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吧,癲癇輕了點,現在孩子沒什麼症狀,可能是摔到哪根神經了,醫院說再觀察,過一陣去複檢。”
李民看起來聊天的興致不高,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
“誒?你這是什麼意思?送出去的錢哪還有還回來的道理,你快留著給孩子買點吃的,以後用錢的地方多得是呢!等你有了再還我,現在我還用不著!”
兩人撕吧手中的錢時,衍叔瞥見他媳婦死死盯著李民手裡的錢,想要盯出一個洞來。
“咳!”一聲咳嗽,她回過神,下意識看一眼衍叔,見他眼神不悅,趕緊轉身進屋,速度太快,還被門檻絆一下,差點摔倒。
李民沒有看見,只是想把錢還給他。
“你快留著吧!你還有兒子呢!你給他留著,巧兒的治療差不多了,只需要複檢就可以了,別撕吧了!”
“照你這麼說那我就收回來了,那你留下吃頓飯,咱哥倆喝點,解解乏,這幾天也給你累壞了吧,今晚就留下,讓你嫂子炒幾個好菜!”
“芬啊,把雞殺一個,晚上我大兄弟在家吃飯,再打點酒,我倆喝一頓。”
“行,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咱哥倆還說啥了,走,進屋。”
“衍哥,我還是得先回趟家,我丈母孃他們在,我還是得回去說一聲。”
“啊,行,那你快去,別不回來奧,你不回來我去你家扛也扛回來。”
“嗯,行,我去去就回。”
李民前腳剛出大門,衍叔的臉就黑了,回頭捕捉到正在偷看的媳婦。
“你跟我進屋。”
語氣平淡,臉卻黑的可怕,衍叔知道她聽見了,沒回頭,進屋坐在炕沿。
後腳他媳婦進來了,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
“我警告你,等會李民來了,你給我正常一點,露出馬腳老子打死你。”
這一個月他媳婦試圖反抗過,不是被打的下不來炕就是不敢坐下的,這時她才懷念起不動手的衍叔,如果不是他鬧也不至於成這樣。
他打的都是不會看見的部位,那時候的思維相當保守,不會和別人講,更不會給別人看,怕讓人鄰里鄰居的笑話,更怕被人指指點點。
那時候的農村雖然男女人人平等的觀念出來了,但是沒多少人執行。
不天天捱打就算是燒高香了。
他媳婦連話都不敢說,連忙點頭,和前幾天那個潑辣的村婦大相徑庭,根本就不相信是一個人。
沒有半個小時,李民回來了,手裡還提著罐頭,還有蘋果。
“你喝酒就喝酒,拿這些幹啥?”
“你家也有兒子,給孩子拿的,別嫌少。”
“哪能嫌少,下回來別拿東西,要不就別來了,只此一次啊,芬啊”
“來了!”這一聲應得,跟貓叫似的。
還沒出事前,他媳婦在自家院子裡喊一聲,李民家都能聽見,今天怎麼反常了。
“來,把東西放起來等兒子回來你娘倆吃。”
“嗯,好。”
接過東西就走出了屋子,李民滿臉納悶“嫂子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嗓子啞了,別管她,我們吃我們的。”
李民點點頭,沒有再問,人家兩口子的事,他老去問去不好。
沒當回事進入屋內,二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後來也如衍叔所料,李民在決策上都先聽取他的話,儘量按照他的要求來。
村民們也對他馬首是瞻,風光無限。
只不過村委會每次有事都是叫李民去,有一次也是趕巧,李民前腳走,衍叔後面就接到電話,說讓他到村委會辦些事情,他就騎上二八大槓直奔縣裡。
等他到的時候,李民的腳踏車早就停在那裡_衍叔停到他車的旁邊進到辦公樓裡。
當就差一個簽字的時候,他路過一間辦公室,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李民。
他原來沒想偷聽,可是領導提到了他的名字,腳步不由一頓,輕手輕腳的過去。
“李民啊!你看你們村子的經濟計劃比其他村先進不少,要不要給你們村的村長往上提一提,讓上面也注意到你們村。”
“領導,我覺得這些事情可以放一放,剛發展也不是很穩定,時間長了自然就見分曉,其次提幹的事情還是有點早,衍哥還年輕,還有進步的空間。”
“嗯,是個沉穩的…”
在李民拒絕他提幹提議的時候,他差點控制不住要衝進不告訴,尚存的一絲理智喚醒了他。
為了不讓自已情緒失控,趕緊離開。
李民結束後,見到衍叔的腳踏車,就等了一會,見衍叔出來,看都沒看李民自已騎車就走。
衍叔在前面狂騎,李民在後面攆他,更是直接攆到他家。
衍叔一路上也想明白了,現在還不能撕破臉,李民要是給穿小鞋防不勝防,況且他和領導的感情不錯,擼下來他不是分分鐘的事嘛。
到家後他的情緒就穩定了。
“衍哥,你怎麼騎得這麼快,我在後面喊你你都不理我。”
“我沒事啊,風大,我沒聽見你喊我啊。”
“啊”李民說了一下上面的任務和計劃,就離開衍叔家。
盯著李民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幾個洞。
衍叔媳婦也學乖了,沒有大事不往他跟前走,現在他周身的氣氛不對,拎著菜筐走出院子。
這次談話之後,衍叔常常刁難李民,李民有點納悶,也沒深想,就這麼過了十幾年。
衍叔老婆七年前失足落水溺亡了,在村裡沒掀起多大的波瀾,他也沒有再娶。
他兒子考上大學走出村莊,李民的女兒只能受限在村裡。
如果不是那次掉下炕的事,估計李巧的作為會比衍叔的兒子。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迴歸正題
李民目眥欲裂,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女兒可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撿到她的屍體,並目睹了全程。”
“你個畜生啊,你當時為什麼不叫人,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啊!”
“我為什麼要叫,我兒子不人不鬼的回來,憑什麼你女兒還能好好活著,我就是要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衍叔的狀態近乎癲狂。
“你不知道吧!你女兒是被狗剩砸死的,他就在離你家門口不到二百米的位置砸死的,狗剩那個傻子,喝點酒就精蟲上腦,我看到的時候,你女兒還在喊你,期望你能救他,可是狗剩害怕她喊啊,拿起身邊的石頭,一下一下砸死的,那個聲音,真是令人絕望。”
狗剩發現自已殺了人之後,慌不擇路跑回家,擔驚受怕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聽說李民找女兒給嚇蒙了,躲在家裡一天,都沒聽說找到人了,明明砸死的位置離李民家並不遠啊。
屍體呢?人呢?
在凌晨兩三點的時候,狗剩走到昨晚砸李巧的位置,發現什麼痕跡都沒有,血跡,壓痕都沒有了,彷彿好像沒人來過一般。
今天看到從院裡挖出的衣服,狗剩害怕了,就在村長把他供出來之後,他就提前退到了大院門口。
“狗剩呢?!”李民一聲怒吼,嚇得他一哆嗦,坐到了地上,轉身爬起來趕緊跑出院子。
“這不是我爹的衣服嗎?”
“還有我媽的衣服啊?”
“他們不是都死了,埋了嘛,怎麼會到這來?”
村長真的喪心病狂,屍體都不放過,帶回來給他兒子吃。
李民從衣服堆裡又看到了妻子生前最喜歡的衣服,鮮豔的顏色早已不見,如果不是熟悉的花紋根本就認不出來。
衍叔當然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誰的,還在那嗤笑“你該謝謝我!是我把你女兒和媳婦埋到一起的,也算是完成你老婆的遺願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