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平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走到林清玄身旁，湊近他的耳邊。
“你覺得，你能殺我？”
“哈哈，看來我還是失敗了。”
“本來不打算用的。”
“嗯？”
周侍平這才想起林清玄似乎還剩一枚符錢，他迅速向後退去，不過他這個距離怕是躲不開了。
然而想象中的場景並未出現，林清玄依舊是倚在那裡，沒有下一步動作。
“嗯？”
周侍平感知到周圍的鬼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散去，他與洛小雅的聯絡也在不斷減弱。
然而當他看向林清玄時，卻發現林清玄的瞳孔緩緩變成了金色。
他瞳孔微縮，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清玄的金色瞳孔。
“不可能。”
“不……”
“煥金瞳！”
“這是煥金瞳。”
“煥金瞳，符籙周生海，你進過周生海？”
“不對，你一個無法修行的凡人怎麼可能會有煥金瞳。”
他心頭一震，這給他帶來的震撼比林清玄看出他馭鬼禁術還強烈。
然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他與洛小雅的聯絡便完全斷開。
此時洛小雅身上的鬼氣漸漸散去，她背後泛起了一陣金光，那金光繪成了極其複雜的符文。
林清玄艱難起身看向一臉愕然的周侍平 。
“我的確殺不了你，但是她可以。”
周侍平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向後看去。
“這……這是……”
他雖看不懂洛小雅背後那複雜的符文，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也猜出了個大概。
“我曾聽師傅說過，在那中玄帝州符陣之術中。也有一門禁術，與鬼氣馭人之術一樣可以操控他人。”
“沒想到，我會在這裡見到。”
“只是，是什麼時候……”
周侍平嘆了口氣，靠在牆邊。
“是我輸了……”
林清玄走到周侍平身前。
“說說吧，你為什麼要將活人煉成鬼物？對洛小雅又有什麼圖謀？”
“反正我現在已經無法還手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至於你的這些問題，恕我無法回答。”
“哦？”
林清玄望著化成一片廢墟的二樓，隨後淡淡道。
“那兩隻鬼物，是你的妻兒吧。”
“什麼！”
“呼……”
周侍平長出口氣。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從我出生起林公子就在我身旁安排了眼線。”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東西嗎？”
“有啊。”
“那林公子說說，缺魂體有辦法治癒嗎？”
“有。”
“林公子知道治癒的辦法？”
“自然知道。”
“哈哈哈哈哈。”
“這麼說，我要是早點遇到林公子，那該多好……”
周侍平看向天空，又看向眼前的林清玄。
“若林公子不嫌，那在我死前，我給林公子講個故事吧。”
“世人都說缺魂體極其罕見，就算是必死體質，也不會落到他們身上，他們自然不會在意。”
“然而當這種厄運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
“缺魂體罕見嗎，確實罕見，不過我卻一連遇到了兩個，一個是洛小雅，一個便是內人。”
“我的妻子，是我師傅的女兒，她是後天缺魂體。”
“我的師傅曾燃燒壽元為她壓制，不過最終她也只活了兩年。”
“然而在得知她是缺魂體之前，她已經有了身孕。”
“林公子知道我師傅在死前怎麼跟我說的嗎？”
“那時候我也想以自己的性命為她壓制，不過我師傅知道缺魂體根本無法治癒，於是我便活了下來，要照顧我未來的兒子。”
“但是過了兩年，孩子不但沒有出生，她也永遠離開了我。”
“那時候我幾乎快瘋了，身為一個大夫卻醫治不了自己最珍愛的人。”
“為了讓她永遠陪著我，我將她煉製成了鬼物……”
“那些人覺得我瘋了，於是開始追殺我。”
“最後我跌落山崖，被段姑娘所救……”
“段姑娘……”
“說說洛小雅吧，你不必拖延時間。”
林清玄打斷了他的話。
“嗯？林公子這是何意？”
“鬼嬰必死無疑。”
“那個鬼嬰的確十分特殊，換做其他任意兩個後天境，那鬼嬰定能輕鬆逃脫，不過陳道長早已是先天境修為。”
“什麼？陳兄是先天修為。”
“噗。”
不等周侍平把話說完，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的面色頓時又白了幾分。
“什麼……”
‘鬼嬰……死了。’
他已經感受不到鬼嬰的氣息，他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
周侍平靠在牆邊，看著林清玄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殺了我吧。”
“我們的話題還沒結束呢。”
林清玄看著一臉落寞的周侍平，此時的周侍平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彷彿下一刻便會死去。
“周大夫，是想利用洛小雅復活你的夫人吧？”
“沒錯……”
此時周侍平極度虛弱，已經顧不上震驚了。
“五年，從我見到洛小雅的那一刻開始，便計劃好了這一切。”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同樣是缺魂體，興許真的能復活呢。”
“我原本打算等洛小雅死後為她收屍，再嘗試使用秘法復活我的妻子。”
“我也不想剝奪洛小雅活著的權利，所以我打算儘可能的為她延長壽命，等她自然死亡後……”
“只是沒想到，那幫村民會對段姑娘動手，於是我殺光了全村的人為段姑娘報仇。”
“我也沒想到我會暴露，於是我又殺光了所有知情的人。”
“但是我的夫人，鬼婦還是死了，完全消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我等不了了，這下我的夫人徹底無法復活了，但是我的孩子……”
“於是我打算今天便動手，之後的事情……”
“唉，周大夫……”
“人死不能復生，復活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她死的那一刻，她的意識便已完全消散，就算你用秘法將她強行與另一個軀體融合。”
“她也只是一具沒有意識的活屍罷了。”
“不……”
“她……她還活著……”
周侍平歇斯底里的吼道。
“是該說你痴情呢還是說你傻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你走吧。”
“什麼？你要放我走？”
“如果我是你的話，在這樣的處境下也許也會做和你一樣的選擇。”
“你走吧。”
“為何不殺我？”
“其實你已經死了，對吧。”
“唉……”
周侍平長嘆口氣，艱難起身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但當他走到樓梯前時，回頭看了一眼林清玄。
“當真不攔我？”
“不攔。”
“……”
“拿著。”
周侍平向林清玄的方向拋來一枚玉佩。
“這個地方也許能修復你的玄脈和靈脈。”
“還有……”
“若是那個老頭還活著的話，麻煩林公子與我太師爺說一聲，我周侍平對不起他老人家。”
“若是他已經死在我前面，就，算了……”
說罷，周侍平便頭也不回地朝樓下走去。
“對了，殺鬼婦的，是青河劍宗的人。”
接過玉佩，林清玄叫住了周侍平。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