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工離開廠長辦公室,微微嘆了一口氣。

回到生技處,他把穀雨叫來,詢問了最近的工作情況。

結果發現人家非但沒耽誤事,而且對全廠的機械裝置更加熟悉了。

劉總工和他交流了幾句之後,心裡更滿意了。

但是卻又嘆了一口氣。

你說你宋運輝這麼優秀,你才多大,幹嘛這麼著急摻和上面的事呢?你耐心一點不好嗎?

“你做的不錯,不過年輕人還是要靜下心來,紮紮實實把基礎做好,不要好高騖遠。我們搞技術的,踏踏實實最重要,如果想一步邁出三五步,容易摔跟斗。”

“這樣吧,現在進入冬季了,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提前回家看看。等過年的時候機器忙起來,可是你們年輕人出力的時候了,你今天就走吧,我給後勤處打個電話,讓他們幫你買火車票。”

只要宋運輝離開了,水書記就成了無水的浮萍,而我也抓緊時間把技術引進的事情徹底敲定。

這樣等宋運輝休假結束,看到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也只能全力配合他的工作,把frc生產線落地的事情給弄好。

穀雨秒懂。

這肯定是費廠長的釜底抽薪之計。

他幫水書記寫那篇論文,大大的得罪了費廠長。

但老費估計看在各方面的面子上,沒有下狠手,只是讓自己休假而已。

可以說這算是最輕的處置結果。

不過穀雨知道水書記絕地反擊的手段。

憑費廠長和劉總工的手腕,想在這麼短時間搞定frc的事情絕無可能。

等我回來,只怕鬥爭會繼續。

提前休假也是好事,正好回去看看家人,看看姐姐身體保養的怎麼樣了。

幫助姐夫雷東寶做一下產業規劃。

所以穀雨和周圍的人打了招呼,做了工作交接,然後將買的東西往儲備空間一扔,當天晚上就登上回家的火車。

回到家裡,宋運輝的父母自然高興,趕緊去給他做好吃的,順便讓人去通知雷東寶和宋運萍。

等吃飯的時候,雷東寶和宋運萍也到了,飯桌上穀雨問起了雷東寶那邊的情況,雷東寶便和他說了起來,他們小雷家搞得集體企業生產出來的磚瓦都挺好賣的,施工隊也不缺業務,就是要賬比較難。

“市裡的電線廠讓我們幫他蓋宿舍,結果蓋好這麼長時間了,錢還沒給我們!每次過去要他們都說沒有!要不是你姐勸我,我就帶人過去把他們給圍了!”

這件事就是連累宋運萍出意外的關鍵,肯定得解決好了,“姐夫,這件事關鍵在於電線廠到底有沒有錢!要是明明有錢他們不給,你就去找徐書記幫忙,應該能要回來!”

“要是沒錢也不怕,可以拿裝置抵債麼!電線現如今還是很緊俏的!我之前不是給你們說個掙錢的專案麼,搞電線廠就不錯!技術方面也不用擔心,現在提前退休讓兒女頂班的老師傅多得是,請幾個手藝好的回來教就沒問題了!”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反正他們現在也沒錢買原料,那些裝置放在那兒生鏽還不如抵給我呢!”雷東寶一拍大腿,“要是這樣還不給的話,那我就找徐書記告狀去!”

徐書記的媳婦兒沒出意外,他自然不用回京城,穀雨跟著雷東寶跑了兩趟,就把用裝置抵賬的事情談下來了。

又幫雷東寶找了合適的老師傅做總工,教授他們技術,然後又帶著他去了一趟省城,很容易找到銷售方。

雷東寶往常雖然佩服宋運輝的能力,但是現在看他輕鬆的和那些大商人談合同,談價格,談各種優惠,談以後的長期合作,頓時欽佩不已。

就這麼幾番交談,小雷家的生產任務都排到明年夏天去了,甚至產品質量好了,還可以長期合作。

那小雷家可就蒸蒸日上了。

穀雨也給他鼓勁:‘只要產品質量保持住,下一步就能賣到魔都,賣到香江,賣到國外賺外匯去。’

