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放心好了。”小丫頭拍著胸口保證,責任感爆棚,拽著還很懵的小楊濤去堂屋,她要開始當小老師了。

“楊濤哥哥,你要好好學啊,你要是不認真,康康會生氣的,還會打手板,康康打人可疼可疼了。”

小丫頭的小肉臉,努力擺出嚴肅,奶味十足的嚴肅。

自謙燚燚安安默默在旁邊憋笑,其實妹妹當老師還是挺有氣勢的,就是人圓潤了點,奶氣足了點,個子小了點。

小楊濤呆愣愣的點頭,“妹妹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康康小老師一本正經糾正,“楊濤哥哥要叫康康老師哦,咱們在外面玩,你才能叫妹妹。”

“知道了康康老師。”

一句康康老師,把小丫頭逗得咯咯直樂。

師墨在灶房聽著堂屋的笑聲,忍不住勾唇。

飯後,師墨送楊濤回家,送到他家門口,讓他自己進去。

楊家的院子早就靜悄悄了。

農家睡得早,師墨理解。

可家裡還少個人,竟是沒有一個人去找找,也沒留個燈。

要不是院子門是壞的,小傢伙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師墨微微蹙眉,看著毫無反應的小楊濤,小傢伙怕是已經習慣,或者說真正的死心了。

甜甜的笑著和師墨揮手告別,徑直走到了柴棚子裡。

那裡有一堆稻草,上面有明顯的常睡痕跡。

現在天熱,不用棉被,小傢伙躺上去就睡,軟乎乎的,以天為蓋,還挺舒服。

只是嗡嗡的蚊子惱人,小楊濤時不時揮手趕一趕,很快就睡沉了。

師墨彈了個驅蚊的小藥丸在稻草堆裡,轉身離開。

這會並不晚,夏天天黑得晚,七八點還有些微亮光。

天上掛著半圓的月亮,將四周照得明亮。

剛到家,就有人陸陸續續上門,都是來給師墨送回禮的。

白天忙沒時間,剛下工哪會外面人多,太扎眼,就這會過來了。

他們挑時間還挺默契,王燕帶著兒子,喬家婆媳一起,馬嬸子一個人,都拎了個籃子過來。

回禮不多,都是心意。

相互客套一番,師墨都收下了,禮尚往來嘛,她不收,以後也不好送禮。

都是熟識的朋友,走動是正常的。

明天還得上工,幾人都沒多停留,聊了幾句就各自回去了。

師墨送到門口,目送幾人離開。

剛要關門,就被旁邊躥出來的閔巧攔住。“師姐姐,是我。”

師墨笑,“你怎麼躲那了?你一個人嗎?”

閔紅旗紅著臉從草堆裡出來,尷尬問好,“師同志好,我陪小巧來的,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實在是我們的身份不合適,而且我還是男同志,讓人看到不好。”

師墨應了一聲,招呼兩人進院子。

閔紅旗連連擺手,“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等小巧,師同志你們慢慢聊,不用管我。”

行吧,師墨也不多說什麼,讓崽崽們給他拿了凳子和東省的荔枝。

閔紅旗暗暗稱奇,每次過來,都有種蹭是蹭喝的感覺,在師墨家院門口的日子,真是自在逍遙。

師墨不知道他想什麼,帶著閔巧進屋。

“以後大大方方的來就是,沒關係。”

閔巧搖頭,“還是防著些為好。我來是特意謝謝師姐姐給帶的特產的,很好吃,謝謝師姐姐。今天上工聽到大家說你家又添了兩個孩子,說長得好,我可好奇了。家裡沒什麼好東西,就準備了個小東西送給他們。”

師墨忙讓崽子們過來,介紹閔巧和自謙燚燚認識。

閔巧看得滿眼小星星,“這倆孩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跟畫上的小人似得,咱們安安康康是小福娃,這倆孩子就是金童玉女了。”

師墨笑,“哪有那麼誇張,自謙燚燚,叫巧姨。”

“巧姨好。”

“你們好,這個是巧姨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希望你們喜歡。”閔巧送的是福字小荷包,這是她以前做的,時間緊,沒辦法新準備,手裡也沒有好東西。

別看東西簡單,但上面的大福字,是由一千個小福字組成的,紅色綢面,金色絲線,十分精緻。

“我們很喜歡,謝謝巧姨。”

