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隊長!”樓下傳來另一名刑警的呼喚。

田春達立刻回答:“什麼事?”。

“請你過來。順便請楊朗先生也下來。”

“好。”田春達於是轉過頭來看看楊朗,“楊朗先生,樓下……”

田春達話還沒說完,楊朗便點點頭,朝樓梯走去。

樓下喊人的,是南山市刑偵支隊重案一組副組長郝東。他身旁站著兩個刑警。

“我們派人在附近仔細搜過了,但都沒有發現孩子的蹤影。搜尋工作還會繼續下去,目前我們初步研判,孩子應該被犯人帶走了。”郝東站在飯廳中央,嚴肅地說道。

事到如今楊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一下,他提出一個問題。

“是綁架嗎?”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很有可能。我看今晚派人住進來,看看可不可以掌握什麼線索。”田春達說。

“好吧,那就拜託了。”

“對了,”田春達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平常白天你們家大概有誰出入?”

“白天有誰出入?……我平常都在上班,不太清楚。不過,我想應該外送人員、乾洗店的人會來吧。還有……”

“外賣員和乾洗店的人,”田春達一面複誦,一面問道,“店名知道嗎?”

“應該有,查電話簿應該找得到。”

“另外還有嗎?”

“另外……”楊朗不由得疑惑起來,“有可能是這些人作案的嗎?”

“這還不清楚,”田春達搖搖頭,“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兇手是熟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怎麼說?”

“一直到剛剛為止,我們的猜測是,犯人應當是從後門侵入的,因為後門的鎖被從外面開啟。因此,有可能犯人從後門進來之後,發現你妻子在浴室,才——”田春達停頓兩秒,繼續說道,“犯人才掐住你妻子的脖子,把她殺害了。當然,目前還無法判斷,兇嫌是早有預謀還是一時衝動犯案。不過,從沒有使用兇器這件事看,歹徒侵入時應該沒有殺人意圖。不過,我想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兇嫌掐你妻子脖子的方法有點奇怪,竟然是從正面……”

“從正面?”

“我想你大概也想得到吧。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從後門闖入,你妻子發現時一定會抵抗,甚至大聲求救。但窗子開啟著,鄰居卻沒有聽到任何求救聲音。”

“那就是兇嫌闖入時,我妻子一定沒有注意到。也許,當時她正在忙著洗衣服……”

“如果是這樣,你妻子應該是被歹徒從背後掐住脖子才對,但兇嫌不僅正面掐住你妻子脖子,現場也沒有激烈打鬥或抵抗的跡象。所以有可能是你妻子並不覺得對方可能行兇,也就是對方……”

“是熟人?”

“有可能。”田春達點點頭。

既然如此,今天是哪個熟人進來的?平常白天家裡又有哪些人走動?楊朗拼命想著這些問題,但除了外賣與乾洗店之外,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收水電費的人了。

3

整個晚上恍恍惚惚幾乎沒睡。隔天天亮,兩個進駐楊朗家的刑警警戒了一晚,卻沒有任何動靜。

“也許,兇嫌今天會打電話來吧?”其中一個刑警說道。楊朗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

這件事,他還沒通知任何人。帶走孩子的嫌犯動機不明,田春達隊長建議保持低調,避免打草驚蛇。楊朗同意這樣做。

但事情總會曝光,自己的家人以及梅枝孃家那邊,到時候該如何說明?一想到這個問題,楊朗就覺得頭痛不已。

中午過後,昨天留下來過夜的兩個刑警告辭回去,而田春達和郝東刑警又來了。昨天晚上回去之前,田春達說想了解孩子的長相,便向楊朗要了一張照片。但今天他又把照片帶來,說拍得太模糊,看看有沒有其它比較清楚的。

“好,等一下。家裡應該有相簿。”說著,楊朗才想起自己也不清楚家裡是否有相簿。但再想想,好像是有一本紅色封面相簿,是小陽滿月時朋友送的。這幾個月來,梅枝拍了一些照片夾上去,親戚朋友來時時常拿出來給對方看。

但是,那本相簿到底放在哪裡?

於是,他走進一樓臥室,開啟牆櫃。印象中,梅枝把許多東西都塞到牆櫃中去了。開啟一看,裡面都不知道裝什麼的一大堆紙箱與紙袋,整個牆櫃塞得滿滿的,幾乎找不到任何空隙。楊朗嚇了一跳,塞這麼滿,只要拿個東西就會全部崩塌下來,要再收回去就困難了。他呆住了,完全沒想到家裡的牆櫃是這種狀況。而大略瞄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相簿的蹤影。

“沒有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的田春達問道。

“奇怪了。應該是收在哪裡吧?”楊朗自言自語,邊把牆櫃的門關上去。

於是,他轉往飯廳,視線在調理臺與吊櫃上繞了一圈。前幾天好像看過,梅枝把相簿拿到餐桌上翻閱。所以有可能還放在這個房間的哪個角落。

結果卻還是沒有發現。一時想不起東西放在哪裡的楊朗,不由得站在飯廳中發起呆來。

“是怎樣的相簿?”田春達問道。

“這麼大小吧。”楊朗在空間中畫個四角形,“紅色封面。孩子的照片應該都放在裡面才對。”

“厚度大概這麼高吧?”田春達用拇指與食指比出3厘米的距離。

“嗯。”

“喔,那應該放在昨天的房間吧?”

“昨天的房間?”

“就是,二樓的臥室。”

“是嗎?”

“有可能。”田春達點點頭。

於是,兩人立刻上二樓。走進臥室,田春達便指著櫥窗上方說道:“是這個吧?”

楊朗一看,家庭用醫藥書籍旁確實有一本紅色相簿。

“對,沒錯。”楊朗伸手去取相簿,“怎會放在這裡?”

“你不知道東西放在這裡嗎?”

“整理照片一向是我老婆的工作。”

楊朗當場開啟相簿,迎面而來的便是小陽的照片,有的在洗澡,有的躺在床上安穩地睡覺。

忍不住一陣鼻酸,楊朗有點想哭的感覺。但他拼命忍住,現在不能哭泣。於是,他在相簿中挑出三張照片,交給郝東警官。

“這些可以嗎?”

“可以。”田春達回答。

“你們後來查到什麼了嗎?”楊朗問道。

田春達頭搖了兩下。“還沒有太大進展。”

“唔。”

“不過我們相信,應該很快會有線索。”

這時田春達從上衣口袋掏出煙盒,是一包還沒拆開過的香菸。“請問,你們家有菸灰缸嗎?”

“抱歉。我們夫妻都不抽菸。”

“那就算了,不要抽好了。”田春達把香菸放回口袋,又說,“我想兇嫌還是會很快出面,帶走孩子總有目的。是嗎?相信很快就會抓到。”

“希望如此。”送走刑警後,楊朗再回到二樓,開啟剛剛那本相簿。上面貼著許多梅枝拍的照片,但絕大多數自己之前並沒有認真看過。

整本都是孩子的獨照,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洗澡,有的哈哈大笑,也有的正在哭泣。雖然照片中都只有小陽的身影,但楊朗似乎也看到了正在幫孩子拍照的梅枝的笑容。越看心裡越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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