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東向白波道謝後,就離開了半導體公司的大樓。他一邊往車站走,一邊反覆想著白波剛才說的話,不過就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查出常峰藏身之處的蛛絲馬跡。

他回想起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從白波的答案來推測,常峰當時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舉動。在走廊上哭泣,就當時的情況來判斷,也是很合理的。

然而就在隔天,常峰卻去了劉奇的公寓復仇。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常峰可能在最後一次去上班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劉奇了。可是既然這樣,又為什麼還要去公司上一天班呢?為什麼復仇行動要等到第二天呢?

常峰最後一天上班的那個晚上,曾經打電話給上司,好像是說第二天要請假。也就是說,常峰很可能是在那天他下班回家以後,才知道劉奇這個人的。

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仍然是讓調查團隊傷腦筋的問題。到目前為止,調査資料都顯示劉奇和吳立根本不認識常曉繪,會將她擄走是臨時起意的。就算常峰再怎麼亂猜,也沒道理鎖定殺死女兒的兇手。

5

史小誠躺在床上。當他正想要用毛巾被矇住頭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慢慢爬起來,拿起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公共電話。

“喂?”

“喂?”聲音很低沉。

小誠嚇了一跳,因為他聽出這個聲音。

“唉?喂?”他握緊手機。

“你旁邊有人嗎?”對方問道。這是小誠非常熟悉的聲音。

“吳立?”

“我問你旁邊有沒有人?”不耐煩的口氣。沒錯,就是他。

“沒有,就我一個人。”

“是嗎?”他聽見對方傳來“呼”的一聲吐氣聲,“現在情形怎樣?”

“呃……什麼?”

“就是你那邊的情況嘛,怎樣了?我已經被發現了嗎?”

“可能是吧。劉奇都已經被殺了,所以警察應該會在詳細調查。”

“你跟警察說了嗎?”

小誠沒說話。然後他聽見很大的咂舌聲。

“你出賣我了嗎?”

“我沒有,是我老爸發現車子的事,所以就自己去跟警察說了,我也沒辦法隱瞞——”

“你不要忘了,”吳立恐嚇道,“你也是共犯。”

“我並沒有對那女的下手吧?”

“閉嘴!我如果被捕的話,就全都是你害的。”

“就算我什麼也不說,警察也已經知道你的事了啊。你還是自首比較好。”

“不是叫你閉嘴嗎?”

因為對方的怒吼,小誠不自覺將電話拿得遠一些,然後又再次貼近耳朵。不知對方結束通話了沒有。不過電話還沒斷掉,他聽見吳立的喘氣聲。

“有證據嗎?”

“證據?”

“就是我害死那個女孩的證據。也有可能是劉奇一個人乾的吧?”

小誠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吳立想要將所有罪過都推給劉奇。

“可是錄影裡拍到你了吧?”

“那個無所謂,那也不能算是我害死那個女生的證據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

他又聽見了咂舌聲。

“你去査一下,我再打電話給你。我話先說在前頭,你要是讓別人知道我打這通電話給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吳立撂下這句話後,就結束通話電話。

6

田春達和刑警郝東、向海洋來到吳立的家,進入了吳立的房間。和想的一樣,房間非常凌亂,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到處都散落著雜誌和紙屑,床上則被脫下來亂丟的衣服霸佔了。和劉奇的房間一個樣。郝東茫然地環顧屋內心裡想著。

“要從哪裡開始呢?”郝東詢問向海洋。向海洋看了看開啟的衣櫥,露出很厭惡的表情。

“只能從頭開始査了。”向海洋脫掉外套,但是卻不知該放在哪裡,只好拿著外套走出房間。

在門的另一頭傳來了田春達的聲音。

“隨便什麼都好,難道你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你這樣問……我真的完全想不起來。”回答的是吳立的母親秦路。

“不應該這樣吧?應該可以想到什麼才對喔。他的舊識或是朋友,沒有人住在東陽縣嗎?”

“可是東陽縣……那個孩子去過嗎?”

“是吧,現在他就在東陽縣。離開南山市後,他就直接去東陽縣了,而且現在還在那裡。他應該不會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吧?”平日說話口氣總是不溫不火的田春達,也似乎不耐煩了。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那孩子平常在做些什麼,他的朋友反而還比較瞭解他……請你去問那些孩子吧。”

“你是他母親吧?兒子去了外地哪裡做母親會不知道嗎?”

“東陽縣距離南山市這麼近,應該不算是旅行吧?就算他是去那裡,也不會一一向我報告的。不只我家的孩子,每家的孩子都一樣吧?警官先生,你的孩子不也是這樣嗎?”

“我的孩子還沒這麼大。”

“總有一天你會了解的。到了一個年紀之後,他們就什麼都不跟父母說了。”

向海洋苦笑著走回房間。

“真是個好狡辯的女人。明明兒子已經被警方和常峰雙方盯上了。”

“會不會是真的想不到呢?”

“可能是吧。田春達也這麼認為。”向海洋低聲說。

從秦路那裡取得的存摺看來,吳立在逃亡後曾經領過兩次錢。兩次都是由東陽縣內的ATM機領取的。如果只領取一次的話,還有可能是在逃亡途中剛好路過,但是隔了一陣子又領第二次的話,那麼他藏身在東陽縣某處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他們已經請東陽縣的警方協助,正在著手分析銀行的監控錄影畫面。不過警方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吳立會在東陽縣。

郝東和向海洋一起著手整理這間雜亂無章的房間。或許從這當中,可以找到吳立和東陽縣之間的任何關連。

“常峰也在東陽縣嗎?”正在整理的郝東問道。

“根據田春達的推論,應該是。”向海洋回答。

“為什麼?”

“你忘了嗎?上次常峰寫來的信,郵戳是西平縣吧?那是為了擾亂我們的調查,才故意從那裡寄出來的。他之所以要擾亂我們,就是因為他已經大致掌握吳立的藏身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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