡想，這樣才能符合她對孫少平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