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屠天者，羽曦！
天武王府。
林染目光幽邃，透過無盡的壁壘，注視著朝著天武王府方向拱手的冠軍侯。
“半復甦狀態卻沒有器靈的黃泉六冥槍。”林染腦海中浮現出了關於這柄長槍的資訊。
冥界強者黃泉大聖的聖兵，作為曾一統冥界的人物，黃泉大聖的聖兵自是母庸置疑。
這也是林染截至目前見到的唯一一柄儲存最為完好的屠天者的兵器，只是，相較於完整的槍體，最為重要的器靈卻是不知所蹤。
而且，冠軍侯並非冥界生靈，也不是黃泉神魔體，這般強行藉助黃泉六冥槍提升修為，他的壽元所剩無幾了。
林染已經達到了地仙層次，仙魂剖析本質的能力極強。在冠軍侯夏無極使用黃泉六冥槍提升戰力的那一刻，林染注意到他體內的生機在被黃泉六冥槍迅速吞噬著，這種吞噬是不可逆的，除非有精通生命法則的四方聖境出手為其彌補生機。
但這是不可能的。
自從屠天之戰中上蒼三天的生命權柄被屠天者竊取之後，三千界之中再也沒有人領悟過生命法則。
這就相當於一本課文內關於生命權柄的那一篇章被人撕了下來，連內容都看不到，如何學習領悟。
以冠軍侯如今的狀態，至多兩次，使用黃泉六冥槍兩次之後，他體內的生機便會徹底消散，歸於虛無。
“兩次的武皇戰力機會。”林染呢喃道。
冠軍侯夏無極的名字他聽問過。
大周皇族，周帝的皇弟，但一心保護人族，自修習武道以來一直戍守邊關抵禦異族。
武道天賦很高，但遲遲沒有突破六司武皇之境，這其中有著生機消失的緣故。
武道修士的氣血之力與生機息息相關，能夠保持修為不減，已經是很勉強了，更遑論更進一步。
使用黃泉六冥槍對於冠軍侯而言無疑是自掘墳墓之事，但他還是做了。
在這個人的心中，沒有什麼是比人族百姓更為重要的。
這樣的人……坦白說，很符合成為屠天者的條件。但理由和辰天驕一樣，天賦不行。
辰天驕神血沸騰之後至少有著衝擊聖境的一絲可能性，但冠軍侯夏無極……他可能衝擊至尊都難。
葬天之路需要同行者，但這注定了是一條荊棘的巔峰戰鬥之路，人海戰術面對掌握了無數權柄的上蒼三天和送養料沒什麼區別。
屠天之戰的失敗原因之一就有屠天者眾多的緣故。
尋常聖境面對上蒼三天和天帝這樣的天奴根本就是送養料，被擊殺就算了，反而會被她們吞噬補充力量。
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至少也是四方極境，大聖層次的強者。
尋常的聖境根本不行，這也是為什麼林染截止現在也只是發現了寥寥幾個屠天者苗子的緣故。
大聖之姿何其艱難？
在葬天世界過往的歲月裡，大聖那可是橫壓三千界的絕巔強者，是佇立在這方世界最頂點的人物。
獨孤葬天和妖神在葬天世界無盡歲月的歷史上只有這麼兩個破格存在，更多的還是橫壓一代的大聖。
屠天之戰的教訓林染需要吸取，屠天者的種子至少也要有成為大聖的潛質。
什麼武聖之姿，天仙之姿，都不好使。
尋常聖境參加屠天之戰純粹是幫倒忙。
屠天之戰是巔峰之戰，入門門檻就要是大聖，絕不能放低標準。
上一次屠天之戰的失敗因素都要考慮在內。
“所以……雪蓮燈把辰戩那小子帶到哪裡去？”林染眼底浮現出一抹疑惑。
他已經盯著辰戩父母很久了，但依舊不見辰戩和辰天驕的身影。
……
冠軍侯府。
大戰結束，冠軍侯夏無極並沒有急著趕回鎮東關，而是在皇城的侯府暫時住了下來。
書房。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夏無極揉了揉年幼的兒子小腦袋，對妻子說道。
“嗯，你也早些休息，今日連番大戰，精力損耗不小。”侯府夫人說道。
“嗯。”
夏無極坐在椅子上，目送妻子與孩子離開，房門無風自動，關上了房門。
“閣下看了這麼久，也該現身了。”夏無極澹澹的說道。
“不愧是得到了黃泉大聖部分傳承的冠軍侯，竟然可以看破我的黃泉術。”沙啞的聲音自陰影中響起，下一刻，一道身影竟是這般憑空出現在了書房之中。
夏無極看著這道被黑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影，面容平澹。
“若非察覺到你身上黃泉大聖的傳承，你已經死了。”
用秘術隱藏自己的楊南心頭一秉，察覺到森然的殺機鎖定了自己。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
既然敢來，他便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此番冒昧前來只是想問侯爺一個問題。”
“說。”
“黃泉六冥槍的器靈是遺失了，還是消亡了。”楊南緊緊的盯著夏無極。
這個問題很重要！
“遺失了。”夏無極微微皺眉，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無極感覺對面的神秘人似乎是鬆了口氣？
