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沒打算用嘴遁技能說服尋建祥。
反正張淑華的媽媽會給他壓力的，到時候這廝自然而然認真考慮這件事。
但是現在，穀雨已經給他指明瞭方向。
第二天下班之後，穀雨照例去圖書館看書。
圖書館門口，負責檢查借書證的事一個面相漂亮，但氣質高冷的姑娘。
此人叫劉啟明，是劉總工的三女兒，和宋運輝後來的妻子程開顏是閨蜜，不過卻不像程開顏那麼懶散，除了工作之外還去夜校提高自己。
很多年後，程開顏一直待在廠屬幼兒園裡混日子，劉啟明卻已經成了東海廠的總經濟師，這妹子是既有顏值又有能力。
本來以為水書記的原因，宋運輝連個借書證都辦不下來，一度只能借虞山卿的。
可虞山卿也怕引火燒身，又把借書證給要回去了。
穀雨自然不會犯下這個錯誤。
他早就拜託黃師傅幫他把借書證給辦下來了。
誰敢不給黃師傅面子？
想吃佛山無影腳嗎？
劉啟明抬頭看了穀雨一眼，登記的時候，忽然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沁入脾胃，精神一下子振奮了，不由得抬頭看了穀雨一眼，壓住內心的羞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哦，宋運輝，我看你每天都來讀書。”
“嗯，我在車間工作，想盡快深入瞭解所有機械裝置原理和工作。”穀雨隨口答道。
呀呀呀呀，他聲音真好聽。
劉啟明的心一下子醉了。
趕緊應了一句“嗯”，低頭坐下了。
穀雨也沒多聊，進去後取下自己想看的書翻了起來。
不一會兒水書記也來了，劉啟明趕緊起身問好，水書記讓她幫忙找資料，“小劉兒啊，你幫我找下八二年那本國外化工的合訂本。”
“這本書剛被人借走！”劉啟明伸手往後一指，水書記順著看過去，只見穀雨正趴在那兒認真看書呢。
水書記過去一看，穀雨邊看邊做著筆記，還真不是裝樣子，聽到腳步聲，穀雨抬頭一看，也趕緊起身，“水書記！”
“你這本書還有多久看完？”水書記問道。
“一天吧！您要是想看就先拿走！這些文章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今天翻出來只是想和廠裡的情況做個對照！”
水書記自然不可能和一個年輕人爭一本書，笑著說道：“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呢，那行，明天你還了我再來看！”
說完水書記就要走人，準備繼續去他的老地方看書。
“水書記，其實這本書有很多知識已經落伍了，雖然是去年最新的合訂本，但涉及的技術都是國外七十年代的，如今國外化工技術日新月異，這上面好多技術都已經過時了。”穀雨趕緊說道。
如今根據檔案，金州廠作為試點實行廠長負責制，水書記沒有轉為廠長，只能面臨退休，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懂技術。
所以被費廠長佔了先，如今費廠長正著手為金州廠從國外引進frc技術的生產線，水書記就想從這方面抓住漏洞，重新取代費廠長執掌金州廠。
但是他雖然是金州化工廠一步一步地升上來了，但是意向搞得是人事，對於技術方面既不熱衷也不重視。
否則的話，在金州廠這麼多年，就算比不過劉總工，也算半個專家。
何至於臨到被退休的時候才來圖書館抱佛腳。
而且專業知識這種事，又豈是透過看幾本書就找到漏洞的？
饒是穀雨精通布魯斯韋恩工科技能，也得在圖書館仔細研究一個多月，才敢說自己技術能力超過劉總工。
他現在說這話，自然是拋磚引玉。
畢竟宋運輝是誰？
安雲大學的高材生啊。
水書記一聽，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說不定能從他這弄到點有用的東西。
於是水書記又坐了下來，“你給我說說看？到底有那些技術落伍了？”
“我的大學老師是陸教授，陸教授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年紀比較輕，對國外化工技術的最新發展瞭解地比較多，我讀書時候幫他翻譯過不少最新文章！”穀雨先解釋了一番自己知道這些的原因。
拉虎皮扯大旗。
把有分量的人拉過來，自己說話才有人聽。
安雲大學是全國重點大學，陸教授又是化工領域的權威專家，有他背書的東西，肯定比區區一個大學畢業生的話有說服力！
“陸教授的名字我也聽過，你繼續說。”水書記當下就信了幾分。
“弗馬科斯洛達克司法，也就是我們金州廠現如今正準備引進的frc技術，其技術為利用催化氧化工藝，對於焦爐煤氣的脫硫，脫氰，和硫磺回收過程；最早被日本的大阪煤氣公司開發出來，於60年代投產。”
“它的生產過程是這樣的：將焦爐煤氣送至吸收塔，硫化氫與氨在水中反應，生成氫硫化胺，在再生塔中，與空氣接觸，催化氧化還原為氨水和硫單質；氰化氫與氨在水中反應，生成氰化胺，氰化胺可於硫單質在催化條件下反應，變為無毒的硫氰酸銨，其中也會有的硫化銨的形成；最後含硫溶液提出的硫漿濃縮液送去燃燒，幹接觸法，製取硫酸。”
“這種方法具有很多優點，但缺點同樣明顯！”
“優點是吸收劑廣泛存在於原料中，無需另行採購，再生過程無需供熱，節省能量，效脫硫脫氰，滿足規格催化劑為三硝基苯酚，價廉易得，損耗極小，有害氣體的排放量低。”
“不足之處則在於硫單質顆粒較小，有附著填料，阻塞流通的風險；後續制酸流程佔地面積大，複雜，不經濟，催化劑為有毒易爆品。”
“其中不經濟是frc技術被淘汰的主要原因！如今連這項技術的開創者大阪煤氣公司都不使用這項技術了；許多大型化工企業也在逐漸淘汰這項技術。”金州廠能拿到frc技術的生產線估計也和這種趨勢有關係。
催化劑有毒、硫單質顆粒小等等，這些都是小問題；大型化工企業，經常要跟各種危險材料打交道，比這危險的多了去了！在生產過程中做好防護、嚴格監督生產過程就夠了！
但不經濟的問題就大了！開公司是為了幹啥？不就是掙錢麼！要是掙不到錢，或者掙的錢少了，這誰願意啊？
舊的技術淘汰了，但是裝置怎麼辦？那就拿去出口給落後國家好了，還能回收一些成本，於是金州廠就遇上了。
水書記頓時眼前一亮。
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費了這麼長時間仍然一無所獲，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大學生卻一下就命中了要害。
現在國家的外匯多寶貴啊，要是用來引進早已落後而且很不經濟的生產線那就太浪費了。
於是水書記趕緊問道：“你說的這些在那裡可以查到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