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大軍路過己吾,陳暮怎麼可能不去打探一下典韋的訊息。

於是就讓張飛去己吾城問了一句。

沒想到典韋在己吾的名氣還挺大,隨便找人一問就知。

主要是當年典韋幫朋友報仇,跑到隔壁郡的梁國睢陽當街殺人,以一敵百,名聲大噪,成為了己吾著名的遊俠,被當時稱為豪傑。

漢朝的鄉土情節很重要,人在外地,出門在外如果是同鄉,就會受到額外照顧。

張讓發跡以後,他的同鄉幾乎雞犬升天,很多都在各縣擔任官職。

這也算是宦官集團和官僚集團另外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一。

所以典韋從睢陽逃回了家鄉後,就被家鄉人包庇,外地來的官差根本沒法抓捕他,成為了法外狂徒。

張飛進己吾打聽典韋的訊息,己吾人都以為他是來抓捕典韋的官差,雙方差點發生械鬥。

後來張飛解釋了原因,找到了典韋,兩人比試了力氣,發現半斤八兩,不分高下。

張飛見獵心喜,就問典韋願不願意從軍,來陳暮的軍中擔任曲長,典韋欣然同意,就有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陳暮走過去,看那漢子,只見面容醜陋,卻身材高大威猛,上身的衣服脫去,露出古銅色的胸膛,結實有力,臂膀的肌肉虯結,一看就是個堪比張飛的猛男。

“你就是典韋?”

陳暮十分滿意,相比於跟著曹操死在宛城,讓典韋跟著自己多好,至少他對比較重要的人還是很關照的,不會像對待小兵那樣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某家正是。”

典韋和張飛拼力氣拼到脫力,躺在地上一身大汗,說話卻鏗鏘有力,中氣十足。

“可願入我軍中?”

陳暮又問。

“既然都來了,自不用多說。”

典韋連個字都沒有,家世背景就是普通平民,甚至平民都不如,可以稱為貧民。

他現在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現在一進軍營就給軍官,他當然樂意。

“很好,你就先在我三哥帳下做個曲長。三哥,你帶典韋入軍營吧,他要是有什麼同鄉好友也想參軍,可同來。”

陳暮吩咐之後,轉身與王鈞又回自己的營帳。

王鈞說道:“既然你等的人已經等到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洛陽吧。”

“別急,我不是說還要等一個人嗎。”

“還要多久?”

“可能要一兩日吧。”

“那麼久?”

“不急,剛好還有一些細節要商討一下。”

“什麼細節?”

“先進去再說。”

走到營帳門口,陳暮對守衛吩咐了一句,讓任何人都不得來打擾,才和王鈞進去。

兩人坐下,王鈞急不可耐道:“賢弟,到底要說什麼?”

陳暮回答道:“我現在兩眼一抹黑,當然得向你瞭解一些情況。”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先坐下再說。”

安撫好急躁的王鈞,兩人坐下。

陳暮先問道:“說說看,你們現在手頭上有什麼線索?”

王鈞臉色尷尬:“什麼線索也沒有。”

“那真是難辦了。”

“沒有一點辦法嗎?”

“這得我親自去看了才能判斷,在此之前,我還想問,如果事發的話,天子拿到了那些行賄證據,張常侍最壞的結局是什麼?”

“應該......”

王鈞遲疑。

張讓這兩年太受寵了,哪怕無數人彈劾都屹立不倒。

最主要的是他很會幫天子撈錢,也是他一直沒有像王甫候覽那樣失去天子寵信從而落得悽慘下場的原因。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勾結反賊,顛覆漢朝天下。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允許身邊的人造反,所以對於張讓最壞會是什麼結果,他也不知道。

不過憑藉著對主子的瞭解,王鈞還是試探地回答:“也許......也許張公把全部家產獻給天子的話,或許就沒事,再想辦法幫天子斂財的話,又很快會得到重用。”

“嗯,意料之中。”

陳暮點點頭。

來東漢也有些年頭了,對於現在的法律和漢靈帝乾的那些破事也算是有些瞭解。

先是賣官鬻爵,整個朝堂上下,大半以上都是買官來的。

這算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其次是賣馬。

“四年(181)春正月,初置騄驥廄丞,領受郡國調馬。豪右辜榷,馬一匹至二百萬。”

東漢內部是問題多多,但對外還是十分強大,隨便出來一個邊境刺史都吊打周圍的草原部落。

因此邊境的郡國經常能在草原部族那弄到馬匹,漢靈帝就將這些馬拿出來賣。

其中像赤兔這種等級的極品馬,能賣到200萬一匹,被當時的世家豪族壟斷,讓不少豪族的私軍中有騎兵,在漢末軍閥混亂的時候起了不小的作用。

最後是法律,漢靈帝踐踏的法律能讓所有法官活活氣死。

“天下繫囚罪未決者,人縑贖!”

