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門派的規矩,總是比官府要鬆一些。
所以在對被生擒的六個人當中,被關押的時候受到的拷打也更厲害點。
更過分的是桃谷六仙也參與其中,他們不但喜歡胡說八道,更喜歡嘗試新鮮事物,比如用點穴的手法折磨犯人。
一不小心就把他們的武功全給廢了。
這個時候,嶽不群說話了。
他是君子嘛!
君子要守大明律的,要做一個尊敬守法的良民。
看著這些人的供詞,有看他們武功被廢,便長嘆一聲,將他們送到山下的華陰縣衙門。
這群人是江洋大盜,在全國各府各縣都應該有他們的海捕文書。
那麼將他們押進衙門,關入監獄,算是把他們送到該去的地方了。
大明律法,就算是縣令判了斬立決,犯人也不會立刻被斬首的,照例要層層上報,然後刑部匯總到天子那邊勾決。
所以“秋後問斬”這件事,一向十分麻煩,
大明官場規矩,判的死刑過多,官員考績上就不會有什麼好言語,沒有慈愛之心啦,治下地方不穩啦,風言風語的。
所以地方官員很少判決死刑,倒不是說他們治不死人,想要殺人,直接讓你去站籠裡面待著,不用兩天人就站死了,還不算死刑,還起到了威懾作用。
這群江洋大盜,按理說應該判死刑,然後一級級的報到上級部門,最後等天子勾兌之後再處斬他們。
但華山派大筆的錢財送進去,縣令立刻仁愛之心大發,不願意隨便砍人腦袋,於是上報斬刑就變成了站籠了。
這幫武功高強、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要麼在山上被殺死。
要麼站籠站到脖頸骨頭斷裂而死。
非但如此,他們的供狀幾乎貼滿了長安洛陽一線的大部分城市的城門。
包括白板煞星在內的四十多個江洋大盜,襲擊住在華山的大明良民,所幸當地百姓奮起反抗,將他們一網打盡,送到官府查辦。
經過官府詳細調查,發現這夥人背後可能存在金主,不是什麼地主士紳,而是嵩山上的一夥結社,為首之人叫做左冷禪。
不過官府還不能確認,只是懷疑。
上百份供狀,如傳單一樣傳遍江湖,嵩山派名聲頓時臭了。
江湖好漢紛紛哀嘆,好你個左冷禪,你個濃眉大眼的當世高手,居然也入了黑道。
……
此刻,吹拂到嵩山勝觀峰的清風,已經變成了颶風。
“卡察”
檀木椅子突然四分五裂,左冷禪扎著馬步,虛懸在半空,雙目圓瞪,滿目不可思議。
堂中氣溫急劇變冷,一陣狂風從外邊吹來,把所有的紙張書信吹得四處飛散,輕便的物事飛灑在各處。
第五太保,有“副掌門”之稱的湯英鶚打了個冷顫,忙站了起來,麻利地把各色散亂的紙張收集了起來,放在掌門師兄的桉前。
“華山派竟然強橫如斯!嶽不群心底深沉如斯。”左冷禪慢慢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移步走下大大堂,慢慢坐了下來。
狄修在外面聽到聲響,快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手腳麻利給師父和師叔送上清茶,轉身去收拾掉在地上的各色物事,端端正正擺放好。
湯英鶚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十個月前,嵩山派以雷霆手段,準備將劉正風一家斬草除根,以達到敲山震虎、殺雞儆猴的作用,卻被一個穀雨給攔住了。
好吧,這個穀雨武功高不可測,喊著行俠仗義的旗號,對付他們嵩山派如殺雞,所幸沒有真的殺了嵩山派眾人。
嵩山派退一步就是,目光定在華山派傷。
沒成想這個穀雨成了嶽不群的女婿!
非但如此,嶽不群的女兒、弟子,都顯露出過人的武功。
他嶽不群更是憑著一根掃帚就把就擊敗了封不平,將劍宗的篡位野心化為烏有。
這也就罷了,畢竟已經探查到了嶽不群的武功,似乎比左冷禪高一些,但也高的有限。
可是,誰能想到,他們居然一口氣把白板煞星帶領的四十多個黑道高手給剿滅了。
這可是嵩山派花了十幾年,攢下的合格打手,就這麼一波流給弄沒了。
非但如此,嶽不群你還把他們送上官府,利用供狀的形勢,把嵩山派和白板煞星他們的關係,抖摟的一清二楚。
這下嵩山派丟人丟大發了。
江湖上人人橫目,所有人都知道,左冷禪和許多的黑道煞星有勾結。
那麼江湖上的許多疑桉、滅族之仇,丟寶之災,是不是也和左冷禪有關?
安慶府王大善人家的三十八頭母豬一夜之間被凌辱,衛輝府丐幫一代弟子乞討十年賺來的千顆珍珠被偷竊,平陽府柳翰林畝產十萬斤的良種消失不見……
這一切是不是嵩山派乾的?
是不是左冷禪乾的?
他都勾結白板煞星、冀北三雄、七星使者了,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並不是說千夫所指能和病毒細菌共鳴,而是千夫所指,經受者會怒火沖天,導致疾病殘生,以至於鬱鬱而終。
古往今來,這種人實在太多了,比如范增、狄青……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左冷禪的宏偉計劃剛剛開始,就遭到了華山派的迎頭一擊,如果沒能解決華山派,後續計劃就成了笑話了。
但華山派能解決掉嗎?
湯英鶚只能搖頭了。
雖說從實力上將,嵩山派依舊人才鼎盛,遠在華山派之上。
但華山派有能一口氣幹掉四十多個黑道好手,自己還沒有受到多大損傷,他的底蘊和實力已經令人倒吸一口涼氣了。
更何況他們還有嶽不群、穀雨兩個比肩掌門師兄的絕頂高手,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嵩山派真要敢舉派攻打,自己也必定損失慘重。
到了那一步,他左冷禪也必定成了嵩山派的千古罪人。
所以無論如何,他湯英鶚必須勸掌門師兄忍下這口氣。
大不了把氣撒在江淮、荊襄一帶,把那邊的山寨匪盜、幫派賭館之類的打手全都清理一遍,嵩山派的威風自然重新聚起來了。
就在嵩山派要偃旗息鼓的時候,穀雨悄悄離開華山,去漢中乘船東行。
嶽靈珊這邊安撫住了,該去給曲非煙交公糧了。
更何況,根據昆式無人機的調查,因為賈布的死,東方不敗卻無動於衷,導致趙賀圖兔死狐悲,悄悄放了被關在獄中的向問天,兩人下了黑木崖,到洛陽見了任盈盈,然後去杭州了。
任我行是否脫困,穀雨不在乎,他和東方不敗狗咬狗,誰勝誰敗,穀雨也不在乎。
當穀雨和黃鐘公算是朋友,這任我行想傷害我的朋友,那是不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