“喜歡就好,等以後有時間,巧姨再給你們做個新的。”

自謙忙道,“這個就很好了,巧姨不用再辛苦。”

“不辛苦,你們能喜歡,我就很滿足,一點也不辛苦。”

閔巧沒有多待,送了禮,和師墨聊了一會就走了。

離開時,師墨給送了不少水果,她發現閔家人都挺喜歡吃水果的。

尤其是他們本就在南方生活,尤其喜歡南方水果。

送走閔巧閔紅旗兩人,師墨招呼崽崽們洗漱睡覺,明天一早要鍛鍊。

半夜的時候,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落在青瓦上,形成雜亂的樂章。

三點多,雨仍舊在下,燚燚照常叫醒弟弟妹妹,洗漱出門,冒著大雨上山。

師墨看著崽崽們沒有絲毫遲疑和懶惰,滿意極了。

今天是重複昨天的,不用師墨教太多,崽崽們自己就能做。

只是今天大雨一直在下,沒有朝陽升起。

師墨就讓他們感受大雨沖刷。

訓練結束,一行人回家泡澡,然後吃早飯學習。

上午九點,大雨沒停,院門被敲響了。

師墨見是周琴,忙去開門往屋裡招呼,“大堂嫂,快屋裡坐,衣服溼沒溼?溼了的話換一身我的。”

周琴面色不太好,對著師墨強顏歡笑,“沒溼呢,別忙活了,快坐下,嫂子是來給你賠罪的。”

師墨笑,“什麼事啊,值得嫂子這麼嚴肅?”

周琴嘆口氣,“這事怪我,我就不該心軟答應來你家借腳踏車。借之前說得好好的,就是拿去接親,接完了肯定還回來。結果,全是些不講信用,還想方設法賴賬的人。尤其是我那新進門的侄媳婦,說起我就來氣。”

師墨遞上剛榨的果汁,加了糖,酸甜酸甜的,解暑又解渴,“大堂嫂彆氣,有事慢慢說,沒事的。”

周琴喝了口師墨遞上的果汁,嘆息道,“這年頭誰家結婚都不會大辦,最多就是自己家人,簡單吃一頓,十里八鄉的人,都是這麼來的,沒聽說誰家娶媳婦大擺宴席的,又不是古代地主,有那麼大的家底。”

“商量結婚的事的時候,這個就說得好好的,我們家不大辦,女方很乾脆的同意了,後來提出用腳踏車接親,我哥嫂想著都委屈了人家城裡姑娘一次,不好再委屈,自家兒子又是在稀罕得緊,就想盡辦法滿足了。”

“結果,成婚當天,我侄子用腳踏車把人接回來後,侄媳婦看到我們家就我和我舅舅家去了幾個人,院子裡不是很熱鬧。那姑娘當時就發作了,怒氣衝衝的指責我哥嫂和我們這些親戚長輩,說我們不重視她,連多來幾個人熱鬧熱鬧這點臉面都不給。還沒下腳踏車就鬧騰著要回去,說這婚不結了,她不能還沒進門就開始受氣。”

“我哥嫂一家子好說歹說,最後同意三朝回門的時候,讓他們小兩口騎腳踏車回去才算完。我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想著,也就三兩天的事,就沒多說什麼。”

“可過了四五天了,腳踏車也沒送回來,我尋思著,可能是那幾天都忙,等忙完了肯定會送回來。又等了十來天,還沒送,我這才抽空回了趟孃家。”

“我哥嫂一見我就紅著臉道歉,說回門那天,侄媳婦家有急事,要用腳踏車,車子就沒騎回來。後來小兩口回縣城上班,沒時間送回來,說改天休假了再送。沒法子,我又不好跑我哥嫂親家家裡要,讓我哥嫂不好做人,只能回家繼續等,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實在等不了了,只好再回去問。”

“弟妹啊,你可不知道,我第一次發現我哥嫂竟是這樣不明事理,不要臉面的人。他們竟然說,侄媳婦懷上了,前幾個月不能受累,得用腳踏車馱著上下班,說反正我們家也沒用,就先給小兩口用著,等生了孩子再還。”

“這給我氣得,我好心好意,厚著臉皮跟你借腳踏車,他們就是這麼回報我的。用別人的東西,用得這麼理直氣壯。現在是侄媳婦懷上了要用腳踏車,那孩子生下來了,不能受冷受熱,是不是還要繼續用,以後侄孫結婚了得繼續用?這麼下去,這車是不是就是老周家的了?”