漢靈帝剛上任沒多久,就頒佈了這道詔書。

這句話的意思是犯罪的人可以花錢贖罪,有錢人殺人都不犯法,社會著實黑暗了點。

不過嚴格來說,漢靈帝應該不該背這個鍋,他上任的時候才12歲,12歲的孩子懂什麼,大機率是他那更貪婪的董太后所為。

但不可否認的是,董太后給漢靈帝灌輸的貪婪非常要命。導致他誰能幫他撈錢,誰就是他親爹。

所以哪怕張讓的確和張角有勾結,只要張讓不是親自參與進來造反,家產全部獻給漢靈帝,再繼續幫漢靈帝撈錢的話,還真應該能挺過這次難關。

難怪歷史上張讓在這次彈劾中屹立不倒,大機率就是這個緣故了。

“可是這畢竟涉嫌謀逆,我也不敢說絕對......”

王鈞吞吞吐吐,其實他和陳暮說這些已經算是出格了,畢竟兩人只是見過幾次,關係不一定有多深。

但宦官集團現在也沒辦法,張角賄賂張讓的禮單收據就是實質證據,如果這些拿到天子面前,伴君如伴虎,誰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天子會放過張讓。

別看天下聰明人無數,但宦官集團能招募的人如果是放在某三國遊戲裡,智力沒一個能超過50,都是滿嘴跑火車的傢伙,完全不靠譜。

所以王鈞也只能向陳暮求助。

“我明白了。”

陳暮點點頭:“還有一點我想知道,你們願意為拿回東西付出多大代價?”

王鈞不解道:“多大代價?賢弟是要多少錢?”

“不是錢。”

陳暮搖搖頭:“是指可以承受得範圍。”

王鈞咬牙道:“只要不牽扯到張公和趙公二位就行。”

“可以動用的力量有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御史臺、尚書檯、羽林署、執金吾、城門校、六部尉、各宮門令屬吏......”

王鈞每說一個官職名,陳暮的臉都黑一分。

怪不得世家集團要找宦官集團拼命,除了三公九卿以外,洛陽大半的實權部門都被宦官集團壟斷。

而且這還是京城洛陽,換在各州郡縣地方,宦官集團還有很多親戚、同鄉、賓客、門人在擔任要職,數百個宦官各走門路,分出去數千個官職都沒問題。

作為既失利益者,世家集團怎麼能不氣?

不過這些官職當中,除了皇宮和城門的少數戍守部隊以外,就只有六部尉的官差衙役算是武裝人員,滿打滿算估計頂多幾千人。

難怪何進一死,袁紹能率領西園士兵輕易攻入皇宮,將皇宮差點屠戮一空。

看來他們遠還沒有認識到在這亂世掌握軍隊的重要性。

陳暮一攤手說道:“好吧,該瞭解的情報差不多也知道了,等我再等到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就隨你去洛陽。”

王鈞欣喜道:“賢弟是答應出手相助了?”

“我還有選擇嗎?”

陳暮苦笑一聲。

如果王允不寫他的名字,陳暮可能還得考慮考慮做這件事的後果,但現在王允已經把他逼了過來,那也沒辦法。

這幾天他認識了一些人,瞭解了一些當年的內幕,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皇甫嵩是什麼人?

你可以說他是世家,因為他的確靠著皇甫家族的勢力才得到重用。

要是換一個像賈逵一樣的出生,看他能不能當上官。

但還得注意另外一個身份。

那就是黨人。

準確來說,他的父輩都是黨人,與陳蕃李膺等人關係極好,就連這次黨禁,皇甫嵩也是功不可沒。

黨禁結束之後,當年那一批被關押起來的人想要復出,宦官集團依舊是個很大的阻礙。

而以楊家袁家為代表的世家集團對宦官集團同樣恨之入骨。

陳暮受到張讓趙忠的舉薦去了鴻都門學,就意味著被這兩個集團視為宦官集團的一份子,從而成為了眼中釘。

那麼皇甫嵩和以王允為代表的世家藉著這次張讓賓客的信件借題發揮,並且還莫名其妙地把他帶進去,也就很好理解了。

關鍵在於陳暮完全不想上賊船來著。

他是想進太學,學世家的玩法,混點資歷就行,完全沒有去鴻都門學走捷徑的意思。

可現在去向皇甫嵩去解釋已經沒有了意義,畢竟在別人眼裡,你現在的身份的確是宦官派系的人,不僅和王鈞走得近,還得到了張讓趙忠的提攜。

那麼陳暮自然就只能被迫接受這個新的身份,因為在這場政治鬥爭中,張讓可能還有機會保命,他就有可能遭受到無妄之災,好不容易積累的東西全都要失去。

所以這次哪怕不想出手也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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