等這些忙完,假期也快結束了,穀雨收拾收拾就準備走人了。

雷東寶親自開著拖拉機送他去車站,一路上穀雨叮囑了不少,讓他早點把丈母孃接過去照顧宋運萍,雷東寶滿口答應。

有穀雨的“夢魘”在,這件事不難辦到。

……

回到金州廠之後,照例拉著相熟的哥們一起喝酒。

而不管是耳朵靈的尋建祥,還是鼻子尖的虞山卿,都告訴穀雨一個訊息。

水書記要退。

原因也不復雜。

這段時間,水書記利用掌控的職代會收拾整頓辦,讓費廠長幾乎政令不出辦公室。

老費怒上心頭,直接跑到部裡告狀了。

於是上邊下了通知,水書記的退休日期確定,就在年後一個月。

到時候金州廠就徹底是費廠長說了算了。

這也值得理解。

既然上級在金州廠搞“廠長負責制”試點,那肯定要支援費廠長的工作。

水書記卻不顧大局,百般阻擾廠長工作,這不是跟上級作對嗎?

所以老水必須退休。

尋建祥一邊喝酒一邊感嘆:“你說水頭風雲叱吒了這麼久,結果是這麼一個結局,真是令人唏噓啊。”

“嘿!不錯嘛,你小子進步很大嘛。”穀雨讚歎尋建祥。

“哪裡,這不是聽虞山卿說過兩回類似的話嗎?”

“啊?我有說過嗎?”虞山卿暈暈乎乎的道。

“你接著喝。”尋建祥懟了他一句,又對穀雨道:‘我說老大,你覺得這場大戲會怎麼結束?水頭真的會退休嗎?’

“按理說胳膊擰不過大腿,上級要水書記退,他就必須退。但是他當初和費廠長對峙的時候,應該已經看到這一幕,所以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就是讓費廠長在上面留一個能力不夠的印象。”穀雨笑著分析說。

“啊?”尋建祥撓撓頭,不解的道:“上面就算這麼覺得,那還是把水頭給撤了啊。這不過了年就退休嗎?”

穀雨呵呵一笑:“別的廠子的廠長負責制能順勢實施,就你老費來告狀,肯定是你能力欠缺,這次我撐你,但是再有下一次,我就該懷疑你擔不起這重任了。”

“哦……”尋建祥點點頭,似乎覺得自己懂了,又覺得自己沒懂。

但也不再說這事了:“管那麼多幹嘛?咱們該上班上班,該睡覺睡覺。誰上來都不能缺了咱得工資和福利。咱們繼續喝酒。”

穀雨呵呵一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他知道,水書記到了這一步,只能孤注一擲了。

接下來很快就會圖窮匕見。

到那時候,費廠長必然會一敗塗地,黯然離開。

但他水書記雖然重掌大權,但其實也埋下了隱患。

畢竟他是費廠長離開之後,最適合接掌金州廠的人選。

但是部裡的領導對他肯定有看法。

上級領導要你們落實“廠長負責制”,你卻上躥下跳,趕走了費廠長,這不是打我們臉嗎?

哼哼,現在還用得著你。

等時間一長……

所以在電視劇中,閔忠生能上臺。

除了他人脈通天之外,就是因為上級不想讓老水乾太久了。

而水書記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做任何抵抗。

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安排,執念已成,也沒了鬥下去的動力。

只可惜了宋運輝。

電視劇中,兩次鬥爭都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卻先後被水書記和閔忠生當成了棋子。

不過現在嘛!

誰是棋手,誰是棋子,得穀雨說了算。

金州廠現在是你們的,但很快是我的!

你們只會鬥來鬥去,但我卻是要做事情的!

我要讓金州廠,成為工業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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