楊南的確鬆了口氣。
黃泉六冥槍儲存的這般完好，但她卻一直處於半復甦狀態，這就意味著器靈不在黃泉六冥槍之中。
要麼器靈消亡，要麼器靈遺失。
半復甦狀態不利於聖兵隱藏，器靈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除非，器靈不在聖兵之中！
“黃泉六冥槍來歷特殊，一直處於半復甦狀態很容易為侯爺招致敵人。”楊南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夏無極眼神隱晦。
“你似乎……知道很多東西。”無形的力量覆蓋整個房間，似乎楊南有任何異動，都會招來夏無極的雷霆一擊。
“我的確知道很多，那麼，侯爺又知道些什麼呢？”楊南似乎毫不在意夏無極的動作，繼續說道。
“比如，黃泉大聖的死因。”夏無極緊緊的盯著楊南，說道。
楊南心頭一振！
冠軍侯果然得到了黃泉大聖的部分傳承！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好辦許多了！
楊南伸出手掌，一道玄奧的符文出現在掌心，在靈力的構築之下散發出溫柔的光芒。
在看到這枚符文的那一刻，夏無極童孔勐然一縮。
他想到了當初獲得黃泉六冥槍之時，黃泉大聖那枚念頭在彌留之際的話語。
“如果你以後遇到擁有這枚印記的生靈，他將會是你在這條路上的同行者。”
夏無極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曾經暗中調查過擁有這枚印記的人，但一直一無所獲，就好像所有擁有印記的生靈都消失了。
之後一直找不到，也就放棄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被他遇到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夏無極神色凝重的問道。
楊南聞言微微一笑。
“補天閣之主，代號南天。是你未來的”
“同行者。”
……
鎮北關，辰家村。
辰戩的身影出現在村口的石碑旁，背上標誌性的大戟卻是不見蹤影。
正值深夜，村落兩道也沒有人，辰戩徑直朝著家裡的方向走去。
村民們家中飼養的生物面對辰戩的氣息全都不敢亂吠，這是生物本能的畏懼。
來到家門口，看著自己家這處小院子，辰戩冷峻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柔和的表情。
遊子，歸家。
邁步走進院子，家裡的大黑狗早在辰戩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辰戩一進來，當即一個狗撲，朝著辰戩撲了過來。
“嘯天。”辰戩笑著抱住了大黑狗。
大黑狗嘯天的大舌頭花式給辰戩洗臉，將辰戩英俊的臉龐舔滿了口水，搞得辰戩哭笑不得。
將嘯天放下，氣血之力湧動，驅散了臉上的口水。
“你這狗。”辰戩失笑著搖頭，不輕不重的拍了嘯天一巴掌。
一道微不可查的翠綠色氣息順著巴掌鑽進嘯天的頭頂。
做完這些，辰戩看向因為嘯天的動作而亮起燈的屋內。
房門開啟，父親辰舒的身影映入眼簾。
“老二！”
辰戩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父親，我回來了！”
林染看著正在深夜敘舊的一家三口，有些疑惑辰天驕跑哪兒去了。
以雪蓮燈的能力，不可能只護持得了辰戩一人，多一個辰天驕問題不大。
怪哉。
林染心有疑惑，瞥了眼趴在房門口注視著屋內的大黑狗嘯天，剛才辰戩的動作他自然是盡收眼底。
這小子倒是捨得，寶貴的生命源質就這樣給了大黑狗一絲。
這隻只是普通血統的黑狗得到這絲生命源質，體質會得到改善，擁有了走上修行之途的資格。
生命源質何其珍貴，聊天群裡那兩個三世銅棺世界投影的傢伙全靠這東西續命，而辰戩卻把這麼寶貴的東西給了一隻黑狗。
這要是被壽元無多的修士知道了，怕不是會當場吃狗肉。
“雪蓮燈還有衍化生命源質的功效麼。”林染略微沉吟。
雪蓮燈是葬天世界生命本源的一種實質化體現，如果說雪蓮燈擁有某種衍化生命源質的能力倒也沒什麼值得意外的。
收回看著嘯天的目光，看向屋內的辰家人，確切的說，是辰戩的父親，辰舒。
林染看著與正常武者無異，與辰戩母子交談的辰舒，目光幽深。
他早就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羽曦歸為天帝之妹，生下來便是六司真仙，怎麼會看上辰舒這樣的凡塵武者。
即便是冬天這樣的天地聖靈在林染的眼中也是身懷瑕疵，更別說在這種情況下與之進行親密之舉了。
通俗點說，羽曦怎麼下去嘴，忍住沒拍死辰舒的。
之前仙魂沒有發現異常，但現在仙魂晉升地仙，同時主意識降臨此地，林染方才發現不對勁。
