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到最後嗓音低低地，隱含哽咽。
素來張揚的眼尾的垂著，如墨的瞳仁洇著層霧濛濛的黯淡。
像是懼怕再次被人丟掉的棄犬，小心翼翼又固執地加緊握住她手的力道。
仿若一種無言的哀求。
祁煙心頭一滯，她的嘴比大腦反應快。
“現在不是了。”
“……”沈饒抿緊了唇。
祁煙走近他，地上纖長的影子也隨之接近。
她幾步到他身前，拉起他垂落在身側的另一隻手。
沈饒垂眸沉默地看著她的動作，祁煙捏著他的指尖說。
“一開始是可憐。”
她感覺到手中的指尖輕顫。
祁煙稍稍仰頭，望著他一個個回答。
“現在是我想。”
“想跟你結婚。”
“想愛你。”
“想親你。”
“想…摸你……”
祁煙說到最後一句時低下了頭，說的很輕，可兩人離得近，沈饒還是聽見了。
聽得一清二楚，如同被擊中心臟，全身的血液沸騰。
“祁煙，”他啞聲喚道，“抬頭。”
聞聲祁煙抬起頭，同一刻，沈饒弓下背，在薄唇離她不到一厘米時停住。
黑眸裡積攢的霧散開，潮熱晦暗的深邃顯現，他倏地勾起唇。
“那——”低磁地尾音拉長，“你現在想親我，想摸我嗎？”
噴灑的熱氣無法忽視，似帶著烙過鉤子的撩撥，又燙又蠻。
祁煙有些受不住，她往後退一步，卻猛然被抓住領子往前帶。
沈饒陰沉地盯著她。
“你躲什麼？剛才是騙我的？”
現在的沈饒很敏感。
以前的他求祁煙可憐他，現在的他野心被祁煙的放縱一點點喂大了，他已經不滿足於僅是可憐。
祁煙說的話讓他開心、雀躍，但他急於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棄犬，總是忍不住一遍一遍試探主人的愛。
他狠聲說：“祁煙，你不能說了哪種話又躲開我……”
被揪起衣領祁煙也不惱。
她抿抿唇往旁邊看了看，揪住他的衣袖打商量。
“這是在外面，咱們回家再親行嗎？”
“……”
一句話便讓沈饒消了氣，他鬆開手指，給她整理好褶皺道歉，祁煙鬆了口氣。
下一秒，沈饒再次湊近她。
“不行，現在就親。”
他一刻都等不了。
他還就要祁煙主動親他，即使他只需再往前一點便能貼到柔軟的唇瓣。
“在外面影響不好……”祁煙說。
沈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垂下眼簾，甕聲甕氣道。
“我知道了，你就是騙我的，你只是看我可憐，陪我玩過家家。”
“你根本就不愛我，我跟你路邊看到的小貓小狗也沒有區別，你走吧，我不要你的施捨。”
“你讓我走……”祁煙視線下移到被緊握的手上，“可是你也沒鬆開我……”
“你還真想走？！”沈饒這下不演了，是真委屈了，“說什麼愛我，果然是騙人的，你個壞女人！”
“親一下又怎麼了？我問你，親一下能掉塊肉嗎？我能吃了你嗎？”
祁·壞女人·煙：“……”
他還在說：“不是你摟著我一直親的時候了，下床就翻臉不認人……你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親我了……”
他越說越覺得委屈，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
最後沈饒得出結論。
“你是不是厭倦我了？”
祁煙差點沒被一口氣噎死，她一把拉住沈饒的衣襟，無奈又憤憤道。
“親親親，你別唸了。”
“……嗯。”沈饒吸吸鼻子，低低緩緩道，“要伸舌頭的。”
“……”祁煙睨著他的清眸暗了暗，最後妥協道，“好。”
向來守規矩懂分寸的人，被纏的沒了規矩也亂了分寸。
路燈下，地上的影子相融的難捨難分，氣息交織時，祁煙睜開一條縫隙去看他動情的模樣。
她想：
她現在也可憐他。
可憐才讓步，可憐才縱著。
只是這份可憐摻了雜質，雜質名為‘愛’。
現在她更可憐他了。
可憐他的經歷。
可憐他穿不上名牌，戴不上名錶，坐不上豪車，住不上豪宅。
可憐他得不到最好的。
可憐他在家不穿鞋，在外穿的少，受涼……
就連他眼角沁出的淚珠都那麼讓人可憐。
祁煙覺得自己出問題了。
她看沈饒哪哪都可憐，可憐到想看更多。
喘息之間，沈饒是被踉蹌著拖回車上的。
遠處本來還在嘰嘰喳喳地三人，早閉上嘴往這邊望了。
雖然全被沈饒擋住，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在做什麼。
顧青一開始就捂住顧笙歌的眼睛，美其名曰：非禮勿視。
“二哥，你能不能放開我？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顧笙歌抗議。
“你閉嘴。”
抗議無效，顧笙歌鼓起腮幫子，跟個河豚似的。
“他們感情看起來挺好的，”宋雅筎說，“太不容易了，沈哥的感情終於順利了。”
“唉，他倒是順利了，”顧青嘆氣，偏頭看向她，“我的感情什麼時候能順利？”
空氣寂靜，顧笙歌豎起耳朵。
“追你的人也不少，”宋雅筎毫無所覺，“你要想，隨時可以順利。”
“……宋雅筎，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顧青咬牙，“我都要跟你去東非私奔了，你還在說這些傷我的心，你還是不是人？”
顧笙歌不敢聽了，跟鵪鶉似的縮著。
她二哥好可憐，大哥也可憐。
她家的哥哥怎麼都是討不到老婆的可憐蟲？
“你在孩子面前說什麼呢？”宋雅筎皺眉，“還有什麼叫私奔，我沒讓你跟去。”
顧青的手轉而捂上顧笙歌的耳朵，繼續吵吵道。
“你有沒有良心啊？宋雅筎，我追在你屁股後面多久了？你給過我好臉嗎？真當我沒脾氣？”
宋雅筎也惱了。
“是我叫你追的？說了多少遍了，你別去、別去，老老實實待在帝都做你的閒散少爺不好嗎？”
“我憑什麼不能去？你宋雅筎能，我就不能？機場是你開的，還是簽證是你辦的？你管的倒是挺多！”
“我管你？你愛怎麼樣怎麼樣。”
“這會兒又不管我了？你這人一點責任不負是吧？”顧青不依不饒。
“顧青，你別故意找事！”宋雅筎煩了