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如此猖狂,屋裡的人全都訝然。
這小子是個傻子嗎?
敢在這裡鬧騰?
穀雨皺眉道:“本官就是穀雨……”
“奉各位大人的命,命穀雨去往聯合調查組臨時官署,備齊賬簿清冊文卷,帶齊相關人等,即刻前往,不得耽擱。”
聽到這狂妄之言,穀雨冷笑一聲,直接起身,那傢伙以為穀雨聽令,更是狂傲無邊,冷冷說道:
“話已經說清楚了,快動身吧,別耽誤了各……”
話未說完,穀雨一腳踹了過去,直接把他踹地上,劈手奪過文書,看了幾眼,隨即撤的粉碎,丟在這長隨臉上,冷聲問道:
“我乃大梁定海伯,市舶司大使,是正三品。你這廝是幾品啊?敢直呼本官名字。”
穀雨踹人,自然不會用力,但是這長隨也直接被踹的岔了氣,半天才緩過來,看到穀雨敢撕公文,毆打差役,心想你沒幾天好日子過了,此時不做強項令,更待何時?
當即大聲罵道:“中書舍人朱大人是我家……”
王通上前又是一腳踢出,這長隨整個人被踢了起來,然後摔在這青磚地面上,這次踢的太狠,疼的連叫都叫不出了。
“你一個給人做牛做馬的奴僕,敢和本伯如此說話!”穀雨冷哼一聲,吩咐道:“來人,給我張嘴五十,叉出去!”
“是!”立刻有兵卒上前執法了。
陪著來的戶部吳郡司和太倉官署的差役才敢陪笑著上前說道:
“谷伯爺,小的們真是公差,也是奉命而來,那些查辦的大人們讓您去那邊……”
“有聖旨嗎?”
“……是各部和內監那邊派來的,沒旨意。”
“既然沒旨意,和本官又各不相干,陛下給本官下的文是協從查辦,為何要令本官上門!?要查,來市舶司官署這邊查!”
沒有旨意的聯合查辦,最多被地方稱為上差,根本稱不得“欽差”,穀雨乃是大梁定海伯,市舶司大使,為大梁皇室和茶桶賺錢的。
更何況他是皇帝派來代替淮王的。
說白了,他才是欽差。
而且,這是查辦,不是查案。
所以從法理上,穀雨不需要在意什麼。
當然他本來也不需要在意。
真惹急了他,當天晚上疾馳百里,潛入皇宮把梁帝蕭選、譽王蕭景桓、靖王蕭景琰一起給幹掉,引發天下大亂,到時候誰敢查他?
而且到時候他擁淮王進京稱帝,那就是妥妥的輔政大臣,王莽、曹操、司馬昭、爾朱榮、高歡、宇文泰、李世民就是他的好榜樣。
只不過這樣不符合穀雨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罷了。
其實即使在他們制定的規則裡,穀雨一樣理直氣壯,在程式上別人還真是挑不出錯來。
那幾個差役知道穀雨的厲害,自然無話可說,在那裡賠笑著點頭。
“本官忙,你們退下吧。”說完之後,穀雨又是回到座位上,帳房們手捧著一疊疊賬簿文書圍了上去……
傳話的差役們哪還敢多呆,連忙快步離開,到了大門外帶著那個長隨走了……
……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本官這就要寫信給中書令大人,上奏給聖上,參他一個橫行不法!!”
聽著長隨添油加醋的哭訴,聯合調查組的所有人都怒了。
朱剛烈更是暴跳如雷。
想查案,結果連穀雨的面都見不到,眾人除了齊聲大罵,卻別無他法。
列戰英暗中搖頭。
要不是他只是來輔佐的,只帶刀不帶嘴巴,再加上靖王嚴令,他真想扭頭就走。
這幫人都是豬隊友,根本帶不動。
人家只是一個閉門羹,你們居然半點法子都沒有。
這算什麼文官?
就在此時,內監郎掌司趙有亮幽幽道:“既然說的是查辦,谷畢業那邊又說去他官署查,那咱們過去就是。”
所有人面面相覷,也只得嘆了一口氣。
因為,只有這個辦法了。
到了第二天,眾官員終於看清楚自己了,按照規矩,遞拜帖登門,說明來意。
穀雨這才緩下臉來,給他們安排好房間、賬冊,以及經辦的差役。
任他們查。
趙有亮卻沒有查,而是申請去街上轉轉,穀雨也就安排人陪她去了。
列戰英是副手帶隊的,也不需要查賬,便找了一個房間休息。
“這帳目的確是清楚……”
“一筆筆的彼此都有勾連,條目都有跡象可循可查,老漢戶部當差三十年,看著這清楚帳目,覺得爽利……”
“這一筆進項,那邊可有……”
“……。有的,某曰進款多少……”
這屋中算盤聲和小聲議論聲響成一片,不過議論的卻都是這帳目清楚,各部底層官員和差役各個都是熬出來行家裡手,個個本領不凡,但愣是沒有找到半點問題。
朱剛烈很不爽。
他雖然是譽王府出身,但其實也是在衙門熬了十幾年的書辦,聽這議論越來越心煩,忍不住大聲喝道:
“仔細看著,不要遺漏了一絲一毫,出了什麼紕漏,小心本官扒了你們身上的皮!”
可惜無論是朱剛烈還是下面的官員,都不知道。
對於這些賬目,穀雨邊也是盯的緊,專門養了一批帳房內部審查,他的管理經驗和規則何等了得,再加上高額報酬和嚴刑酷法,這些賬目自然周密的很。
別說他們,便是琅琊閣、江左盟的賬房高手來了,也只能連連歎服。
從早查到晚,第二天接著查,一連查了三天,結果什麼也沒查出來。
朱剛烈皺著眉頭叫來了查賬的吏目頭領,走到邊上低聲詢問道:
“真的一點查不出?”
“不瞞大人說,搞不好那穀雨還貼補了些進去,一項項清楚明白,這麼看,不管是錢還是貨物,搞不好也不怕咱們盤的。”
朱剛烈煩躁的擺擺手,那吏目剛轉身又轉了回來,開口說道:
“小人大著膽子說幾句話……”
……
到了第三天,朱剛烈讓人請穀雨過來。
穀雨進來的時候,旁邊陪坐的有列戰英,禁軍掌司劉長風,戶部員外郎馬連海三人。
朱剛烈道:“谷伯爺,牛尾藥、鹿皮、府綢你抽稅都在一倍或者幾倍,不合規矩,你怎麼解釋?”
劉長風接著道:“谷伯爺,你賺來的銀子口口聲聲都說運到宮內做金花銀,可卻只有內監庫房掌司那邊的印鑑收條,並無少府、光祿勳和戶部的副署,更沒有禁軍的籤令,於法理不合,難道你勾結內官,串通私吞嗎?”
穀雨微微一愣,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天底下哪裡都有聰明人。
就是很多聰明人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整天想著拐彎抹角的事情。
“谷伯爺,這兩個問題,還請回答,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