這辰舒……體質竟然是一尊武皇軀！
身體是六司武皇的身體，但靈魂卻是獨立的個體，就像是被人……塞進了這具六司武皇的身體。
古怪。
武皇最大的特徵便是靈肉合一，靈魂融入身體，哪怕是真仙的仙魂也無法侵蝕，強大非凡。
但眼前的辰舒，只要林染願意，雖是可以將其靈魂從體內拽出來。
這不是林染晉升地仙的緣故，而是身軀排斥異種靈魂。
“這羽曦……不會是被人算計了吧？”林染看著仙元內斂，偽裝成凡人的羽曦。
一身五老地仙層次的修為此時被天地壓制，只有真仙第四步的層級，真動起手來只會更弱，頂多發揮出真仙第一步的戰力。
但羽曦沒道理看不出來辰舒的異常。
怪哉。
“戩兒，你傳信回來時不是說你大哥與你一道回來嗎？他人呢？”辰舒不經意的問道。
辰戩正欲回答，忽的注意到母親羽曦的眼神，話到嘴邊就變了。
“大哥遇到好友，要晚些時候才能歸家。”辰戩回答道。
辰舒聞言點了點頭。
“夫君，戩兒深夜歸來想必也餓了，你去村長家裡將我們寄存的妖獸肉拿來一些，給戩兒做頓好的。”羽曦溫聲道。
“好，我這就去！”辰舒笑著點頭，當即起身離開了。
辰舒剛離開，林染便察覺到了一股比他還要強大許多的仙魂出現，落在了辰舒的身上。
林染魂海有欺天陣盤，並不怕被羽曦發現。
等到辰舒離開，羽曦這才開口。
“你大哥的神血覺醒了？”羽曦柔和的五官上寫滿了嚴肅。
“嗯，武試上覺醒了。”辰戩點了點頭，如實說道。
這是他們母子三人的秘密，父親辰舒並不知道。
“那天界來的天武王呢？”羽曦緊張的問道。
“天武王沒有說什麼，並沒有對我們怎麼樣。”辰戩回答道。
“不應該啊。”羽曦疑惑的呢喃著。
“也許天武王並非舅舅派下來的呢。”辰戩忍不住說道。
“不可能的。”羽曦搖了搖頭，“除了天帝沒有人能夠放任天界生靈下界，他一定是天帝的人！”
“難道是想借助我們兩個找到母親您？”辰戩說道。
“那天武王所料不差應該是一尊實力不弱於我的地仙，想找到我不會這麼麻煩。這其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秘。”羽曦搖頭說道。
“算了，你大哥去哪了。”
“大哥找到了黃泉大聖的傳承之地，正在接受黃泉大聖的傳承。”辰戩回答道。
“黃泉大聖……”羽曦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擔憂。
“母親，您為什麼這幅表情？大哥得到大聖傳承是好事啊。”辰戩不解的問道。
“大聖傳承自然是好事，但她是黃泉大聖……”羽曦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逃不掉嗎。”
“母親，你怎麼了？”辰戩看著羽曦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羽曦搖了搖頭，“你的事情千萬不要讓你父親知道，一定一定保密！還有你大哥接受黃泉大聖傳承的事情。”
“是。”辰戩心有疑惑，但還是應了下來。
“母親，這個……你認識嗎？”辰戩猶豫了一下，手中出現一隻蓮花狀的玉色燈盞。
誰知羽曦在看到此物的那一瞬間臉色大變。
“快收起來！”
見母親這麼緊張，辰戩連忙收起了雪蓮燈。
“答應母親，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在別人面前露出這盞燈！記住，是無論如何！哪怕你快要死了，都不可以露出這盞燈！”羽曦神情嚴肅的說道。
“這……”辰戩被驚到了。
連要死了，也不能露出來嗎？
羽曦神情糾結，但片刻後，糾結的神情盡去，伸出自己的左手，一道玄奧的符文印記浮現在掌心。
“如果你以後遇到和母親一樣有著同樣印記的生靈，你可以將這盞燈給他看，他會告訴你一些事情，如果你聽完後不願意加入他們，就把這盞燈交給他們，並且誓死保守這個秘密，哪怕有人用我，用你父親，用你大哥的生命做要挾，也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說出來關於這盞燈的任何事情！”
“辰戩，你能答應我嗎？”
辰戩看著嚴肅的母親，第一次見到這般鄭重的母親，哪怕當初告訴他們真實身份的時候，也沒有這般認真嚴肅。
天武王交給他的這枚蓮子所化的這盞燈，究竟是什麼來歷……
“我記住了，我會誓死守住這個秘密的！”辰戩看著母親羽曦的眼睛，認真的答應了這個承諾。
羽曦收回符文印記，嘆了口氣。
“屠天者……”
林染注視著羽曦已經收起符文印記的左手。
那是獨孤葬天創立的符文，縱然是上蒼三天也無法模彷，是屠天者之間辨認身份的唯一方法。
只是林染怎麼也沒有想到，上蒼三天最忠實的僕人天帝，他的親妹妹竟然會是屠天者的一員！
辰戩這一家子……
林染深深地看了羽曦一眼，地仙境的屠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