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生物，很自私，很可怕。
自己要是殺了那個兇手，他們不會去問自己為何殺那人，只會殺了她。
因為她是妖。
自古人妖不兩立。
難道當妖就這麼不堪嗎？當妖就一定要受欺辱嗎？
白羽兒想著想著，眼眶裡滾動著淚花。
她只是一隻白天鴨，雖然父母都不承認她的身份，可她依舊覺得自己是白天鴨，不是白天鵝。
她想不通，自己只是幻化成兇手的父親去嚇唬了兇手一下，人類怎麼就派道士來了？
這天道公平嗎？
早知如此，自己還不如把那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殺掉。
果然，人類最討厭了！她厭惡人類！
就在想著，白羽兒就看到一個長相俊美的小道士順著溪流走了過來。
小道士擁有著一張連女人看到都會嫉妒的精緻臉龐，飛揚的眼眸空靈明亮，俊朗的五官又帶著一抹溫柔，他的樣貌雖然美，卻沒有女氣，這是一種十分陽剛的帥氣，不含一絲傷感與陰鬱，就像是這條溪流，叮叮咚咚，清脆悅耳。
他身著一襲淺藍色的道袍，手裡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片劍，仿若要融入這天地間。
“人類最討厭了，我……嗯？他看上去倒是也沒有那麼討厭……”白羽兒望著一步步走來的沈軒，自言自語道。
這時候，沈軒已經到了白羽兒不遠處。
他身旁的可可打量著白羽兒，先開口道：“姐姐你好漂亮呀。”
剛一見面，就被人誇了一句，白羽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了。
這不應該是一副劍拔弩張的場面才對嗎？
這個場面，有點詭異。
更有點尷尬。
白羽兒望著沈軒，內心雜亂起來。
這要是換上一個相貌平平的道士，她恐怕早就施展妖術了結對方了。
可這個小道長太帥了，帥到讓人不忍下手。
“這麼帥，應該是好人吧？”白羽兒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你就是那隻假扮成趙老爺子去嚇唬趙大炮的鵝妖？”這時候，沈軒開口了。
從見到白羽兒開始，沈軒就在審視白羽兒。
這隻鵝妖，身上的氣息很純粹，沒有一絲邪氣。
從氣息來看，這不是一隻誤入歧途的邪妖。
白羽兒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支支吾吾的說道：“沒錯，就是我，你想怎麼樣？”
她刻意的昂起頭，故作堅強和淡定。
“能說說原因嗎？”沈軒又問。
“啊，他竟然問我原因，他果然是一個好人。”白羽兒微微有些驚訝。
在她的印象裡，人類見到妖怪，全都是不問青紅皂白的上去就殺。
白羽兒望著沈軒，悠然說道：“這趙大炮殺了我的父母，你說，我嚇唬他一下算過錯嗎？”
“他殺了你的父母？”沈軒聞言一驚。
若真是這樣，那趙大炮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何時殺了你的父母？”沈軒問道。
白羽兒一抬手，一股妖氣掠過，在不遠處的一個巨大的樹洞裡，赫然出現了兩塊近乎透明的琥珀。
琥珀內，是兩隻色香味俱全的鐵板鴨。
琥珀和樹洞，這算是妖怪這個圈子裡規格極高的葬禮了。
妖和人不同。
人講究入土為安，而妖則講究迴歸自然。
他們喜歡選擇一些樹洞或是隱蔽的叢林來放置親人的屍體。
“咕嘟。”沈軒嚥了一口口水。
看上去，真香。
這一看就是趙大炮的獨門手藝，鐵板烤鴨。
那種色澤，換一個人絕對做不到。
雖然趙大炮現在的鐵板烤鴨已經公司化運作，但趙大炮每天都會露兩手，親自做幾隻烤鴨當做店裡的門臉。
沈軒和黎書都很喜歡這一口，就是趙大炮親手做的鐵板烤鴨價格有點太貴了。
他們這些平民根本消費不起。
沈軒用責備的眼神看了白羽兒一眼。
她嚇唬趙大炮這事，不算啥事。
但她暴殄天物這事，他有點無法原諒。
“這就是我的父母。”白羽兒哽咽道。
“啊？”沈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都是哪跟哪？
這兩隻看上去噴噴香的烤鴨是白羽兒的父母？
沈軒乾咳了一聲，說道：“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白羽兒。”白羽兒回答。
沈軒說道：“白羽兒姑娘，咱先從生物遺傳學來說，這兩隻烤鴨就不是你的父母。”
“他們就是我的父母。”白羽兒又氣又怒的看著沈軒。
“鴨和鴨，是生不出鵝的。”沈軒很認真看著白羽兒。
“我爸爸懷疑……我媽是和別的天鵝……”白羽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沈軒嘆道：“這就是沒文化的錯了。”
“嚴格來說，家鴨屬鴨屬，而你們是天鵝屬，這屬於兩個物種，不可能會有後代。”沈軒充當起了科普小能手。
“真的嗎？”白羽兒將信將疑。
“當然是真的。我初步懷疑，應該是你真正的父母跑到鴨圈裡偷吃食物，然後順便下了一顆蛋。”
“也就是你。”
“之後被鴨圈裡的鴨子孵化了出來。”
“而且，從你們妖族的血統學來說，家禽類的血脈也不具備成妖的條件，如果你體內真有家禽類的血脈，你現在不可能會化形，哪怕你吃了什麼天材地寶。”沈軒很確定的說。
沈軒聽黎書說過，自古以來，家禽都無法修妖，因為它們不在天地六道的造冊名單裡。
從古至今，也從未有過家鴨、家雞、家兔、家犬成妖的先例，除非是野生的。
家禽雖然沒法修妖，但可以成仙。
前提是，它的主人成仙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沈軒這一番非常有科學依據和妖學依據的話，讓白羽兒懷疑人生了。
難道，我的父母真不是那兩隻烤鴨？白羽兒看向了琥珀裡的兩隻烤鴨。
她還是不信。
“就算你說的這些沒錯，這世間萬物也總會有偶然。”白羽兒搖頭。
這一下，就把沈軒給難住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願動粗。
沈軒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看著神色猶豫的白羽兒，問道：“白羽兒姑娘，你相信科學嗎？”
“科學？”白羽兒一臉疑惑的看向沈軒。
沈軒笑道：“在人類社會的醫院裡，有一種名為親子鑑定的檢查方式，你可以去檢查一下，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了，這個檢測技術，錯誤率為0，哪……哪怕肉質烤熟了，也不會影響到檢測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