“我不依,死活讓他們把腳踏車還回來。他們說我是白眼狼,嫁人了就不認周家,心狠,但終究沒臉把事情鬧大,倒是把腳踏車送回來了,可這才一個多月,嶄新的一輛車被埋汰得不像樣,到處都撞出了坑,漆掉了,把手都折了一隻,後座也變了形。哎喲,我當時差點氣暈過去。”

“車都這樣了,他們還有臉說還給我,說我既然不顧孃家,只顧婆家,就讓我以後別回去了,老周家沒我這個閨女,讓我拿著車滾,一輛破車還上綱上線的,喂不熟的白眼狼,給我氣得……”周琴忍不住又是一陣拍胸口,眼眶通紅,是氣的,也是傷心的。

一片真心餵了狗,是誰都會難以接受的。

師墨趕緊給她端水,“大堂嫂彆氣,身外物而已,不重要,身體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划算。”

周琴驀的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弟妹,你不懂,車子是一回事,我的心意是一回事啊,他們這麼糟踐我的好意,完全不為我著想,我這心拔涼拔涼的。我不知道,老老實實的哥嫂,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我找他們理論,我那個好侄媳婦大言不慚的說我小氣,有錢了不顧孃家,一臉破腳踏車三天兩頭上門討要,也沒說送給侄子云雲。她臉是有多大,一輛腳踏車說送就送,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玩意。要不是看她挺著大肚子,我大耳刮子就收拾她了。”

“我的好哥嫂,好侄子,眼睜睜看著一個侄媳婦騎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一聲不吭。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才是一家人呢,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不給我臉,我也不給他們臉了。被糟蹋得不成樣的腳踏車肯定不能要,我讓他們要麼賠新的,要麼賠錢,要是不給,我就豁出去上他們工廠鬧。”

“他們也是怕,罵罵咧咧,鬧僵之後,答應賠錢,但一時半會湊不齊,讓等等。我心一軟,就等道了現在。這麼久了,錢沒賠就算了,隻言片語都沒有一句,好似根本沒這回事。這回我算是真正的看透了,他們根本沒把我當一回事,說的話全是在敷衍我呢。”

“原本我打算等哪天得空,上孃家要,要不回來我就住那了。哪想還沒去,你就回來了。嫂子實在沒臉,剛見到你的時候,沒好意思說,昨天抽空回了趟孃家,結果沒沒找著人,死在不好意思拖下去了,只能來先跟你說一聲。弟妹啊,是嫂子的錯,你給嫂子些時間,我肯定把東西拿到手,你放心,要不回來,嫂子自己填這個坑,肯定不能讓你吃虧。”

師墨不在意這點東西,不過也不能縱容那家人,便道,“沒事,嫂子別急,你這麼一味的回孃家討要,沒有打中要害,他們不痛不癢的,肯定不會搭理,你去再多次都是徒勞。你要是找得到你侄子做工的地方,可以去一趟,先好好說,他們要是再不聽,可以直接找領導。也不用鬧,平靜的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他們領導肯定會給你公道的。”

“這樣行嗎?”周琴氣歸氣,但真沒什麼膽子,當時放狠話也就是話趕話說出來的,真讓她去上工的地方鬧,她不敢。“我也不知道侄子在哪上工啊。”

師墨看到周琴眼底的膽怯,笑道,“嫂子哥嫂一家,怕也看穿了嫂子是個紙老虎,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周琴滿臉頹喪,她確實是個紙老虎,才會讓人欺負得毫無辦法。

師墨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嫂子要是真狠得下心上門討要,你可以跟我說說你侄子的情況,我請人幫忙查一查他在哪上工,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縣裡,正好我也有事要去一趟,到時候你要怎麼做都行。”

這次的事,真把周琴傷狠了,聽了師墨的話皺眉道,“我們早就鬧僵了,他們都這麼對我了,我還有什麼狠不下心的。弟妹,你要是能查到就幫嫂子好好查,到時候,我豁出老臉去工廠鬧,我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沒王法。”

師墨不知道周琴是不是說的一時氣話,不過幫忙查這事不難,便應下。

周琴說了侄子的情況,師墨記下,她沒多停留,冒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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